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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弦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六爷想要建功立业,也知道你必然也是才能极为出色。
若是当年入仕为了官,恐怕现在已经如你所说一般,成为名垂青史的贤能之臣。
如今平白蹉跎了这么长的岁月,你心中定不甘心。
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是钻了牛角尖了。”
六爷抬起头,问道:“怎么说?”
白一弦说道:“多年的谋划跟执念,让你一想到建功立业这件事,本能的想到的就是谋反。
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极端,而是直接入仕?”
六爷皱皱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一弦。
白一弦解释道:“以前如何,不必说了。
而如今新皇登基,求贤若渴。
况且你于皇上也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为我解毒,皇上对你的本事,已经有所了解。
加上以六爷单枪匹马都能创建一个如此大的杀手组织六道门的才能,相信当今皇上,必会重视。
你到时,可以名正言顺的施展你的才华跟抱负,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这不比造反要强得多么。
更何况,六爷年龄也大了,若真要造反,说不定还没成功,你人就没了。
咳咳,我不是诅咒你的意思。
我只是说,直接入仕,省了许多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你施展才能了。”
六爷闻言,怔忪了一会儿,说道:“我以前,也曾经这么想过。
可是慕容威,容不下我。
如今他的儿子登基,又岂能容得下我?”
白一弦说道:“慕容楚性格温润,待人宽厚,爱才若渴,知人善任。
六爷若有心思,我为你举荐便是。”
六爷怅然说道:“你也说了,我老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现在入仕,晚了点。”
白一弦则说道:“总比你造反花费的时间短吧。
你有信心造反,却没有信心在这个年龄入仕?
再说了,真有才能的人,任何时候入仕,都不算晚。
六爷是习武之人,体魄健硕,哪能那么轻易就没了呢。”
六爷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这会儿倒是夸起我来了。
不是刚才那会儿,骂我骂的那么狠的时候了。”
白一弦笑道:“方才你心中有执念,钻了牛角尖,我也是为你着想,才想要点醒你。
六爷聪明才智,我稍微一点,你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我哪里还敢骂您。”
六爷不由微微一笑,说道:“你小子,很好,人品好,性格好,品行端正,我没有看错人。”
“哎。”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可惜啊,晚了,什么都晚了。
我这一辈子,极为自负,除了慕容南,没有服过任何人。
但没想到,却与他的命运一般无二。
空有满腔的才华跟抱负,却无处施展,平白浪费了一辈子的时光啊。”
白一弦说道:“六爷,我说了,只要有才能,任何时候入仕,都不算晚。”
六爷说道:“你不用说了,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
但那是别人,而不是我。
要知道,我可是要造反的乱臣贼子,按理该诛九族的。
就算你顾念旧情,没有让人来抓我,还举荐我入朝为官。
可那慕容楚,就能真的毫无芥蒂么?
就真的能对我放心,肯重用我吗?
平心而论,若是换了你,你会毫不怀疑的去重用一个曾经想要造反的乱臣贼子吗?
不会吧。
举荐我,说不定,就连你,也会与他,心生隔阂,让他对你有了芥蒂。”
白一弦刚要说什么,六爷一摆手,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你们两人,互相信任。
但人心,永远是这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东西。
人心,不是一成不变,它是会变的。
尤其是经过了权利的洗礼,变得会更快。
更何况,你真的就能确定,我是真心悔改,不想造反了吗?
你就不怕,我是故意悔改,借此时机,接近慕容楚,刺杀他吗?
他死了,皇位就是你的。
当时候,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哪怕你当了皇帝,要杀了我,为慕容楚报仇,但起码,我的其中一个目的达成了。
我依旧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只不过,不是以贤能之臣的身份罢了。
但名垂千古,不分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
你,当真不怕吗?”
白一弦还想劝说他,但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之后,却迟疑了。
确实是,人心隔肚皮。
谋反是六爷的执念,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难道真的能仅凭自己三言两语,就劝说的他放下了吗?
白一弦可以做好人,相信六爷,举荐他,帮他实现他的梦想。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拿慕容楚的安危来做赌注。
虽然六爷能说出此话,大概率就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但他却一丝一毫的险都不能冒。
万一慕容楚当真因为他的一时圣母心,而真的被杀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况且,慕容楚死了,他自己就得上位。
就得天天劳心劳力的干活。
就算是让位,他去哪里找一个,像慕容楚一般,与他兄弟情深,信任他,不忌惮他,不提防他,不疑神疑鬼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皇帝去?
六爷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
他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终究是,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白一弦看着六爷落寞的样子,不由说道:“不然,你去别的国家,应该也能得到重用。”
六爷看了白一弦一眼,说道:“你能说出这句话,我都怀疑,刚才骂我的,与现在的你,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臣尚且不事二主,我身为燕朝子民,又岂会为其他国家卖命。
我就算一辈子碌碌无为,泯然众人,也绝对不会去侍奉他国之君,为他国效力。
我问你,若是换了你,你会去别的国家效力吗?”
白一弦一楞,旋即说道:“是我错了。
我确实不该说这样的话。”
不论哪个朝代,我们国家的百姓,永远都是热爱自己的国家的。
或许有时会内讧,但绝对会一致对外。
就连一心造反的六爷,都有这样的觉悟。
宁可碌碌无为,绝不为他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