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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捭阖,冷为心上。
陆景行便是如此人,在面对战争时,即便身旁亲近之人出现,他依旧可以冷静对待,识大局,顾大体,将局面握于股掌之间。
胜不妄喜,败不荒馁,心有波澜面如平湖者可拜为上将。
《鬼谷子·捭阖》云:捭阖为先乃纵横天下,顾大可救国,中可救企,小可救人。
陆景行自幼学习权术,自然分的清轻重缓急。
此时的陆景行开车直奔沈清所在地点,红灯间隙,抬手抚上自己面颊。
一时间,心乱如麻。
战争面前,他规划一切,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当沈清出现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生当中也会有一些意外的因素,比如沈清。
左右思忖权衡利弊之后,他当机立断顾大局识大体,维持当时局面,作为一名守护国家的作战人员,他尽职尽责,尽忠职守,但作为一名丈夫,将自己的妻子交给别人看管,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昨晚在酒店,当沈清张开双手拥抱他时,他的心里是颤抖的,为何?只因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却不在。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安稳,免她一世流离,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只能透过屏幕去看她的安危,不能陪在她身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当守护国家安危与妻子冲突的时候,他只能二选其一。
这点,让他很颓废。
此时的他,才知道部队里那些结了婚的队友们为什么会有纠结的时刻,原来,这一刻放在自己身上,也如此。
大家与小家的冲突显现出来的时候,他是无力的。
陆景行到时,正值晚餐时间,沈清依旧在酒店房间闭门不出,拿着手机看着高亦安发过来的文件,眉目紧蹙,动作沉重。
商业帝国的建立必须要付出些什么,而他,显然想将她拉入水,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她。
敲门声响起,以为是酒店服务员,放下手机迈步过去开门。
当看到陆景行站在门口时,沈清愣震了一下,退一步,让他进来。
脱了身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满身寒气,想去拥抱沈清,却落了空。
只见她转身朝沙发处走去,拿起亮着的手机,按灭,在丢回沙发上,这才看见陆景行带着情绪站在身后。
陆先生不高兴了,防着他?还是说手机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烧了水,喝不喝?”沈清适时开口询问,阻了这股子气氛在继续流窜。
“恩,”陆先生浅应。
看着她着一身浴袍前往套间里面倒水,再出来时,手中端着两个杯子,递给他,窝在沙发上,客房电视机里放着一档综艺节目,陆景行看了眼,望向沈清,询问道,“看什么?”
看什么?陆太太也不知道,电视打开就是这个节目,为了能回答陆先生的话语,她还特意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而后眸光转向陆先生,示意他自己看。
见此,陆先生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揉着额头,笑的一脸无奈。
他忘了,他的太太,似乎并不是一个会主动与你攀谈那些无关紧要事情的人。
问个电视节目,还得他自己看。
罢了,罢了,应该早就习惯了。
“换衣服下去吃饭。”
“叫餐吧!”她并不想换衣服下去,麻烦。
“以前只觉得你傻,迷糊,现在又多了一项。”陆先生轻笑言语,话语中带着宠溺。
“什么?”她好奇,若非陆景行说起还真不晓得自己身上有这么多毛病。
“懒,”陆先生一针见血,随后放下水杯,一手一搭沙发背上,斜看着她道,“去换衣服。”
言语中带着命令,与不容置喙。
她向来视时间如金钱,不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浪费过多时间,包括今天下去吃饭,明明叫餐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麻烦一趟?还要换衣服,还要下去?
陆景行站在身后,看着她一脸及不情愿的模样进了衣帽间,再出来依旧是一身职场装扮,包裙、衬衫、大衣、丝袜、高跟鞋。
陆先生恼了,郁闷了,屡次提醒,她终究是长不了记性。
沈清见他满脸不悦看着自己,轻声解释道,“没带别的。”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如此,办公室里的人穿着大多数如此,她不明白,陆景行为何会一次一次点着自己的装扮,一说再说。
“阿幽,”陆景行无奈叹息一声,准备开口言语。
“办公室跟家里都有空调,没空调的地方我也不会去,所以……不要再说了,”她鲜少有开口解释的时候,今日这番,完全是不想在听陆景行念叨着自己的穿衣打扮,多年来都是如此,也没见的自己冻死在冬天。
冷的时候,她会长记性的。
再来是,嫌他烦。
陆先生轻佻眉,睨了她一眼,“说不得了还?”
沈清默,不是说不得,是你说的次数太过频繁。
沈清话语落地,陆景行想,似乎是这样。
还是不放心,再度道,“冻感冒了有你难受的。”
陆太太不喜言辞,但并不代表不善言辞,谈判桌上将人怼的哑口无言是她的强项,但今日,她选择缄口不言。
陆先生面前,保持沉默是最佳选择。
反倒是陆景行,见她抿唇,知晓她不想同自己继续这个话题,索性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去找吃的。
有些人瘦,只瘦某些部位,而沈清瘦,瘦全身。
握着她的手都不如以前舒服。
“最近胃口是有多不好?连手都瘦了,”陆先生冷声问到。
还不是你的功劳,沈清心里排腹。
若非那几副中药,能喝的食欲不振?
可这话,她没说。
任由陆景行言语,她均闭口不言。
陆景行对这一带轻车熟路,一路上牵着她进餐厅,一脚多余的路都没走,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能吸人眼球,以往沈清也好,陆景行也罢,一出场,必然是焦点,现在夫妻二人穿着随意,出现在任何一个场所,都足以勾住再场所有人的眼球。
进了包厢,陆景行伸手脱了沈清身上外套挂在椅子上,服务员递来菜单,随手递给沈清,“点菜!”
“你想吃什么?”她随意翻着菜单问到。
陆景行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她,“不用管我,点你爱吃的。”
陆少这话,说的很随意,可当听见陆太太点的都是些清淡的素菜时,头疼。
接过菜单,跟服务员对了遍菜单之后,才保持荤素结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养兔子,”陆先生话语带着轻柔的宠溺,望着她的眸光如一汪清泉。
“还好,”她对饮食方面没什么讲究,但若是想吃的话,比较偏向于素菜。
多年一个人,生活习性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不觉得吃顿饭要荤素搭配。
相反,陆景行在这方面一直颇为讲究。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与生活习性,让他惯性的去讲究饮食起居上的细节之处。
沁园佣人素来觉得,自家先生英俊潇洒,各方面都颇为讲究,可他们太太却是不伦不类,不拘小节。
让他们颇为头疼。
两位主人的性格南辕北辙,若是让他们选的话,只怕还是会选择讲究的陆先生,毕竟,
豪门之中,不同于其他地方。
“中药有按时喝?”陆景行靠在座椅上端着杯子浅问道。
“恩、”她点头。
似是很满意似的,缓缓点头,服务员陆陆续续将菜品送上来后,陆景行适时止了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终究还是有所保留。
期间,一直拿着筷子给她布菜,沈清低头轻嚼食物,一边吃,心里一边怕,怕陆景行会不知饱足往自己碗里放食物。
事实是,陆先生就是如此做。
陆景行想,瘦了,那要多吃些,免得外人说他连老婆都养不起。
可当三五分钟过后,陆太太放下筷子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他有情绪了。
“不吃了?”
“吃不下了,”沈清直言,确实是吃不下了。
今日的份量比平日多多了。
陆先生闻言,将手中筷子放在餐盘上,看着她眉目轻佻,似是在刻意压制住那股子不悦,问到;“我是娶了只仓鼠还是怎么着?”
“不是,”她一本正经且认真答到。
陆先生笑了,还知道回答,那不傻,“多吃点。”
伸手拿起筷子准备给她布菜,沈清看着碗里还有半山高的食物,再看看陆景行的动作,
眉头紧蹙。
“吃不下了,”沈清再言语,
“吃了什么就吃不下了?给你夹的东西动了几口?”陆先生情绪上来了,结婚之前,从未有人能享受的了如此待遇,结婚之后,他屡次伺候她在饭桌上吃饭,而陆太太颇不给面子。
陆景行语气微扬带着小情绪,沈清默,不准备言语。
不准备在嘴皮子上面与陆景行多费功夫,毕竟,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见此,陆景行更是不悦了,好端端的连句话都不肯说了?
“在吃些,”言语与动作同时进行,开始往她碗里布着菜。
“真吃不下了,”不想强求自己,不想勉强自己。
啪、陆景行手中筷子不轻不重搁在餐盘上,声响不大,但足矣让沈清听见响声;似是故意为之。
“那你坐着,看我吃,”陆少发了毛毛火,看着自家太太的眼眸,带着些许清冷与不悦,少了那股子深邃与宠溺。
沈清闻言,紧抿唇坐在对面。
将他不佳的情绪悉数收进眼里,心中情绪翻滚,却未表现出来。
这日晚餐,陆先生吃的一股子郁结之气,吃了两口就饱了,来时,伺候她好好的,走时,让她自己搞定,他心情不好,没空去管她。
可随即跨大步走了一段之后,发现陆太太并未紧随其后跟上来、反倒是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走的缓慢。
见此,刻意放慢脚步等她。
有情绪归有情绪,但不能将人掉了不是?
回酒店,陆景行就这酒店给的单子点了一份水果沙拉,一份蔬菜沙拉,沈清站在沙发旁边一边脱衣服一边想,这绝不是陆景行自己想吃。
想法才落地,只听身后响起不轻不重的声响,“去洗个澡,起来吃点水果。”
闻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看着陆景行道,“真吃不下了。”
“乖乖,你诚心让我难受是不?”十来天不见,瘦的只剩副空架子摆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这会儿条件有限,自然不能给她大补,但有营养的东西多少吃些总归没错,偏生这丫头……算了算了,不能想,越想越头疼。
陆先生柔情似水的眸光直视她,将她锁在那剪水秋眸中,看的她心里发毛。
“一周见一次本就是煎熬,中间隔了一个星期没回家、在见你,瘦成这样,诚心让我难受是不?非得用事实来证明我没照顾好你不是?嗯?”陆先生迈步过去,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似是觉得手感不如以前,又似是一伸手还有空的,便紧了紧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不关你的事,”沈清适时开口为他解脱。
“怎就不关?嗯?我是你丈夫,妻子胃口不好,我却只能眼干干的瞅着你体重直线下降,还不关我事?丫头心理明白,可外人只怕是会觉得我陆景行连老婆都养不起,这沁园一大家子佣人连个人都照顾不好,你说是不?”陆景行循循善诱,语气不似刚刚在外面那般强硬,双手在她腰侧来来回回轻揉着。
带着些许轻哄,带着些许好言规劝。
“不关南茜他们的事,”陆景行最后一句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似是在指责沁园佣人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而沈清心里明白,身体素质原因,不关乎其他人。
闻言,陆景行浅笑,不关沁园用人的事?
这声浅笑,意味深长。
低头,在她薄唇落下一吻,浅尝辄止;“去洗澡。”
“恩、”她浅应,往浴室而去。
再度出来时,酒店将东西送上来,陆景行拿着手机站在窗边打电话,见她出来,伸手拉上窗帘,手中电话并未挂断,迈步过来引着她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叉子在盘子里弄起水果,递到她嘴边。
看了两秒,虽心理不想,可还是张嘴,含住,轻嚼着,吞咽下去。
味如嚼蜡。
陆景行这通电话分外冗长,长到一份水果沙发去了大半还未挂电话。
沈清心理不悦,可面上平静如水,直至陆景行将最后一点水蜜桃送进她嘴里时,沈清发作了。
快、准,一秒之间拉过茶几旁边的垃圾桶,跪在地上大吐特吐,将晚上吃的东西悉数贡献给了垃圾桶,空气中还夹杂着中药味,先生惊住了。
哐当一声将电话扔在茶几上;半蹲着迈步向前抚着她的背脊,沈清一波接一波的吐着,吐的眼眸发红,鼻涕泪水悉数而出,而陆先生在身后急得面无人色,抚着沈清背脊的手都在发抖。
“景行,景行、”此时,正在与陆景行通电话的陆槿言听闻咣当一声而后一阵干呕声席卷而来,怕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出言喊着。
这会儿子、陆先生哪里还有功夫在去顾及其他?伸手撂了电话,将吐的天昏地暗将将歇下的沈清搂进怀里。
“我的好阿幽,我的错,我的错,”陆先生轻声呢喃着,心理自责,愧疚席卷而来。
“呕、,”不过几秒,沈清推开陆景行再度扒着垃圾桶吐的天昏地暗,两轮下来,整个人处于脱水状态。
屋子气味难闻,晚餐的食物,吃的水果,喝的中药味,悉数在屋子里蔓延来开,好以彰显这位女主人刚刚是有多不舒服。
沈清病了,以前,她经年折腾自己身体,熬夜酗酒不在话下,却从未病过,可现在,嫁给陆景行之后,看似生活规律,每日有人照顾饮食起居,沁园十几号佣人围着她一个人转,看似多好,可她却接二连三的生病。
多年前,她在不知名的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有些人、孤独久了,突然投身到繁华的人流当中,是会生病的。
她似乎就是这样。
一个人所有生活习俗全凭自己喜好,可现在看似一切循规蹈矩,实则其中暗藏了许多她所不喜不爱的东西,可这些,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吐的浑身无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水,面色寡白,唇色泛白,整个人浑身无力靠在陆景行怀里,如同一个一击就碎的瓷娃娃似的。
陆景行心肝都颤了,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抚着她的背脊,一手捏着她纤细的手掌。
一遍遍的唤着她。
可沈清,均未回应。
陆景行想,他是疯了,才会强迫她多吃些,现在好了,起了综合效应。
片刻之后,医生与酒店服务员一同上来,看了一番之后才道;“肠胃不好,”其余的话,他不敢多说。
只因这位客人眉目间浑然天成的霸道太过强势。
她浑身无力躺在床上,整个人显得尤苍白,陆景行坐在床沿拿着毛巾擦拭她的面庞,一下一下,如羽毛飘过,格外轻柔。
她无力睁眼,转而轻轻阖上。
这一看,看的陆先生哪哪都疼,可最疼依旧还是心里。
俯身,将她带进怀里,亲吻她苍白的面颊柔声道;“我的错,不该强迫阿幽的,我的错。”陆先生一遍遍的重复这句话,一遍遍的言语着。
这厢,陆槿言正在总统府客厅打电话,苏幕听闻她对着手机喊了两声之后拿着手机蹙眉,问到;“怎么了?”
陆槿言将刚刚情况同自家母亲一说,苏幕蹙眉,抿唇,放下手中东西,一边接过电话一边嘟囔道;“他哪里是个照顾人的主儿?这事儿还得让南茜来。”
沈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只听闻陆景行接了通电话。
同那侧说着她的情况。
苏幕这一听,瞬间知晓问题所在,一本正经且严肃对陆景行道;“你懂什么?你一周在家几天?南茜在家几天?照顾人这种事情,自然是时间长久有经验,时间久了才能摸得透习性,你别把人折腾坏了,s市那边结束了,赶紧回沁园去。”
陆景行想,自家母亲这话似乎也对,他同沈清在一起的时间毕竟有限,哪里有南茜经验好?
撩了电话,看了眼沈清,伸手揉上眉间,这会儿,不止头疼这么简单了。
“不舒服的紧?”他柔声询问,抚着她苍白的面颊。
不舒服?没有、相反的吐出来好受多了。
“好些了,”她如实回答。
除了神色厌厌精神不振之外,其余都还好。
“怨我吗?”
她摇头。
“心里不说,只怕你这丫头心里不定怎么排腹我,小爪子尖利着呢!”陆景行一边揉着她瘦弱纤细的掌心,面上平静,可心理突突的,跳的比这下雨天的雨滴还勤快。
他怕!怕沈清不好。
婚后几月,缕缕生病,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若他的妻子同平常小姑娘一样不舒服就撒娇求蹭蹭也就罢了,偏生她不是,喜欢将所有情绪好坏都藏在心里,等着人去猜。
“丫头、是我不好,下次不舒服要提前说,恩?”
“我说了,你没听,”她答,有气无力,带着些许情绪。
“阿幽心理肯定在想我是一个妥妥的暴君。”
暴君?初次见面,他给的映象就是如此,此后的每一次相处,在她看来,不过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陆景行的在她心理,早已成了定论。
“没有,”她浅应,话语平淡,明明是反驳的话语,可听不出一些些反驳的味道。
越是如此,陆景行这心越是疼的厉害,原本就是张牙舞爪的性子,今儿焉了吧唧的半分力气都没有,他怎能好过?
总想着这丫头不听话,要好好看着她,伺候她,哪儿想着是真不舒服。
“不早了,”沈清出言提醒,示意他早些洗洗睡。
待陆景行洗完澡浑身热气上来,她呼吸轻微,睡相极好,沈清睡觉很老实,很稳妥,结婚许久,只有在部队那两次冻着她了才会往热的地方贴,平日里,晚上睡在哪儿,第二天醒来还是在哪儿,闹腾?不存在的。
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蹭着她的后颈,一下下,就好似这样能减少他心理愧疚。
第二日清晨醒来,陆景行不在,只留了张纸条,看了眼,红润的面庞微微下沉,显示出自己的不悦,换好衣服穿戴整齐出来,准备提着行李离开,转而行至门口,见那张纸条还在床头柜上,跨大步过去,伸手撕了个稀巴烂,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泄气。
拉开门,徐涵站在门外,见她出来打了声招呼,准备接过她手中东西,却被躲开,只听闻前面那清冷女子用特有的沉冷声音询问道;“你家先生都走了,你还在这干嘛?”
呃。,徐涵静默片刻,不知晓如何应对沈清的无形怒火,摸了摸脑袋道;“此次行动时间紧任务重,上面有压力,先生连夜离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太太就不要同我们这些卖身给国家的军人一般见识了。”
素来只以为陆景行好口才,由此看来,他身旁的副官也不差。
可即便徐涵开口解释,她心中情绪依旧难消。
年关将至,别人都在往回赶,陆景行却与人相反。
连夜不声不响离开,清晨醒来不见人,着实是让她消化了好一会儿。
昨夜的不舒服还弥漫在心口,这会儿,是愈来愈厉害了。
徐涵开车送她回江城,一路上时不时将眸光往后座那位阴沉的女主人身上飘,心理带着各种疑问。
中午时分,到达沁园,沈清提着包包上楼,徐涵拉住南茜同她交代一声,话语中带着担忧;“太太昨晚多吃了些,吐了,先生说让医生过来看看,是好是坏跟他说声,先生说太太最近瘦的厉害,这事儿、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徐涵婉转的将陆先生的意思表达给南茜,可眼眸中的那抹担忧骗不了人。
凌晨三点,陆先生单手夹烟靠在车外,同他交代;“回沁园跟南茜说,太太昨晚吐了,让医生上来看看,有病治病,没病调理,”他轻点烟灰,吸了手中最后一口烟,伸手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灭,动作中带着狠历,“问问南茜,十几号人围着一个人伺候都能将人伺候的面黄寡瘦的,我这沁园是养了吸血鬼还是如何?”
隆冬腊月,寒风过境,不知是这寒风吹的徐涵瑟瑟发抖,还是陆先生阴孑的话语吹得人瑟瑟发抖,他万分相信,若非时间不允许,只怕这会儿站在南茜面前的是先生。
南茜闻言,亦是同样瑟瑟发抖。
临近春节、各大公司业务繁忙,往年的她,恨不得能在此时此刻长出三头六臂,可今年,她异常清闲。
除了依旧胃口不佳,每日要忍受南茜的念叨之外,一切都好。
2010年1月10日,沈清接到电话,开车前往清水湾拿些东西,路上遇见吴苏珊开车在前,今日的她,并未开1573,而是随意在停车场开了辆车,此时见她车子在前,透过后视镜远远的能看见车里交织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轻勾唇角,有些兴致勃勃,原本在转变车道的人却插队,紧随其后一路跟着她前行。
只见她将车开到江城某一中档小区,将车停在外面,随后一男子拉开副驾驶的门出来,拥着她上楼去,许是车里情欲高涨未解决,以至于两人在楼道上上演了半部活春宫,沈清坐在车里,仰着头看着二楼交织的身影。
伸出修长的食指缓缓敲击着键盘,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有人说;沈家长女沈清杀人不见血,她想算计谁从不会有人能预先得知,相反的,只有在死神将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感到阵阵冰凉时,你才能知晓自己已经被死神盯上。
十一点,那人从公寓楼出来,开车离去,吴苏珊站在阳台上目送她离开,深冬寒凉,却依旧挡不住她那颗浓烈的爱慕之心。
似是觉得大戏看完,沈清调转车头,驱车离开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小区。
驶向临水湾。
离去时,许是心情极好,嘴角笑意一直浅挂着,路上手机响起,见是陌生来电微微蹙眉,本不想接,可对方耐心极佳,夺命连环cal一个接一个。
“你好,”她语气轻柔带着疏离冷漠。
“清清,”一声浅唤出来,沈清一个震愣,这世上、喊她清清的人只有陆家人,而这温婉的嗓音,不是苏幕是谁?
“母亲,”她静默片刻轻唤道。
“身体好些了?”苏幕在那侧浅问道,语气清莞,与她相处的那几次,她难得的在苏幕身上见到了严歌瑶的影子,温婉,轻柔。
“好些了,”她浅应。
“有什么不好的告诉南茜,让她照顾你,别逞能,身体重要,”苏幕温婉的嗓音萦绕在整个车厢里。
沈清回应她的话语,且一一应允,显得乖巧有礼。
她想,今日苏幕这通电话应该不单单是关系她身体来的,毕竟,她回江城已经是第二日了。
果真,静默片刻只听闻那侧苏幕道;“清清,你是景行妻子,虽然身为军人有军人的职责,但此时我希望你能站在母亲的角度去劝劝他,生命并非儿戏,国家有那么多人去守护,不差他一个。”
陆景行被下放江城不是没理由的,私底下儿子与丈夫做了什么交易,她不知晓,但知晓,今晚的总统府并不安宁,陆琛回来寒着一张脸,直冷声道;慈母多败儿。
一来二去问清楚之后,她才知晓。
陆景行又走了,去了边境,执行险要任务。
而他屡次任务都不同阁下打招呼,将他们的誓约抛之脑后,显然已经让人动怒。
上次,他不遵守誓约,陆琛将沈清“请”到了总统府。
这次,又会如何?
她不敢多想,此时唯有找沈清救命才是关键。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苏幕一番话,听得她云里雾里的,军人有军人的职责,守护国家和人民是他们的天职,怎么苏幕会说如此话?
闻言,苏幕愣了,沈清不知道?
陆景行出险要任务连自家妻子都瞒着?
霎时,苏幕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
身为母亲,不能挑拨离间儿子儿媳的感情,快速思忖片刻过后冷静道;“就是想让阿幽时时刻刻警醒他,不要去以身试险。”
苏幕心里狂跳的厉害,生怕沈清听出话语之外的意思,不敢在多说,收了电话交给贴身管家,上了二楼书房。
陆琛此时正在同内阁秘书徐泽交谈,见苏幕进来,抬手示意他出去。
抬眸,对上苏幕的眸光,整个人带着执政者的威严。
“我不管你跟景行之间有什么交易,但你要明白,沈清不能成为你们之间的筹码,儿子的婚姻也不能成为你束缚他的手段。”
“你想说什么?”陆琛不轻不重将手中文件关上,看着苏幕的眸光带着隐忍克制,与冷冽之气。
“你心知肚明,”苏幕疾言厉色开口,话语中带着些许杀伐之气。
“苏幕、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你位高权重,权利,国家,利益,在你面前永远重过我们母子三人,陆琛、你我几十年夫妻,你如何,我怎能不清楚?”
“不久的将来,你儿子也会成为这种人,大家小家二选其一,这是命数。”
苏幕垂在身侧的手狠狠颤栗,若非素养还在,她恨不得能直接操起一侧的花瓶砸在这个机关算计的男人头上。
“沈清不知晓此事,如果你想让他们夫妻感情出现问题的话,你自便,”说完,她哐当一声,夺门而出。
苏幕出来的速度太过快速,以至于立在一侧的陆槿言没来得及闪身离开。
被撞了个现行。
苏幕见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后看了她一眼,紧抿唇,牵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离开。
“景行怎么了?”陆槿言话语中带着担忧。
“出任务去了,”苏幕接过佣人倒的水,喝了一口之后发现是温的,不能降火,伸手递给佣人,让她去换杯冰的来。
寒冬腊月,一杯冰水下去,清醒了半分。
“出任务就出任务,你为何要跟父亲大动干戈?”陆槿言并不觉得事情如此简单,相反的,她觉得其中定然是另有隐情。
“槿言、做好你自己就够了,不要为谁动摇,”苏幕看了她良久之后道,说这话时,她眼眸中带着坚定,坚强。
M国第一夫人,走过多少坎坷之路才到如今的地位,如今年过半百,此生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子女安好,丈夫?
不提也罢。
陆家的男人到最后都会将自己贡献给国家,国名,而他们这些跟着他一路爬过来的女人们终究会被晾在一边,不及他的国家与国民,不及利益。
与陆琛上一次争吵是在2009年3月,陆琛将陆景行下放江城,并未告知身为母亲的她,若非偶然听闻父子二人争吵,她只怕是到陆景行动身都不知晓去向。
此次、是为了维护小两口的婚姻。
大家小家二选其一?思及此,她冷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他总说总统不好当,可真正不好当,除了总统夫人的高位还有哪里?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要承受多少人不该承受的东西?
表面光鲜亮丽,实则满目苍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