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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带着赵樱祈直接从密道出了京。
因着正宣帝和太子正筹备着陷害梁王,一切都安排妥当,自然找人盯着梁王府的一举一动。
这天探子回去禀报,说梁王像往常一样到酒楼吃饭喝酒了,接着骑马回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第二天一早,太子依旧暂代早朝,而梁王请假,不来早朝。
蔡结得知此事,皱了皱眉头,只得前往正宣帝的寝宫。
正宣帝这一趟泉山之行一点效果都没有,回来后因为颠簸整个人病得更严重了,躺在床上连喘气都觉得胸口发痛。
郑皇后正坐在床边,拿着淡黄龙纹的帕子细细地为他擦着汗。
“皇上。”蔡结走到床前。
只见正宣帝都病得有些脱相了,原本就松耷耷的老脸显得更松驰,脸也是一阵阵的苍白,浑身散发着一种将死之人的气色。
郑皇后见他进来,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或是安静。
蔡结正要离开,床上的正宣帝眼皮却动了动,不一会儿睁了开来,苍白得有些脱皮的唇蠕了蠕。
“皇上,喝点水吧。”郑皇后见状,连忙走到一边的黑漆镙钿升龙桌,给正宣帝倒了一杯水,用汤匙给他喂了一点。
正宣帝喝了两汤匙,便看了杯子一眼,郑皇后侍奉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拿起杯子,轻轻扶着他的头,用杯子喂他。
等喝了大半杯,正宣帝这才狠狠地长出一口气,看着蔡结:“何事?”
“这……”蔡结犹豫了一下,毕竟正宣帝病成这副模样,实在不想让他再操心,但他知道皇帝的性格,什么事儿都得亲自管着,而且这是梁王之事,不能瞒着,便道:“回皇上,梁王那边有些奇怪。自昨天回屋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门,今天一早居然请假了,没来上朝。”
正宣帝听着,原本暗淡的老眼一厉,狠狠的咳嗽了几声:“还有……别的情况没有?”
“梁王异常之后,奴才马上着人去调查。”蔡结说,“发现自昨天梁王回去后,梁王府的人也没有出过门。”
“咳咳咳……”正宣帝眸光沉痛,又带着恼意:“好好好……好一个梁王……果然存着不臣之心啊……否则,怎么如此快就闻到风声,然后跑掉了……不知渗了多少人到朕身边……咳咳,好好好!”
“皇上息怒。”郑皇后拍了拍他的胸口,“蔡结,快把罗医正叫过来。”
正宣帝却摆了摆手,“不用忙,把太子……给朕叫过来……”
“这……”郑皇后轻皱着眉,“蔡结,你先去叫罗医正,再着人把太子也叫到跟前给皇上请安。”
“是。”蔡结答应一声,弯着身子转身离去。
正宣帝见郑皇后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心里微微烫贴。
不一会儿,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响起,就见一身华贵蟒纹朝袍的太子走了进来,当看到床上的正宣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
正宣帝唇张了张,只见太子跪在自己跟前。这个儿子是在自己的期待下出生的。而他也不负自己所期望,自小就沉厚孝顺,虽然偶尔会犯些小错,但人生在世,谁不会犯些过错呢!更何况人无完人。
正宣帝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这一次的病不像以前,现在的感觉是无望和黑暗的,躺在床上被病疼折磨得快要疯掉,他只想早些解脱。他冲算明白,为什么“死亡”叫做早登极乐,那是因为,对于被病疼折磨的将死之人来说,死,的确是极乐。
他觉得,这次就这样了……
“父皇,你最近还好么?”太子跪在地上,看着正宣帝。
正宣帝点了点头,只道:“梁王之事……既然他跑了,那就直接说他下毒被发现,畏罪潜逃吧。”
太子一惊:“父皇在说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正宣帝在策划着什么。
“太子……朕现在教你做一个皇帝。”正宣帝说着咳嗽不止。
蔡结连忙上前,把正宣帝设定梁王下毒之事说了。
太了听着就惊了:“父皇……怎能为儿臣……”
太子说着都哭了起来了,他见正宣帝神色苍白,又想到正宣帝临死了,居然还要为自己除排万难,为自己扫清障碍,心里一阵阵的感动。
正宣帝见他哭得不能自己,也是很感动:“梁王……朕白疼他一场了……几个孩子里你最孝顺,你又是太子。朕病重,不知能熬到几时。太子……你是咱们大齐正统,自小敦厚聪慧,以后……”
正宣帝与太子正父子清深,互相感动着,但说到这,正宣帝却顿住了,原本想说“这个江山就交给你了”,但不知为何,这话到嘴,却出不了口,临到这一刻,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江山。
他才六十出头而已,也不算老吧,大齐多的是七八十的人,怎么他就……唉……
正宣帝心里无比的不舍与叹息,但也知道,自己熬不了了,这个江山就交给太子吧!这也是他的愿望。
想着,正宣帝又狠狠地咳嗽着,接着身子一仰,居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父皇!”太子惊叫一声。
“罗医正来了。”蔡结急道。
太子和郑皇后连忙让了开来,罗医正已经走了进来,给正宣帝行了礼之后,就给他诊脉。
太子和郑皇上着急地上前:“如何?”
罗医正摇了摇头:“唉……实在……”见正宣帝晕迷,便说:“实难回天,除非有奇迹。现在,先将养着吧,唉……”
“父皇……”太子便伏在龙榻上,哭了起来。
他是真的担心这个老父亲,很小就立他为太子,悉心教导培养,不论他犯了多少错,都护着他,一路扶他上帝位,现在临死之前,还要送自己最后一份大礼——把梁王这个祸害除掉。
他是真的感动和不舍。
但想到自己马上要当皇帝了,还是有些小兴奋的。
罗医正又为正宣帝施了针,一会蔡结端了药回来,太子亲自给正宣帝喂了药,这才离开。
……
梁王离开后第一天,陆侧妃等人不知何事,当时梁王突然拎起赵樱祈就跑了,她们不住地猜测。
第二天一早,陆侧妃想要出门,却被家中小厮拦着不准外出。
当是府里就觉得气氛怪怪的。
直到……
在这个风平浪静,一如既往的繁华而热闹的京城,一队禁卫军突然从宫门飞骑而出,最后停到各大皇榜张贴出,贴出悬赏的缉捕文书,那意思——
昨天有人在太子的吃食上下药,不料被当场抓获,后严刑之下供出所下之药是慢性毒药,指使之人为梁王。
梁王得知自己大祸临头,他又有谋反之心,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逃走了。
整个京城一下子就轰动了。
不一会儿,又见一阵阵威严的禁军冲到梁王府,把整个梁王府重重包围,又把里面家眷并一些管事之类的全都押进大牢审闻。
陆侧妃等人这才知道居然是这种事,在禁卫军冲进来,说明原因后,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那些女人都快疯了,有害怕、有伤心、有无措、有绝望的……
“竟然是这种事……”陆侧妃啊地一声哭跪在地,“他居然只带着赵樱祈跑了!”
那些禁军上前一个个绑了,拉着回牢里。
这件事在京城闹得轰轰烈烈的,百姓们茶后饭余谁不说上两嘴。都是梁王太逆不道,这是见皇帝病入膏肓,生他皇帝一死,太子就登基了,所以先杀了太子。梁王又是嫡子,继位希望最大。
正宣帝下午清醒时,又把三千营交给了太子,让太子遣人领三千营追捕梁王。
这件事出去之后,太子和郑皇后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气,大位在即!
正宣帝眼瞧着已经不行了,慢即一头半个月,快即三五天,到时他一死,即可登基。
至于梁王,虽然还在外逃,但此事发生在太子登基前,那百姓们就不会觉得是太子登基后容不下兄弟而故意残害。这江山,已经稳稳握在手里了。梁王不过是秋后蜢蚱。
梁王的姬妾们被关在牢里审了一会儿,本就没什么,最后也没审出什么来,正宣帝到底念着一丝亲情,便把人放回去,放到梁王府。
梁王府还是原封不动的,也没叫人抄家。不过是时刻让禁军给围着。
百姓们瞧着,都感叹正宣帝到了现在还偏爱梁王。也夸赞太子深明大义,不把事情做绝。
天,又下起了雪,把整个京城覆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但却仍然无法抵消京城关于梁王的议论与热闹。
叶棠采坐在屋子里,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发着呆。
惠然手里拿着一个小手炉,看着便深深地一叹:“三奶奶放心,一定会没事的。”一边说着,把小手炉塞到叶棠采手中。
“嗯。”叶棠采点了点头。
“等三爷回来之后,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惠然说。
这时秋桔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炖盅:“惠然,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三爷回来就会好起来?”
惠然自然不敢说梁王之事,只呵呵一笑:“三奶奶这几天总是心情不畅,睡得也不好,许是太过担心了,所以才安慰她。”
“睡得不好?”秋桔心下一突,会不会是怀孕了?听说怀孕的人有些会突然失眠。
但她心里存了些心私,便不好问,没得被人说她盯着叶棠采的肚子,想如何一样。
她只把炖盅放到一边的炕桌上:“这是血燕,三奶奶快过来吃。”
叶棠采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我吃不下。这雪,怎么还不停呢?”
“应该快了吧,都下了半天了。”惠然说。
“让下面的人把演武场打扫一下,明天我到那边活动活动。”叶棠采说。
惠然答应着就走了出去。
……
梁王出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子和太子一党了。
因大局已定,整个朝堂之上一片的欢乐,太子主持着朝政,朝臣们对他更加的毕恭毕敬。
只有一些原是梁王的党羽,被太子用各种借口清除着。
太子府,妙言居——
褚妙书正歪在榻上,秦氏跟她歪到一块去,母女俩打发了下人,正说着贴心话。
“现在瞧着……殿下快要登基了。”褚妙书一脸兴奋地说。“我……很快就要……”
说着,褚妙书小脸就绷了起来。
以前她总是想,等太子登基了,自己就是皇后了。
觉得太子妃很好除,现在才发现,别人就是占在那个位置上,想要踢掉她,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