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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此次闪电式而且明显差别对待的人事调整,钟组部没有任何官方解释,也没有作出针对性说明。
官场从来不存在“应该”之说。
站在詹印立场讲,为什么我跟沈直华同一批到中原锻炼,同一批转岗,他直接提拔申委书记而我只提拔申长?
这种话别问,问也自讨没趣。
冠冕堂皇的答复都能想象得到:在哪个岗位只是分工不同,本质都是为人民服务;申委书记侧重于抓全面、抓党建、抓反腐,相比之下申长要保民生担子更重,更能考验个人能力与水平;组织上对这次调整是有长远考虑的,把合适的人选放到合适岗位,最高层费了斟酌,以后你会明白领导的苦心等等。
要换在省市内部人事调整,詹印、朱正阳也能这样洋洋洒洒说一大堆,但临到自己头上感觉又不一样了。
确实没有“应该”,但最起码的“平衡”总要有吧?
事实却是在激烈的权力博弈中,沿海系与逐渐坐大的地方系取得平衡,代价却是牺牲京都传统家族势力和黄海系的利益。
詹印也罢了,詹老爷子去世后詹家失掉棵大树,又因为上次坑方晟使得于、白、宋、樊、吴等家族颇为不满,跟邱家一样被孤立在外;骆老为首的保守系自顾不暇无力驰援,输也就输了。
朱正阳却有小小的不同。
他不单有强大的黄海系作后盾,还受到刘首长的青睐,若说平衡,他身上有多层光环应该争取到与沈直华、孟大舟三足鼎立的格局。
很遗憾并没有。
残酷的人事调整背后刀光剑影的博弈内幕,总是出人意料且曲折多变,或许除了极为有限的一两位,局内局外者都说不清楚。
比如于家兄弟对此次调整都表现出淡定平静的态度,似乎隐隐有种“朱正阳为何要上?跟你在同一起跑线岂不更好”的意味。
再比如白老爷子、白杰冲并不看好沈、孟,说战场上王牌军往往打败仗,最终决定胜局的反倒是预备部队。
方晟打电话试探陈皎和卫君胜两位“鹬蚌”,大概都得到某种暗示或是内幕,嘻嘻哈哈说下一轮就该方老弟上了吧,要把握好机会啊……
毫无怨言。
反而比较奇怪,卫君胜倒罢了,陈皎在副申长位置折腾了多少年才捞到转正,没高兴几天一眨眼沈直华、孟大舟抢跑到前面去了!
没空多打听——本来悄悄约徐璃喝茶,初一上午她临时有事又取消了,几小时后便伴随轰鸣声降落到渚泉机场。
“怎么样?”
上车后方晟迫不及待问,人事调整谜团随它去吧,做好自己的事再说。
鱼小婷含蓄一笑:“你先忙,晚上细谈。”
方晟看看表确实没工夫,遂在车上开始打电话确认今天具体行程安排直到省府大院——他得掐着点参加完申委活动后回市里主持相关活动,傍晚到晚上还有两场茶话会。
活动期间迟顺鑫、解忠耀两位主正大吏都有些强颜为欢。
一叶知秋,从眼下中青年干部火箭般提拔速度可知京都最高层用人机制的方向和决心,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死抱传统观念、循规蹈矩、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领导干部的大力淘汰,对迟顺鑫和解忠耀来说应该是利空消息。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感觉,郁磊也有些心神不宁,平时总频频与老干部、普通群众互动拉家常,这回让得远远的,好像六神无主的模样。
活动间隙,严华杰主动凑过来提及朱正阳,说毕竟历经坎坷闯荡过来的,心态很好,不开心仅仅几个小时的事儿然后就过去了。严华杰说其实黄海出来的兄弟虽说也看重个人进步,但没有通常官场中人那种官瘾或官人心态,也就是看淡仕途得与失,重点在于尽自己所能为民造福。
方晟表示赞同,说有位老领导说过为了更多老百姓受益我们应该争取更重要岗位,可另一方面能不能进步并非我们所能决定,因此必须永保初心埋头苦干,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华泊廷心情也很差,从头到尾没露过笑容。据说伏德康、戴鹏被拿掉后,钟组部就两个空缺征求省主要领导意见,迟顺鑫推荐了三个人选,就是没有华泊廷!
在此之前包括伏德康都意向性让华泊廷接任,迟顺鑫不可能不知道。
更坏的传闻是,迟顺鑫恼怒于去年大地震时华泊廷不服从命令出席新闻发布会,打算让他靠边站,隔两年接统战部长位子,那样的话仅比退二线好一点点!
难免华泊廷情绪一落千丈。
一圈规定动作做下来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出了酒店,方晟在车上问:
“细谈细谈?”
鱼小婷谨慎地说:“先回别墅。”
车子驶入省府宿舍大院,停好车进了别墅,鱼小婷随即到监控前仔细观察了三五分钟,简洁道“走”,拉着方晟出门却上了另一辆朴实无华的大众车,说是肖冬事先借来的。
“搞什么名堂?”方晟狐疑道。
“万事唯谨慎。”
鱼小婷惜言如金。
出了院门她开得飞快,又不时从后视镜观察有无尾巴,越过两条高架后逐渐降速,来到万家灯火的老城区。
在狭窄的巷子里绕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一幢明显是单位宿舍楼前,鱼小婷没急于下车而静*了将近十分钟,然后说:
“没事了,进去吧。”
“这是……”
见四下无人,鱼小婷低声道:“我在渚泉的安全屋。”
方晟失笑:“老天,有我在渚泉哪个敢……你真是越来越小心了。”
“狡兔三窟,其实我在润泽、百铁都准备了安全屋,这是职业本能,之前没告诉你,也没派上用场而已,”鱼小婷淡淡道,“天有不测风云,安全屋的存在就是预防事先想不到的意外,谁敢说用不着?”
“你的意思是……这回派上用场了?”
鱼小婷又不说话,领着他进了单元门道直上五楼,拿钥匙打开貌似普通的防盗门,里面还有道门,却是视网膜验证!
进了屋鱼小婷也不开灯,又以指纹验证方式打开卧室门,进去看道:
“喏,郁磊的家当都搬过来了!”
满满一地都是东西,偏偏鱼小婷为安全起见没开灯,拿着手电筒慢慢照过去,看得方晟头晕。
11大箱现金压得又结实又牢固,大概长期藏在地下室的缘故都散发出霉味儿,其中九大箱都是百元大钞,两箱是美元、欧元、英磅以及国库券、债券等有价证券。
各种名贵的璞玉,如和田玉都是几十公斤一块未经打磨,只去掉外皮露出里面的成色;翡翠、玛瑙、绿宝石、钻石等都是一盒一盒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陶醉的光泽。
宋明清字画大概四五十件,有的因保管不善都泛黄、生霉,鱼小婷不懂其艺术价值只觉得藏在地下室里的肯定值钱便一古脑都搬来。
黄金,大概贪官都对它情有独钟吧,占了很大比例也把鱼小婷搬得够呛:种类繁多的黄金首饰、黄金造型以及金块、金条、金元宝,从金条日期看最远追溯到二十年前,还有头别致的金象——
象身厚实**恐怕就得两斤黄金;象背上坐着四个惟妙惟肖的乐师也是黄金打造,或弹琵琶,或*,或敲鼓,或拉二胡;象头上还蹲了只活灵活现的猴子,细长的尾巴正好搭在琵琶上,煞是有趣。
此外还有两大麻袋各式古玩,包括青铜器、玉器、陶器、瓷器等等,都是品相完好大开门老货。
“现金大概多少?”方晟问。
“每箱九百多万人民币,九箱八千多万,加上两箱外钞、有价证券可能一亿四五的样子,玉石、黄金、字画、古玩那些就没法算了,随便估估总有几千万吧。”
“那就得上两个亿了,好家伙!”方晟感慨道,“郁磊是属貔貅的,只吃不拉,辛辛苦苦攒这么些弄这些家当不容易啊!都搬过来了?”
“差不多吧,还有两三件粗笨的红木家具取不出来,扔那儿留个纪念,”说到这里鱼小婷道,“方晟,我想要那只金象,以后送给越越。”
方晟夸道:“好眼力,这叫‘相上封侯’,很吉祥的意思呢,不过论价值远远不如上次送你的那件宋代钧瓷天蓝釉冰片花口觚形瓶,说起来郁磊还别不服气,一个小瓶比这屋里加起来还值钱。”
“那是给越越的嫁妆。”
“唔——”
方晟双手负在背后穿行在物品当中转了几个来回,沉吟良久道,“现钞好办都捐出去,呃,捐到乔娜的公益基金会转而用作矿区职业病专科医院吧,算郁磊为慈善做的一点心意,由我们代劳而已……”
“哈哈哈……”
鱼小婷难得开心地大笑。
“古玩珠宝……有的可能都具备特殊含义,有的世上仅此一件或存量极少,贸然抛售容易招来怀疑,都封存起来吧,需要的话拿来用用也无妨,不义之财用之有道,没必要自我束缚。”
“行啊,我无所谓。”鱼小婷其实最不受道德、规矩、原则约束。
说到这儿方晟转身要离开,想想又折回,从盒里挑了颗大小适中的钻石交给鱼小婷,道:
“明天跑趟百铁,把这个送给谈戎,女孩子喜欢亮晶晶的玩意儿……顺便看望下小苏,身体恢复得怎样。”
“卟哧!”
鱼小婷笑道,“说白了探望苏若彤呗,非绕这么大圈子。”
方晟脸有些挂不住,喝道:“要反了你,走,回去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