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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能在书院里呆的时间,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年了,我珍惜还来不及。我只是……”清溪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先生。”
白先生肯定要气死了,当初为了教自己学琴,她可没少费功夫,自己偏还装作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现在得知真相,估计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碧儿含笑将自己整理好的书匣递给清溪,“小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清溪闻言又是深叹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脑袋,“我还是闷死算了。”
尽管清溪再怎不情愿,到了日子,还得乖乖去书院见人去。
马车里,江子明看着清溪一脸垂头丧脑的模样,不由打趣道:“你放心,白先生会留你一条全尸的。”谁不知道整个书院之中,就数白先生最严厉,当初她为了教清溪琴艺,宁愿每天在下学之后留下来指导清溪,如今被她知道真心,心里有多少怒火已经可想而知了。
清溪抬眼瞪他,“你幸灾乐祸的样子真丑陋。”
江子明回敬:“你忐忑不安的样子真好看。”
清溪顿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龇牙咧嘴道:“我跟你拼了!”
“我说清溪,你也瞒得太紧了吧,我们一起在书院里呆了多少年了?竟都被你给瞒了过去!”
清溪刚一出现在学堂,立马被‘围攻’了起来。不过大家也都没有恶意,也许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他们所有人能聚齐的最后一年了,所以对彼此都格外宽容。
大家围起来七嘴八舌地问清溪他们好奇的事情,类似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音攻、以音驭兽是怎么练的这些……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清溪悄悄问其他人,“你们知道白先生来了没有吗?”
其他人闻言都是不由失笑,“估计白先生快被你给气死了,跟当初死活教不会你抚琴的时候一样。”
“行了,你们都别幸灾乐祸了,我现在就去请罪去了。”
书院给先生都准备里临时休息的房间,此时侍女们已经把饭菜端了过来,白先生正在房间里吃饭。
清溪上前敲门。
里面传来白先生的声音,“谁?”
清溪下意识地清了清喉咙,“先生,是我。”
里面半晌没动静,清溪只好继续道:“我是来给先生请罪的。”
“别叫我先生,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天才弟子。”
“先生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叫清溪无地自容吗?当初清溪那样也是有苦衷的。但是瞒着先生不说,的确是清溪的错,清溪特来领罚了。”
见里面又没有了回应,清溪只好道:“那清溪只好在先生的门前跪下,一直到先生愿意开门见清溪。”
话音落下,清溪还真就在地上跪了下来。
白先生往嘴里扒两口饭,忍不住向外面看看,但碍于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只得忍着,继续吃饭。
这顿饭吃得可真是味同嚼蜡,饭吃了一半,白先生终于还是愤愤将手中的碗筷重重搁下,起身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清溪的气。
看到房门打开了,跪在阶下的清溪抬眸看向白先生,笑着道:“我就知道先生舍不得。”
白先生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仍是绷着一张脸道:“你这孩子真是拿捏住我了是吧?进来吧。”
清溪进去之后,也不敢擅自坐下,只好站着。
“行了,坐吧。”白先生淡淡看她一眼。
“你们母女两个都是我的弟子,却都瞒着我这个师父。”
“我和娘亲之所以瞒着先生您,的确是有苦衷的,这跟我的身世有关。”
白先生这时一改面上的怒色,轻叹一口气,“我都知道了,在你回来京城之前,你娘亲就已经找过我,跟我说了。你们母女两个也真是的,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谁都不告诉。”
“当初我还想着你娘亲在琴艺之上那么出色,怎么她的女儿却一点天分都没有,偏你样样出色,唯独对琴艺一窍不通,你说我这个教琴艺的先生气不气?还以为老天是故意跟我作对呢,却哪里知道你是故意装作学不会。”当初自己可没少为这件事怄得慌。
“其实先生教的时候,我都有在偷偷留心学呢,只是当时只能记在心里。”
白先生听了清溪的话,心中也颇有感慨,当初她想抚琴,却又不能,想必也是很难受的。
“去抚一曲给我听听,让我看看你究竟在我这里学到了什么。”
白先生是教琴艺的先生,她的房间里自然是备着琴的。
“那我就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清溪的指法和技巧的确是从白先生这里学的,当然,她娘亲也时常指点她,但是她娘亲的琴艺也是由白先生教授,所以也算是从白先生这里学的。
白先生看着此时正在自己面前流畅抚琴的女孩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难受,欣慰的是她并非是对琴艺一窍不通,她是会抚琴的,而且抚得很好,算是弥补了她的遗憾。难受的是,她如今这一手琴艺却并非是自己亲手教的,如果自己能亲手教这样一个天才弟子,那该有多骄傲。
风停雨收,最后一个琴音滑出,白先生拍了拍手,的确是好,琴艺在我之上。
“清溪不敢。”
白先生却是笑着道:“有什么不敢的?青出蓝胜于蓝,这是我们这些做先生的最高兴的事情。只是你这琴艺却并非由我亲手所教,我倒也不完全算你的师父。”
“怎么不算?教我琴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您,一个是我娘亲,我娘亲的琴艺也是您所教,您如何不完全算我的师父?”
“清溪,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您说。”
“泠音阁的那位踏月姑娘是不是你?”
清溪坦然承认,“是我。”
白先生点头,“我听到从延庭传回来消息之后,就猜着那踏月姑娘八成也是你,怪不得你当初为我和你表哥破了例呢。”
“只是,清溪……”白先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