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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克劳斯蒂一行送出,陆渐红道:“罗斯,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克劳斯蒂故意放慢了步子,说,“陆,很舍不得离开你。”
面对异国美女毫不掩饰的表白,陆渐红有些尴尬,道:“盼望着下一次的合作。”
分别后,回到酒店,柏梅向精神明显不怎么好的克劳斯蒂道:“罗斯,为什么选择放弃?我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已经占到了很足的优惠。降低土地价格,其实相比于提高亩均的税收,咱们并不划算。”
克劳斯蒂笑了笑道:“我放弃投资不是因为土地价格,而是觉得投资环境并不理想。他们的行政长官跟我说价格可以降一降,可是陆却说绝对不能降。我知道,你们国家官场的体制级别很严格,如果周省长说可以降,陆没有理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我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像这样的一种环境,我觉得投资的意义不大,不利于企业的发展。”
柏梅沉默了,没想到克劳斯蒂把问题看得很透彻,一语点出了官场之争足以令一个企业陷入绝境。
陆渐红跟着高福海进了他的办公室,高福海意兴阑珊地说:“你先回去吧。”
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陆渐红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有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重,打开了窗子,一股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可是这并不能吹散他心头的阴霾。迎着冷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陆渐红拨通了赵学鹏的电话:“赵叔,投资谈崩了。”
赵学鹏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在我的预料之中。”
陆渐红略略一呆,道:“我真不明白,龙书记为什么不表态?难道这笔投资真的是可有可无吗?难道投资成功了,龙书记自己就没有光彩吗?”
“渐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感情用事。”赵学鹏淡淡地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投资有没有成功,而是为什么不能成功。”
陆渐红压抑地道:“为什么不成功,既然让我们谈判,却又不给我们权力,连一点自主的权力都没有,怎么谈?”
赵学鹏又是淡淡一笑:“那为什么没有权力呢?”
陆渐红不说话了,忽然间,他觉得很累,现在他才知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确切真谛,没有绝对的权力,做起什么事来都畏手畏尾啊。
对着电话看了一阵,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陆渐红没有开灯,整个办公室里黑乎乎的,黑暗中,陆渐红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这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陆渐红郁郁地拿起手机,是柏梅打过来的,陆渐红不由一阵心跳,难道克劳斯蒂改变主意了?
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柏梅道:“陆秘书长,罗斯邀请你一起吃晚饭。”
陆渐红的声音听起来竟有颤抖:“柏梅,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柏梅道:“她没有说,只是让我打电话给你,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有,有。”陆渐红大力点着头,也不管柏梅能不能看到,“在哪里?几点?”
地点在燕华饭店的十一楼V1包间,陆渐红驾着奥迪匆匆赶到燕华饭店,柏梅正在大厅里等着,见陆渐红到了,迎上来道:“陆秘书长到了。”
在柏梅的带领下,陆渐红进了包间,克劳斯蒂面向外坐着,而她的身侧则坐着一个老者,看年岁也有六七的样子,不过却不是美国人,而是中国人。
见陆渐红进来,克劳斯蒂起身笑道:“陆,你来了。”
听着克劳斯蒂说出来的蹩脚中文,陆渐红笑着走了进来,道:“罗斯,你好。”
很明显,克劳斯蒂的中文水平非常地一般,用英语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安中信先生。”
陆渐红与老者握了握手,克劳斯蒂又将陆渐红介绍给安中信,然后四人便坐了下来。
经过一番交谈,陆渐红才知道,安中信在美国有两家上市公司,与克劳斯蒂所在的公司有很多的业务来往。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公司都交给了子女,自己也乐得享个清福,全世界的乱跑。说来也巧,到燕华的时候,无意中遇上约翰,才知道克劳斯蒂也在。
陆渐红想不到这位貌相普通的老者实力居然如此强悍,不由肃然起敬,也对华人能在美国打拼出如此骄傲的成绩而自豪,道:“安总,你是我们华人的骄傲啊。”
安中信微微一笑,道:“听罗斯说了你目前在省政府的职位,年纪轻轻,也是不让前者啊。”
聊了一阵子,并不见克劳斯蒂提起投资的事,陆渐红心知无望了,不过看起来,她是想把这个老者介绍认识,搞不好,这老头一激动就投资个几十来亿,东方不亮西方亮,丢了红富士,换个大鸭梨,也算是拆了东墙补了西墙了,所以席间,陆渐红不遗全力地做着宣传,介绍着各类优惠政策以及投资环境,居然跟这老者聊得很投机。
不过,陆渐红也只能做到如此,他也不指望几句话便投资给“骗”过来。
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散的时候,陆渐红客气地道:“安老先生,希望你在燕化过得愉快。”
安中信呵呵笑道:“小伙子,不错。我知道你很希望得到投资,不过我老人家这一次来,不是为了投资,而是为了别的事,所以,老夫只能说不好意思了。”
陆渐红笑道:“安老先生言重了,不知道老先生所为何事,不妨说一说,看看小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了这话,陆渐红自己也觉得酸得不行,不过倒是很合老爷子味口,居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老夫这一次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陆渐红笑了笑,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不知道老先生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安中信的老眼里弥漫着一层泪光,“他叫安中义,四十多年前,家乡遇上洪水,我们逃难失散了,一直没有音讯。以前忙于事业,顾不上去找,现在子女们都长大了,公司交给了他们,我很是想念这个哥哥。这人一老啊,就喜欢想以前的事情,总是爱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