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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养间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有一篇新闻是这么写的:为了让猪在死前轻松一些,屠宰场会放音乐,让猪保持心情愉悦,甚至有的屠宰主人还会给猪泡泡桑拿,等到宰杀的时候,不但可以省去一些麻烦,更能让肉质变得鲜美一些。
这个屠宰场似乎也不例外。
原本浑浑噩噩待在猪圈里的牲畜,抬起了它们那肥硕的脑袋,连耳朵也随之竖起。
良久。
叶一诺用干涩的嘴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我?”
猜买这才咧嘴一笑,点点头,说道:“我,是你。”
叶一诺瞳孔紧缩,呼吸急促了几分。
猜买抬起头,望向头顶传来呼呼风声的通风管道,说道:“我从六岁开始,就被人带到了老挝,没有人告诉我要为什么而活着,直到我十岁那年,看到了你的照片。”
叶一诺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猜买笑着说:“然后,我就被一个本地人收养了,他是个屠夫,没老婆没孩子,从小就教我怎么才能最快给一头活畜剥皮分尸,那个女人,的确是我弄死的,但我弄死她,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警告你,如果她不死,你就进不去金三角。”
叶一诺眼神冰冷,吐出了两个字:“理由。”
猜买摇摇头,没有回答。
叶一诺又问:“你存在的意义?”
猜买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这就是意义。”
叶一诺不解。
猜买缓缓道:“就算我不弄死她,她也会被其他人弄死。当然,换我来弄死,是最好的结果。”
叶一诺紧握拳头:“少他妈一副你站在我这边的语气了!”
猜买平静道:“我喜欢喝绿茶,也喜欢吃牛排,甚至喜欢在夜里十二点看小说,你一切的生活方式,我都学会了。”
叶一诺没来由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猜买突然狞着脸道:“凭什么?凭什么?”
叶一诺:“什么凭什么?”
猜买凄惨一笑:“凭什么我不是你?你偏偏是我?”
话落,他对着自己的喉咙,反手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人死。
动脉喷出的血液,缓慢流进了猪圈。
那些分不清状况的畜牲们,欢快地舔着和泔水混合一气的人血。
叶一诺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响不停的“嗡嗡”声。
当猴子和柏头听到枪声闯进来的时候,整个屠宰场的工人们,都察觉到了异常。
猜买的尸体很快被赶来的法医带走。
柏头兴许猜到了点什么,兴许没猜到,故意把落在旁边的口罩替尸体戴了上去。
这张脸似乎对叶一诺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猴子带他回到了黄有德的宾馆,先是把这个出卖朋友的家伙臭骂了一顿,然后毅然决然的把他抽屉里的钱都拿了出来,死乞白赖让他免掉房租,否则就把他第三条腿给剁了,让他这辈子都尝不到女人是什么味道。
黄有德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问清楚凶手真的不是叶一诺之后,也就没有了什么反抗的心思。
柏头跟屠宰场的老板打听清楚了猜买的住处,从他家的厨房里搜出了一把用来分尸的凶器,指纹痕迹一化验出来,就什么都清晰了。
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叶一诺才缓过神来。
与此同时,首都国防大厦。
一个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像是在垃圾堆里睡了大半个月的女人,被两个穿着白色外套的人带出了房间。
她的指甲缝里满是污垢,身上有着多处自己造成的淤青伤口,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另一个房间。
一个光着膀子,戴着早已破碎的金丝眼镜的男子,也被人带了出来。
他身上同样有着多处尖锐利器造成的伤口,但大多都已经复原。
两人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面前,站着一名穿着白色西装,戴着灰框眼镜,头发如白雪般花白的高瘦身影。
他缓缓转过身来,朝着两人一笑:“欢迎。”
……
次日,因秉寺外。
柏头早早换上了一身清凉的便衣,他给猴子递上了一根烟,对身旁的叶一诺说道:“查出来了,桂凤曾经在中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具体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回来之后,就跟我的叔叔搭上了桥,我猜是有人给她铺路了。”
叶一诺眯起眼,望着那座佛堂的金顶,轻声道:“像这样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柏头歪过头看着他道:“这个女人的底子太清白了,还有那个叫猜买的凶手,他们虽然在万象都有着正常的职业,但从户口上的溯源来看,跟他们有关系的亲人,一个都没有,我倒是查到了这家伙被收养的记录,但那个本地人最后因为得了癌症没钱治,死了。”
叶一诺叹了口气。
柏头似乎想起了点什么,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递到叶一诺面前,说道:“你看,这是我们法医在清理尸体血迹时,发现的东西。”
叶一诺低头望去——
那是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纹身。
熟悉之处,是那条蛇头吞蛇尾。
陌生之处,却是那本应该纹着骷髅头的地方,一片空白。
“这东西在尸体的肩胛骨上,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柏头见叶一诺直愣愣盯着纹身,好奇问道,“对你有帮助?”
叶一诺只感觉脑子里传来一阵刺痛,总觉得这道纹身在哪里见过,但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或许只是淡化了?
叶一诺心里更加茫然。
尽管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太多,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不仅让他难以接受,更让心中的阴郁加深了几分。
换做任何一个人,看到和自己长着一张一模一样脸的陌生人,恐怕都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吧?
叶一诺缓过神来,决定暂时不去理会。
三人一同走进了因秉寺。
拔冲僧人依然还在那个院子里,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迟暮。
自从因秉寺的方丈死了之后,拔冲就接手了大大小小的事物,然后深居简出,基本上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那些国外的游客或者本地香客想见他一面,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这位曾经深入金三角当了将近二十年卧底的老人,似乎并不像佛教传播的那样,放下了过去的一切经历。
因为叶一诺能明显看出,他眼神里时常闪过一股说不出来的阴霾。
“来了?”
一如既往的问候。
三人朝着他行了一礼,他也予以回应,并和上次一样,倒上了几碗浑浊的米酒水。
礼貌性饮了几口后,叶一诺轻声开口:“什么时候能进金三角?”
拔冲僧人脸色平静:“随时都可以。”
叶一诺说:“我被人盯上了,要走一些干净的路子。”
拔冲僧人双手合十,轻轻闭眼:“我认识一个带货的老贩子,可以带你‘入行’。”
所谓“入行”,是金三角一些带货贩子的专业术语,专门用来称呼新人。
叶一诺点头道:“安全的话,今天下午就动身。”
拔冲僧人迟疑了几秒,说道:“容我先交接一下寺内的事务,然后再跟你一起进去。”
叶一诺问:“跟我一起进去?安全吗?”
拔冲僧人解释:“我每个月都会进一次金三角,但都是在外围活动,里面的毒—贩对僧人都比较尊重,所以不会造成什么麻烦,相反,还会带来一些帮助。”
叶一诺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寺庙大堂突然传来了一阵S动。
接着,几名年轻道士就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