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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才斗诗斗画斗琴后,皇后和太后说起这些宗室子弟来,其中十六七岁的有五六个,该成亲了。
提到这个话题,朱恒肯定绕不过去,因为他转年十八,是这些未成亲人里年龄最大的,没有哥哥不成亲,底下的弟弟倒先忙着成亲的道理,传了出去,外人不明底里,肯定会误以为是她这个做皇后的苛待了先皇后的嫡长子。
皇后一说,皇贵妃也跟着附和,说朱悟还是朱恒的亲弟弟呢,每次跟他提及此事,他也总用朱恒来搪塞她。
太后心里明镜似的,皇贵妃是在那话刺探她,这个女人在慈宁宫里有暗线,朱恒和甄晴的事情哪能瞒过她?
偏这个时候贵太妃也跟着凑趣,说是朱恒年龄不小了,是该成亲了,之前有人还想替他牵线做媒呢。
这牵线一事太后倒也知晓,炎阳长公主是先跟她提的,大概是见她没同意,心下不爽,去找贵太妃了。
当然了,她也不是去找贵太妃说合此事,而是想侧面打听点内情。
而这位炎阳长公主之所以热衷于此事,是受景阳长公主之托,景阳有一个嫡亲的孙女,小时候生坏了病,不慎损伤了嗓子,至今口不能言,好在彼时已有七八岁,启蒙了,略有点底子,这些年又一直精心教导着,琴棋书画倒也没落下,也不算辱没了朱恒。
其实,若以景阳长公主的名号,也不是不能给孙女找一个正常男子,家世略差一点也无妨,可怕就怕对方奔的是前程,不肯一心对她孙女。
朱恒就不一样了,虽不良于行,但为人谦和,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卷入到皇储之争,一成亲就会封王分府另居,不比别个强?
更别说,朱恒还有一个强大的外家,尽管这些年没有来往,但人家底子在啊。
太后不肯答应此事,倒也不单是因为女方口不能言,而是忧心朱恒的不能人道。为此,她曾借口给朱恒看病找太医专程把了下脉,太医说他下肢经脉瘀滞,确实难以成事。
可这话她又不能如实跟炎阳长公主说,若传了出去,朱恒以后怎么说亲?
此外,太后对这位外甥孙女也不是很满意,她孙子本来就够苦了,再找一个哑巴来,两人如何沟通?难不成什么事情都等着对方拿笔来写?
她还指着给自己孙子找一朵聪明灵透的解语花,否则,以他孙子那沉闷的性子,只怕一天也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这两人过日子,过的可不就是寻常人气和烟火气,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有何趣?
皇后是想促成此事,皇贵妃这次却不知因何极力反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两人肯定都有自己的私心。
皇后的私心好理解,朱恒成亲后就可以搬出宫,他一个残疾人,搬出宫后对她儿子肯定构不成威胁,她也乐得落个好名声,同时还讨好了景阳和炎阳两位长公主。
皇贵妃的私心李若兰没整明白,因为贵太妃并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有人牵线,皇贵妃之前明明提到朱恒耽误了她儿子说亲,怎么一到动真格时她就反对呢?
偏在场的这些人也不是外人,见说起朱恒的亲事,这些小子们一个个开始起哄,这半年多他们接触了朱恒几次,发现不少优点,谦逊有才华不说,人也亲和多了,爱笑,这人一爱笑,别人自然就愿意亲近。
朱恒深知皇祖母素来厌恶童谣那个女人,凡是她反对的,老人家多半就要赞成,故而,为免以后牵扯不清,朱恒直接开口拒绝了成亲一事。
他倒没直接提自己不能人道,只说不想耽误对方的青春年华,还说什么若是强行把亲事定下来,他会再度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见人。
这话说的太强硬了,太后、皇后等人当即变了脸,连带贵太妃也跟着讪讪的臊得慌,皇上不得已开口训了朱恒几句,父子间又闹僵了。
聪明的皇后忙找了个理由,说是让年轻人先去御花园把晚间的焰火集会搞起来,朱恒借着这个由头回储华宫了。
再后来,晚宴开始了,太后皇上均打发人去储华宫叫他,谁也没把他房门喊开。
这不,皇上也没法,只得把曾荣找来。
曾荣听完李若兰一说,心下也为难了。
她若是劝得朱恒出来,太后和皇上心里能好受?
朱恒连他们的话都不听却听她一个小女官的?
若是不能劝得朱恒出来,太后和皇上又会如何看待她?
“姑姑,你说,我应该去吗?”曾荣问道。
说实在的,若是方才小全子不把她领到这来,直接领去储华宫,她不动声色地把他劝出来,多好,她不用为难,太后和皇上的面子也有了。
“皇上的旨意,你说呢?”李若兰斜了她一眼。
曾荣这会倒是有了主意,她可以从后花园的小门出去,这样也不惊动前面的人,左右大家都以为她在后面跟着李若兰记载今日的盛况呢。
拿定主意的曾荣也不耽误,急匆匆穿过后院进入后花园,从后花园的小门走出去,离储华宫倒是也不远。
储华宫的大门紧闭着,曾荣上前捶了捶门上的铜环,见没人搭理她,直接喊话了,她先喊的小路子和小海子,也喊阿梅,过了好一会,阿梅来把门打开了。
这是曾荣第一次进储华宫,院子比慈宁宫小多了,也就两丈多见方吧,中间有两棵比较粗壮的树,光秃秃的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来。
院子的四周均有花圃,有两处空着,另外两处用稻草蒙着,曾荣正沿着抄手游廊跟着阿梅往后院走去时,只见一位三十多岁掌事姑姑打扮模样的人从厢房出来了,神态气韵和覃初雪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冷言寡语型,可一旦获得对方认可,定会倾心相待。
“这位想必就是王姑姑吧?”曾荣屈膝行了一礼。
“你就是曾史官?”对方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闻曾荣,上上下下先扫了曾荣一眼,似是颇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