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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业的老板。”王寒回应道,“尸体一个小时前就发现了。”
“一个小时前?我们刚从那里离开!”叶一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队,让你的人强制执法吧,这件案子必须要搞清楚。”
“不行。”王寒沉默了几秒,说道,“这会儿应该有记者赶过去了,要是强制执法的话,肯定要调多一点警力,但那个小区最少都有三百户……”
这话一出,叶一诺就明白了王寒在担忧着什么。
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迷信其实是一件刻在骨子里的毛病,他们无法用科学的方式来辨别真相,只能够以一种偏执的做法来寻求安稳,如果王寒直接让警察进去调查现场的话,那么将会承受来自上百住户的反对,这就导致事情一旦发酵,记者们又有了可趁之机,相当于王寒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叶一诺脑子飞速转动,突然灵光一闪,“王队,张子伦这会儿应该已经可以释放了吧?”
“可以,我本来打算晚点再释放他,但那三个吸粉的家伙全部都招了,他想什么时候走都行。”王寒点头道,“你想怎么做?这时候让他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叶一诺解释道,“根据物业那边的说法,丽阳小区每年都会请道士开坛作法,祭奠二十年前的亡魂。”
“你的意思是……”王寒眼前一亮,转头就吩咐下属将张子伦从看守所放了出来。
……
与此同时,丽阳小区。
将近三四十名年迈老人围堵在一栋被封住的大楼门前,挡住了负责看守小区外面店铺的西城区警员们。
他们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惊恐、害怕、惶恐、胆寒、发怵,如同亲眼见证了神明惩罚凡人般。
其中一名满头花白的老妇人站在人群最前方,额头上冒着不常见的冷汗,枯黄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但两眼却异常的有神,她举起手中拐杖,直指面前的警察,颤抖着声音道:“今天,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你们就别想进去!你们会打扰亡魂,小区会死更多人,只有虔诚的祈祷才能救我们!只有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一切才得以安息!”
几名警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丝丝无奈。
他们并没有着急闯进去,因为这几十名老人就好像一堵摇摇欲坠的厚墙,即便能够硬闯,但一不小心就会压塌自己,得不偿失。
不久前带着陈志钢尸体离开的法医也没有那么快赶来,似乎一切都被卷进了时间漩涡中,变得缓慢了下来。
……
从看守所出来的张子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坐上了开往无念山的警车。
他瞥了一眼主驾驶上的叶一诺,说道:“我说徒弟,你好歹带我去接个风洗个尘吧?这么着急赶回道观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在里头待着多遭罪,那是一顿饱饭都没吃着啊!”
“行了,别贫了。”叶一诺无奈道,“咱们去做一场假法事,大活儿。”
“做法事?”张子伦眼前一亮,又不解问道,“去哪儿做?报酬多少?雇主好骗不?迷信程度如何?我跟你说,对于我们这些专业的人来说,做法事可不是一件小事,仅仅开坛分三种不同的道场,一种是阳事道场,就是为活着的生人消灾解难、祈福延寿,一种则是阴事道场,就是超度那些死者亡魂,为他们的亲人追思度亡,寄托阳眷哀思和孝敬之心,还有一种就是阴阳两利道场,这个就很要求水平了,为活人祈福的同时还要为死人超度,你说的是哪个大活儿?”
还不等叶一诺回答,他便又抢话道,“一般来说,师父我以往遇见的都是第一种,这种不叫大活儿,一般随随便便开个坛,写个符就能搞定,收费也不贵。但是第二种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漫天要价,还能借机推销丧葬一条龙服务,开张一次就够我潇洒半年了,第三种嘛……压根没遇见过,徒弟你要是准备给我介绍这种活儿的话,我可真得感谢感谢你了。”
“第一,没钱。”叶一诺直视马路,无奈道,“第二,这场法事涉及到一桩杀人案,很有可能跟颜刚有关,我得给你打下手,方便调查。”
“什么?没钱?”张子伦连连摆手,说道,“没钱我可不干,多费神啊!”
“不干也得干。”叶一诺道,“当然,搞不好你无念观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因为现场多半会有记者,虽然这种事不能报导,但难免会传到网络上,到时候你坐等钱送上门岂不美哉?”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张子伦琢磨了半天,这才点头同意,拍了拍叶一诺肩膀,“好好看,好好学,师父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道教文化。”
随着秃头一事过后,无念观也有好几天无人打理,倒是有不少疏通下水道的广告以及同行的电话号码贴在周围的墙壁上,令人眼花缭乱。
张子伦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慢悠悠推开门走了进去。
“晓得门口的广告是怎么来的不?”
“怎么来的?”叶一诺好奇道。
“早些年坑了一个专门做牛皮癣广告的大老板,被揭穿了,这龟孙儿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他手底下的员工过来贴广告,起先我还气愤的刮了好久,后来就懒得管了,做人啊,特别是做道士,不能跟这些凡夫俗子计较。”
张子伦一边弯腰从一处干枯了的花坛中翻出藏着的备用钥匙,一边解释道。
叶一诺满脸无语,跟着他走进了大厅。
数十分钟后,张子伦换上了一身黄袍,背上了黄符、铜钱剑等等开坛所需的重要物品,并给叶一诺找来了一件颇为蹩脚的道袍。
“这件袍子呢,本来是想招个小师妹进来,让她穿着上班的——”张子伦对着叶一诺比了几下,“但是好像没几个女人愿意干这个,你这身段刚好合适,凑合着穿穿吧。”
“真要穿这个?”叶一诺望着道袍两侧开叉的缝隙,有些抗拒。
“一大老爷们还怕走光啊?你又不是没长裤。”张子伦又从功德箱下面抽出了一道拂尘,潇洒一挥,满脸仙风道骨,慢悠悠踏出了大门,“赶紧的,别墨迹!”
叶一诺只好无奈套上了道袍。
“你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味儿。”张子伦笑眯眯将肩上沉重的布包挂在了叶一诺身上,坐进了车里,说道,“徒弟就要有个徒弟的样儿,师父让你做啥你就做啥,其他的别问,别想。”
“等等,再化个妆吧。”叶一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我这张脸,要是被摄像头拍到的话,影响不太好。”
“小问题。”张子伦对此自然手到擒来,早前刚认识叶一诺时他就展示过一些易容的手段。
很快,一老一少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驾驶着警车离开了无念山。
……
经过王寒提前电话安排,所有位于丽阳小区的警员都撤出了大门,赶过来的法医也一视同仁。
同时,原本焦头烂额的物业张老板,突然接到了西城分局打来的电话,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他便跑到那栋被老住户围起来的大楼下,安抚起了群众:“各位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本地的道教,让他们派了两名德高望重的道长来开坛做法,祭祀亡魂,大家可以安心了!”
“刘阿姨,你就把拐杖收起来吧,警察都已经撤出去了……”
“还有那个,张阿姨,让你孙子先把煤气罐关起来吧,咱们不是打仗,用不着这么威胁人……”
“请各位住户不要着急,出了这档子事谁也想不到,着急也没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