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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浮沉,经年流转,有因必有果,有起必有落。
江城冬天的那场雪被她完美错过,回来时,连天气都格外好的出奇,哪里还有半分下雪温暖融雪寒冷的模样。
回时,她曾问过南茜,这场雪,大不大。
她说:细细小小飘了一晚上就停了,第二天就开始融了。
她缓缓点头,算是知晓。
并非没看过朋友圈,只是照片也只是照片而已。
2010年2月23日,苏幕离开江城,沈清独自行走在沁园院子里,身上手机肆意响起,伸手拿起看了眼,见是熟悉号码,沉吟了片刻伸手接起。
那侧平稳嗓音再度响起,少了新年夜当晚的隐忍与不堪。
“新年礼物,我让章宜放在清水湾了,阿幽,新年快乐,”这句话,若是茂茂然听,定然听不出什么。
可若是细细琢磨,定能发现他唤“阿幽”这二字时,有娓娓道来的感觉。
爱一个人,轻唤名字时,都能将那简短的几个字放在嘴里绕了又绕。
“好,”她浅应无太多情绪。
这日下午她见到了沈南风,比面前消瘦了些,面色泛黄,她一个外行,看面容亦能看得出来他应当是大病了一场。
秦用与沈南风一起接她回沈家,江城习俗就是如此,嫁出去的女儿年年春节要回家给长
辈拜年,南茜来了江城许久,自然也是知晓其中一二,早早备好了礼品,去时,刘飞开车将一车子礼品送到沈家。
陆景行吩咐,让刘飞当她司机,她应允了。
也许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愿意听取他的一些意见。
路上,秦用开车,她与沈南风坐在后座,全程无任何交流,二人选择在外人面前缄口不言,气氛一度尴尬。
秦用时不时将眸光投向后座,似是觉得格外惊讶,后座二人这种剑拔弩张老死不相往来的气氛。
期间,沈南风电话响起,只听闻他说了句“推掉,”便收了电话。
这时,她才微微侧目,轻睨了他一眼。
却也只是看了眼,并未言语。
到沈家时,一家人都在,她面容清冷,迈步进去,紧随其后的是秦用进来唤佣人将她带回的礼品搬进来。
“去大西北了?”沈风临见到时,问了这么一句话。
“恩,”她浅应。
见她如此不咸不淡的模样,沈风临轻叹了声,坐在沙发上将手中茶杯搁在茶几上,看了她一眼道,“我们谈谈。”
书房内,沈清依旧清淡,沈南风坐在中式沙发上端着水壶泡茶,她静看着,等着这位雷厉风行年近五十的男人开口。
良久之后,一杯清茶放在眼前。
炊烟袅袅,透过清雾看淡黄的茶水。
只听他道,“盛世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可知晓?”
闻言,她缄默,伸手端起面前茶杯,浅酌了一口,不徐不疾道,“知晓。”
他这一句知晓,让沈南风端在手上缓缓转悠的茶杯倏然停下来,只听闻他略微蹙眉道,
“你跟高亦安又在谋划什么?”
不愧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不愧是稳居江城首富多年的人,两个字便能看透其中奥妙。
“您觉得呢?”她浅笑,笑不及眼底,话语带着冷嘲。
“你跟高亦安谋划再多,到头来的受益人是高亦安,不是你,阿幽,你且长点心,陆家能容忍你第一次,能容忍你第二次?没嫁人之前,你如何那都是你自己,嫁给陆景行之后,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陆景行,是陆家的脸面,像他们那样的豪门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年后你回总统府,我就不信他们没拿上次事件同你说什么。”
沈风临毕竟年长,多吃了几十年饭,多走了几十年路,说出来的话语都是直奔中心主题。
她缓缓抬眸,凉幽幽的眸光落在沈风临身上,“所以呢!当初你怎么没想到呢?”
当初你怎么没想到陆家暗潮汹涌?当初你怎么就没帮着你的女儿抵抗?
现在再来告诉我这些,是准备给我当笑话?
沈风临一时语塞,紧抿唇,握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脸色微寒,反抗?他不过是个商人,在陆家那样的世家权贵面前都尚且要低头。
那日他站在阳台看着她驱车离去,不是间接性放她走是什么?
他不爱沈清?不不不,他不过是爱的比较深沉而已。
哪怕上午一国总统亲自给他来电表明意向,话语中威逼利诱拿他整个沈氏冒险,下午时分,沈清想走,他也未拦着,反倒是站在阳台看着她远去?
目送她离开。
他苦笑,端起渐凉的茶杯一饮而尽,俯身再给自己续上一杯。
“你或许不喜欢听我言语,但你要明白,我不会害你,”沈风临话语中露出的沧桑让沈清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阿幽,身处豪门,稳住心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你的婚姻我不多言,这是唯一一句话。”
沈风临的这句话,沈清在陆景行离开的这些天都细细琢磨过,也有了深层理解,可今日自家父亲道出这句话时,她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到底有多广泛,稳住心?
说起来容易,可面对陆景行的柔情攻势,她哪里稳得住?
从书房出来时,沈南风靠在二楼栏杆上抽烟,见她出来,将香烟灭在了垃圾桶里,冷漠道,“吃饭了。”
这日的晚餐,吃的格外平静,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喋喋不休的言语,反倒是沈唅时不时将眸光投在她身上,带着欲言又止,想言不敢言的模样。
唐晚时不时在桌子底下踢她,劝她将眼眸收回来。
她憋憋嘴,也只得照做。
晚间,沈风临秘书过来,二人进了书房,沈清端着杯子站到了后院落地窗的方向,沈唅过来,端着一盆子草莓,递过来。
她眼帘轻底,看了眼,并未伸手拿。
对于这位沈二小姐突如其来的好心,她保持怀疑态度。
“有事?”她问。
“我想跟你谈谈,”沈唅直言道。
“谈什么?”她伸手搁了手中杯子,靠在玻璃窗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她,等着她言语。
“我……。”
“唅唅,”她轻启薄唇才想开口言语,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喝止了言语。
沈清闻言,眸光越过沈唅投到沈南风身上,只见他站在楼梯住一身白衬衫看着这处,面色不佳。
带着不悦。
这一声轻喝,让沈唅缩了缩脖子,端着草莓走了。
沈南风见此,转身离开,从佣人手中接过大衣,驱车离开了茗山。
沈清见此,眉头紧蹙。
离开茗山别墅,刘飞驱车一路朝山下而去,她靠在后座,看不清面色,暖黄的路灯照进车里忽明忽暗,显得她整个人气质越发清冷。
“去清水湾,”她言语。
刘飞知晓,并未开口,生怕绕了这位清冷的太太。
江城还要在冷上一阵,这个冬天才算完全过去。
而此时,是最冷的时候,她一深灰色高领毛衣,咖啡色长裤,藏蓝色呢子大衣,靠在后座上,整个人单薄的可怜。
推开清水湾大门,按开大灯,走过玄关便看见摆在茶几上的箱子,伸手拿起桌子上签字笔,划开箱子,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束蓝色满天星,以及一本她曾经花费好长时间想找却找不到的国外名著。
满天星【卑微的爱,永远的配角】
沈南风送的这束满天星有何寓意,一目了然。
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抚上眼帘,坐在沙发上,心里情绪如泼了催长剂似的蔓延开来。
高亦安说:陆景行并非你的良人。
沈风临也在劝她稳住心。
可此时,她失了的心,还怎能稳得住?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稳住?
一切都在脱离掌控。
车内,沈清并未提包上去,手机在静谧的车厢里响了又断,断了又响,如此反复三五次之后,刘飞手机响起,见是自家先生电话,快速接起。
“太太呢?”陆先生嗓音急切,天晓得,沈清电话没人接,他心里有多着急。
“太太在清水湾,刚上去,包在车里,”刘飞想,刚刚那响了四五次的电话也许是自家先生打过来的。
刘飞的这番解释,还是管用的,最起码,陆先生提起的心落下了。
“包送上去,”陆先生吩咐。
当在清水湾客厅端着酒杯借酒消愁的沈清听见门铃时,有丝丝诧异,可还是搁下杯子起身迈步至门口,见是刘飞,微微蹙眉,开门,只听他道,“先生让我将太太包送上来。”
她瞬间明白,估计是陆景行找她了。
接过包,带上门,进了客厅。
才将手中包放下,手机准时响起,不用猜想都知晓是谁的电话。
接起,语气平稳。
陆景行问什么答什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酒杯。
不敷衍,也不热情。
她素来如此。
“该准备回沁园了,丫头,”聊了十来分钟,陆景行催促她回家。
闻言,她静默了片刻,缓缓起身,将书籍塞到包包里,而后一手抱着满天星挂着包,一手拿着手机离开了清水湾。
最终,她还是将东西带走。
徒留一个空箱子在清水湾。
上车时,刘飞见到那束满天星微微讶异,却也没表现出来。
直到回沁园时,她吩咐南茜找个花瓶插起来,被陆景行听到,只听他闻,“买了花?”
沈清行走的步伐微微一顿,而后应到,“恩、章宜买的,放在清水湾了,觉得挺好看的,就带回来了。”
闻言,陆先生在那侧浅笑问到,“什么花?”
“满天星,”她答。
此时,陆先生原本愉快准备轻点烟灰的手狠狠一顿,动作嘎然而止。
随后漫不经心问到,“阿幽喜欢满天星?”
“还好,”她浅答,伸手推开书房门,进了书房。
“什么时候回公司?”陆景行问。
“明天,”盛世又一场狂风暴雨在等着她,等着她去搅和。
“调整好了?”
“没什么好调整的,”说着伸手将电脑邮箱打开,里面新来的一封邮件安安静静躺在邮箱里,等着她点开。
这厢,陆景行原本抽烟的人儿,因为沈清那句“满天星”止了动作,而后的每一句聊天看似平谈,实则都是左右思忖过后才敢言语出来。
满天星?他心里有气,但不敢说,怕自己无缘无故挑起事端。
徒惹她不快,懒得搭理自己。
“丫头,”陆先生轻唤,问到,“想我吗?”
“恩,”她浅应,不说想也不说不想。
陆先生不喜她这不冷不热的性子,到也无可奈何。
2010年2月24日,江城刮起狂风暴雨,来势凶猛,盛世集团乱成一片,各界媒体蹲守盛世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盛世集团年初董事会,董事长高亦安以沈清年前摊上张宗命案为由,将沈清从盛世副总位置踩下去,降级组长,并由吴苏珊接替副总位置,苏董之女苏子君坐上吴苏珊策划组经理位置。
盛世副总沈清因不满高董安排,伸手砸了副总办公室,而后放下豪言,离开盛世。
一时间,各界媒体听闻风声,倾巢出动。
盛世董事不满高亦安的举动集体反驳他的提议,结果,盛世董事长高亦安甩了手中文件,离开会议室。
此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江城各大媒体自圆其说,编排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不少媒体人爆出,高亦安与苏子君成双入对出入的消息,爆出二人关系匪浅。
而此时,沈清坐在清水湾公寓,电视机里放着此次新闻,她手里握着酒杯浅缓摇着,嘴角含笑,一脸清淡。
戏中人不累,累的是观众。
这场明争暗斗,她要看看到底谁主浮沉。
鹿死谁手。
商场这种大体系漩涡里,总有些许人是用来当炮灰的,就好像古代帝王建造宫殿时,用会用那么一两条人命去震住宅基地。
不招惹她,大家相安无事。
招惹她,让你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茶几上,手机肆意响起,撩了眼手机,只见沈南风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着,心微动,接起,那侧关心的语气从听筒传过来。
她浅应,说了两句便收了电话。
直至他道,“抛开盛世这江城多的是地方任你畅游。”
沈清心一颤,他……太懂她。
人们总是会在走投无路时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可沈南风一句话再告知她,她还未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她心怎能不颤?
“谢谢,”她沉吟许久道出这两个字。
“谢我懂你,还是谢我宽慰你?”他反问,语气淡漠。
她一时语塞,找不到话语来接沈南风这有些怼人的话语。
只听闻他冷笑一声,收了电话。
江城这股子邪风,刮了足足两日,第三日,不仅没消散下去,反倒是越刮越旺盛,招惹来了首都的人。
当陆槿言出现在沁园时,她多多少少有些错愕。
“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她浅问。
“还好,”即便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回应了她的话语。
只见她浅缓点头,伸手招呼南茜倒了杯热水,而后遣散周遭佣人看着她面色略微沉重。
沈清蹙眉,凝望她许久主动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陆槿言叹息一声问道,“江城商场上的事情在掌控之中?”
她震愣片刻,而后点头答到,“在!”
沈清此话一出,陆槿言面色好了半分,随即话锋一转,“怕你出事,所以才过来看看。”
这话,半真半假,沈清自然不相信一个掌管帝国集团的总裁仅是担心自己而过来看看。
不是她不喜欢陆槿言,只是她这句话的说服性不高。
端着水杯的手缓缓摩擦着杯壁,心里冷笑,只怕是自己这回又是惊扰了首都那边的人了,不然,怎会让陆槿言这个大忙人从百里之外的首都赶回来?
她低垂首,将嘴角的笑意隐去。
“清清,”陆槿言轻唤,将手中杯子在手中转了两转之后开口言语道;“江城这股风该停歇就得停歇了,最近这段时日对景行来说很重要,不能产生任何负面新闻,如果,这件事情闹的太过火的话,我不敢保证爷爷跟父亲会不会找你谈话。”
陆景行被下方到大西北本身就已经是在众人眼里转了个转,让很多人盯着,此时若是在出现任何负面新闻,只怕总统府的那两尊大佛不太好交代。
沈清闻言,有数秒的愣证,她工作上的事情是工作上的事情,与陆景行有何关系?怎会产生什么负面新闻?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思及此,沈清心底一寒,眯着清明的眸子落道陆槿言身上;“我不大明白姐姐的意思。”
她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他们这些当权者为何那么多讲究,难道她嫁给陆景行之后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高处不胜寒,站的越高越多只眼睛在盯着你,清清之所以至今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是因为景行在替你负重前行,父亲跟爷爷最近所有心思都压在了大西北,暂时没空顾及江城这边,清清还是听我一句劝,该早点结束就早点结束,不然这件事情传到父亲跟爷爷耳朵里,只怕到时候会召你回首都,”陆槿言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就知晓这件事情,全然是因为她有眼线插在了江城,对方将这边消息送给她时,她愣证了数分钟便开始收拾东西往江城来。
沈清生长在一个较为开泰的环境里,自然不知晓豪门斗争的残酷,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太多的事情就算是你想透过现象看本质也看不出来。
此时江城得这股风看似没什么,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对她不利。
“我可以将你这句话理解成让我什么都别干,只管这回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嘛?”她语气不善,带着不悦与冷冽。
清明的眸子落在陆槿言身上带着三分探究,七分打量。
两个商场女强人坐在一起,到底谁更胜一筹,暂且分不出,最起码,陆槿言此番来,并非让沈清对自己有意见。
“不、如果我有这个想法,现在不会独守在陆氏集团里,清清你要相信,整个总统府,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景行好,因为我很自私,希望他能替我负重前行,我与他之间,总归有人要承受重量,如果因为负面舆论将他拉下来,那么上去的那个人必然是我,所以,在景行往前走的道路中,我会真心护着他,同样,你是他妻子,我也会护着你。”
陆槿言的话语,她看到了真切,但、不敢相信。
这总统府的水太深了,每一个人都在相互算计,她谁也不敢相信。
总统府就是个漩涡,就是个激流,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被淹死。
“你护着他的方法是让我有所收挒,”她反问。
“是体谅,”陆槿言反驳,改变她话语中的不友善。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要让我体谅,”她冷笑开口。
“夫妻二人,总有要付出的那一方,不是你就是景行,”所以,现在是你,当然,这话陆槿言没敢说出来。
可沈清聪明如此,从小被称为天才的人又怎会不知小她话中深意?
伸手,将杯子里冷却的白开水一饮而尽,寒到了心里,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面上挂着浅笑。
“恕我无能为力,”她话语无情。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但凡是稍稍退一步,她必定会一无所有,多年来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她与高亦安之间,现在是在逆流而上,拼死一搏。
她努力四年,人人见她唤一声沈总。
陆景行的出现,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仅是他的出现,盖过了她这四年来没日没夜努力得来的成果。
如今若是放弃,她当真是将“陆太太”这个名讳给坐实了。
“如果回头,我将一无所有,”沈清望着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陆槿言被她坚定的眸光给震慑住,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心中想,是呢!如果现在是她在沈清这个位置上,她也不会回头,毕竟,谁都靠不住。
唯有自己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你终究还是不够爱景行,”说完,她将手中杯子缓缓搁在桌面上,起身离开。
沈清未去相送,她也未说一句再见。
行至门口,坐在沙发上的沈清悠然开口;“确实如你所言,你很自私,为了你跟陆景行,你想让我放弃我自己,用我来成全你们,抱歉,我并非观音菩萨转世,做不来舍己为人的事情,那些付出自己成全他人的桥段都是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而言情小说里的总统府大多都是平静的,你们陆家呢?”
沈清一番冷冽的反问,直生生的让陆槿言停住了步伐。
愣在了门口,寒风吹进来,冻的她一个激灵,未言语,推门而出。
她忘了,沈清也是商场上的佼佼者,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儿,怎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她想多了,真真是想多了。
这晚,陆景行的电话过来,她接起,聊了两句便收了电话。
次日,江城的这股子邪风莫名其妙的止住了,各大媒体将所有版面都收起来,好似连续刮了几日的风不过是白刮了一场。
盛世的这场明争暗斗中,高亦安胜。
吴苏珊坐上了沈清的位置,苏子君坐上了吴苏珊的位置,二人成了对立面。
而高亦安始终都是中间人。
沈清呢?她递了辞呈,而董事会的人却一直不批准,她倒也是乐见其成,耗着吧,看谁厉害。
这日下午,沈清正窝在沁园沙发上看书,身旁手机响起,拿起看了眼,见是陆景行,微微挒了心神接起电话。
那侧的人儿此时证靠在训练场一颗白杨树上打电话,一手夹着烟,面部表情颇为纠结。
“阿幽,”他轻唤。
“恩?”她浅应。
“江城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陆先生柔声询问,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沈清听闻,低垂头颅冷笑声答到;“恩、盛世出事了,我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过都是商场上的手段,没什么好说的。”
她知晓陆景行是来询问的,所以,也就冽了性子跟他说着,尽量看起来漫不经心。
“槿言找过你了?”他问。
“找过了,”她答。
“阿幽,你这几日就在家好好歇歇,哪里都不要去了,好不好?”
闻言,沈清心理泛起一丝苦笑,笑意不及眼底,将清明的眸子落在一侧蹦蹦哒哒玩耍的毛毛身上,呢喃道;“母亲似乎很喜欢毛毛,过两天让人给她送过去吧!”
自己留着也是白留,省得这只猫跟着自己一起遭罪。
“阿幽,”陆先生闻言,嗓音略微急切。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开口解释。
“我知道,”她浅应,话语无半分感情。
江城的这波狂风暴雨怎会在一晚上时间瞬间消失的悄无声息?明摆着是有人在暗中施压,她见识过陆景行的本事,所以,间接性的也将此次事件落在他身上去。
他说,让自己最近哪儿都别去,话外之意就是禁足。
猫这生物,生来就喜欢蹦哒,她坐的住,可这猫只怕是坐不住,不如,送人了。
为它好。
陆先生轻叹一声,诸多无奈。
最近的他,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沈清是他爱人,自然是一体的。
“商场上的事情,我会看着解决的,不会给你摸黑,你放心,我这点分分寸还是有的,这件事情就算你不出手解决,这股子邪风也刮不了多久,如果让你担忧了,我道歉,”陆太太善解人意,体贴懂事,知晓陆先生要说什么,索性就直接先行开了口,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陆先生何时见过这样的陆太太?哪一次低头认错的人不是自己?何时轮到沈清了?这会儿她主动低头认错的模样尽然让他一颗心颤的厉害。
夫妻二人的这通电话终止在沈清的认错当中。
2010年三月五日,沈清依旧窝在沁园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
盛世却在暗潮中开始澎湃。
三月六日,沈清回盛世,坐上了组长的位置,在吴苏珊底下开始讨生活,自然也少不了她的刻意为难与尖酸刻薄的刁难,沈清并非常人,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有的是耐心。
三月七日,盛世二十三层女卫生间。
“你们听说没有,吴总之所以能把沈总拉下马是因为上头有人。”
“谁啊?沈总上头还不是有人?谁不知道沈总与高董关系很好?”
“你懂什么呀?我说的人不是朋友、而是那种难以启齿的关系。”女人不屑的嗓音传过来。
“谁啊!”那人可以压低嗓音惊愕道。
另一个女人用口型告诉她一个字,只听闻卫生间响起一声惊呼;“苏。”
后面的话未说出口,好似是被谁捂住了嘴唇,而后两个声音渐行渐远离去。
此时,苏子君正在卫生间隔间里上厕所,听闻外面有人嚼舌根,不免多听了两句,听到八卦之处还不忘屏住呼吸仔细停了一番。
吴苏珊与上面董事会的人有难以启齿的关系?而那位董事,姓苏?
霎时,她只觉五雷轰顶。
被劈的透彻,有些不敢置信的站立在卫生间许久才恍恍惚惚回神。
临出去时,正好撞上沈清从走廊另一侧过来,准备进洗手间。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问了一嘴;“苏小姐怎么了?”
“啊~,”听闻有人跟自己说话,她恍然回神;“没什么。”
沈清闻言,轻缓点头,一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笑的嗜血。
好戏才刚刚开始,断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宣布结束。
下午时分,高亦安秘书郭岩下来将沈清唤上二十四楼,只见高亦安坐在办公室沙发上,颇有闲情逸致的在那泡茶,她倒也是不拘谨,迈步过去坐在沙发上,伸手端起茶杯浅缓喝着。
高亦安见此,浅笑问到;“隔岸观火感觉如何?”
“隔岸观火?”她蹙眉,显然对这个用词感到不适;而后浅笑到;“不应该是在线直播吗?”
高亦安倒着茶水的手一顿,而后浅缓点头,笑的一脸祥和;“确实是在线直播。”
“新位置坐的如何?”高亦安似是善心大发问到。
“还行,”她浅应,一脸云淡风轻。
“适应就好,”高亦安点头。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将我喊上来,不怕你的小深爱吃醋?”沈清笑的一脸狡黠,看着高亦安的眸光带着一丝丝坏意。
“小深爱?”他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似是不明所以,将眸光投到沈清身上,询问什么意思。
沈清耸肩,并不告知此话何意。
第二日,盛世集团内部交流群流传出一张照片,一张盛世沈总与国外某控股集团董事私下见面的照片。
霎时,谣言四起。
明里暗里都在传沈清这个江城最有名的规划师要离开盛世,抛弃盛世。
一时间,董事会成员个个惊恐不已,第一时间召开董事会商讨应急方案。
沈清于他们来说,就是摇钱树。
她这个江城之最留在这里,每年可以为他们带来多少利益,更何况陆太太这个身份能为他们寻得多少便利?
此时若是离开,只怕他们这群老东西每年的收入都要减少好几位数。
众人只将眸光留在高亦安身上,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谁料高亦安只是耸耸肩道;“此事恕我无能为力,当初将沈清降职的事情各位也是有人同意了的。”
高亦安话语明显,这件事情,他做不来。
谣言再度刮起,入狂风海狼似的席卷而来。
如此一来,一进一出,最终沈清离开了盛世。
此事,成了新年度整个江城最大的新闻。
一时间,江城数十家企业朝她抛出橄榄枝,均为得到回应,这数十家企业中包括沈家。
次日一早,盛世集团股票大跌,直线下降,如跳崖似的,弄得股民人心惶惶,抛售手中股票,一个个生怕自己亏的血本无归。
沈清的离开,带动了整个盛世的经济。
而这厢,沁园书房,沈清带团队正在大力收购股民手中抛售出的股份,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沈清全线指挥,陆景行来电话时,她正在带着团队挥汗如雨。
进行殊死拼搏。
电话并未接起,她顺手挂断,发了条短信,伸手将手机丢到一侧。
2010年3月10日,江城盛世集团占据各头版头条近一个星期之后再度放出重磅新闻。
原盛世集团沈总沈清因手中握有盛世集团百分之七的股份入驻盛世董事会,强势回归,
横扫盛世高层董事,与高亦安并肩而战,藐视一众董事会成员。
短暂的离开不过是为了强势回归,就如同她对陆槿言说过的话语一样,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后退,退一步,一无所有,忍一时风平浪静。
如果你觉得她单单是愿意做一个盛世副总的话,那么大错特错,身为副总,她永远只是给这群老东西挣钱,只有站在米缸里的人才能获得更多粮食,而其他人,不过是分的零碎而已。
权利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这场战斗,她与高亦安年前就在策划,一开始,他们一直站在统一战线,最起码,为了利益,他们是朋友,年前,董事会成员集体弹劾高亦安让他心生不悦,索性与沈清结盟,将这群老东西玩弄于鼓掌之中。
打压她,让她心生怨念,而后离开盛世,带动股票跳水,强势收购股票回归,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