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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笑道:“不过他也不知道我们手里有张王牌。”一旦幽魂在附近,魂石戒指就会亮起。这检索方式虽然模糊,充当警兆足矣。
“挑唆颜烈与我们战斗的构想落空。”燕三郎考虑下一步计划,“它还打算怎办?”
“这些东西烦人得很。”千岁哼了一声,“一计不成,还会有下一计。”
燕三郎分析道:“莫不是要设法侵占天狼谷弟子,或者嫁祸给我们?”
“有理,我们还得先下手为强。”千岁给他出主意,“虽说四凤镇人口不少,但这些幽魂当人上人惯了,享受舒适安逸惯了,它如能自由选择皮囊的话,多半不会选择平民。那么这就筛掉了四凤镇里七八成居民。”
幽魂也想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啊,否则怎么选了靳丰这个富商附身?金钱带来的享受,谁能不爱?
可排除这么些,余下的人数范围仍有近千呢,何况居民在全城流动甚至外出,不会像树木那样老实栽在一个地方,等着燕三郎来检查。
少年一时也没想出好办法,终归他们对这个幽魂的了解太少了。
千岁干脆切换一个话题:“对了,再给我好好说说,给颜烈解药这件事儿?给出解药,那就是承认我们偷走了玉太妃。这人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能善罢甘休么?”
“他几次三番派人来盛邑,至少有七八成把握认为玉太妃在我这里,解药也在我这里。”燕三郎给她分析道,“若我在客栈里极力否认,只会加深他动手强抢的念头。”
“打就打。”千岁冷冷道,“颜烈连病虎都不如。”
“那就遂了幽魂的愿。”燕三郎轻声道,“颜烈本为端方而来,我何必为端方挡去这个麻烦?”
唔,也是。端方那小子她也看不顺眼,不比颜烈好到哪里去。让他们狗咬狗最好不过。
“再说,把解药给颜烈有什么坏处?”
千岁想了想:“他惦记玉太妃的下落,说不定还要设计捉拿你。”
“那是后话了。”水有点凉了,燕三郎随手在木桶上贴了一张唤火符。他的身体对寒冷两极的耐受力远超常人。“在四凤镇期间,他得当我的盟友。敢动歪心思,说不定我就把解药销毁。”
“颜烈谨慎,尤其牵涉到自己求存的唯一希望。”燕三郎下了个结论,“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多一个盟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唔,也是呢。算你有理。”千岁问燕三郎,“你猜,幽魂为何能掌握颜烈的动向,甚至知道他会来这里截杀端方?”
这事儿就玄幻了。他相信颜烈的行踪是个秘密,安涞王城里都不该有几个人知道才对。否则他暂时交出政权,颜霜为了长久统治着想,大概率会派人追杀他。
颜烈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更何况,颜烈和端方的恩怨更加隐蔽,从不曾摆上台面。甚至如今的宣国迫于压力,还要尽力拉拢拢沙宗。
除了两年那一场风波的当事人,谁能这么清楚?
燕三郎缓缓道:“细思极恐。”
幽魂的势力,已经渗入颜烈身边?
“莫不是他身边有奸细?”千岁也想到这一点,“你和颜烈的合作,一定要更小心。”
燕三郎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事,可一时想不进来。
烛光一暗,身后有人站定。随后有只纤纤素手越过他的肩膀,抚到宽厚的胸肌上。
少年呼吸微顿。“我洗好了。”
“嗯哼。”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小手擦去他胸膛上的水珠犹不满足,继续往下方探索,就想埋入水面以下。
燕三郎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要起身了。”
她干脆从后头抱着他的脖子,俯首咬住他的耳朵:“你起呀。”
热气吹进耳,少年浑身都僵硬了,抬头一看外头,天黑了。
红衣女郎吃吃笑道:“看什么?假正经,天黑才好办事。”
她已经忍了两年多,这么耐心的付出是不是该有回报了?
过去这些天都在赶路,好不容易有个晚上安顿下来,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吃了他,从头到尾,一点不剩!
“不好。”燕三郎喉结上下滚动,强行抑制着一把将她抱入浴桶的念头,“四凤镇太危险!”
他抓着她的手,轻柔但坚定地从脖子上挪开。
千岁很不高兴:“你的伤不是好了么?”臭小子还对白苓承认了。
“还差个几天。”他声音沙哑,“我能感觉到。”
“真的?”千岁侧头看着他,将信将疑。如果他的心病只剩一点儿尾巴,那么除了他自己,别人的确说不准呢。
“真的!”他满脸严肃,这一关怎么也要蒙混过去。
“行罢。”她怏怏缩手,退到屏风外头,“那你起来吧。”
等了几息,她看到屏风后头的身影一动不动,还坐在水里。
“出来呀?”
“等下。”燕三郎的声音和身体同样依旧紧绷。他也想一步迈出桶,怎奈……
为了转移千岁注意力,他轻咳一声:“你猜,迷藏幽魂会不会已经出城?”
千岁果然好好想了想,最后道:“不会吧?”
“为何?”
“他好不容易把我们引来这里,不会那么容易就收手吧?”千岁冷笑,“不止我们想要他的命,他也想我们死呢。”
“那么延寿契约大概还在四凤镇。”燕三郎低声道,“我们留下来,看看他还有什么后着要出。”
“嗯……水不凉么?”
“哗啦”一声,燕三郎终于迈出浴桶,拭水穿衣。
千岁踱去窗边开了条缝,只见天空暗沉一片,唯有西边山头厚厚的云彩还残留一丝糜艳的血红。
在她的注视下,这点红光也消失怠尽,深山和四凤镇都陷入沉沉暮色之中。
很快,黑暗就会降临。
“血光……”她黛眉微蹙,“我总觉得,后面还有不祥。”
此时外头有人敲门:
“清乐伯在吗,我是邱林。”
是颜焘从前的侍卫。
燕三郎已经着装完毕,只有头发潮湿还未扎起:“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