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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她是老娘生的!就凭她一口饭是老娘给的,没了老娘,她什么都不是!不就是打她几巴掌?打她还算轻的!”
余大丽冷笑道。
郝珍珠听到这里,再也承受不住,突然将手从赵香云手里抽走,然后冲了出去。
“珍珠……”郝大勇站在余大丽身边,只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甚至都不敢追出去。
赵香云冲江卫民道:“你们在这边,我去追珍珠!”
郝珍珠跑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飘雪。
雪打在她脸上,冷冰冰的,可是都不及她的心冷。
她一口气跑了好远,赵香云在后面追了好半天才追上。
跑不动的郝珍珠,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香云叹了口气,站在她旁边,守着她。
周围有来往的路人,瞧见郝珍珠哭的凶,有想过来问情况的,还没张嘴,就被赵香云给请走了。
也正因为如此,郝珍珠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扰她。
她哭累了,抬起头,瞧见赵香云,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歉意。
“对不起……害你……等了这么久。”
赵香云摇头,“下回别这样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伤害的是你自己,你以为会关心的人,根本不关心。”
郝珍珠闻言,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垂了下去。
“走吧,你应该还没吃午饭?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赵香云朝郝珍珠伸出手。
郝珍珠愣在原地。
呆呆的看着她,赵香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迟疑,但是最后,她还是将手搭在了赵香云的手上。
郝珍珠的手很冰,很冷。
赵香云则相反。
两个人手牵在一起的时候,郝珍珠下意识想抽回手,因为不想冻着赵香云,但是她试了几次,都没有将手抽回来。
最后只能任由赵香云带着她回到家。
赵香云将郝珍珠带到家里之后,去厨房给她下了一碗羊肉面。
羊肉是早上炖在卤锅里的羊肉,赵香云捞了一大块出来,切了好几片厚厚的羊肉。
炒熟之后,盖在煮好的面上,又给煎了两个鸡蛋,烫了两颗青菜,端出厨房,放到郝珍珠面前。
这么一大碗面,里面料又十足,郝珍珠不敢相信的看着赵香云,“这些……是给我的?”
赵香云:“给你的!吃吧,天气冷,不吃饭,哪有体力。”
“可是我们……”
郝珍珠想说,她不认识赵香云。
虽然她知道,赵香云是‘云上’服装店的老板娘,每天赚好多钱,可是她们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
赵香云:“一回生,二回熟!”
更主要的,还是赵香云认同郝珍珠的人品。
接触了几次,加上别人告诉她的,郝珍珠确实是个好姑娘。
只可惜碰上了那样的妈,没用的爸。
两个妹妹,想必也不心疼姐姐,不然余大丽那般辱骂的时候,两个妹妹怎么直接躲起来了,连露面都不露面。
郝珍珠其实很羡慕赵香云。
她从见到赵香云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羡慕。
赵香云长得很好看,还是开服装店的,有穿不完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她在上大学。
郝珍珠羡慕每一个能够上大学的人,他们能做她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做的事儿。
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举着书本,可她不行。
她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旦她看书被她妈发现,就是一顿臭骂。
“姐姐,你说……读书真的能够改变命运吗?”郝珍珠问
赵香云:“我觉得可以!因为念书,我来了首都,认识了很多朋友,跑去你们店,和你妈妈理论的程安,是我老公的朋友,但我确确实实是念大学之后,认识的他。
和他合作之后,我们开始做生意,不说吃穿不愁,单说衣服这块儿,确实穿不完!”
赵香云是用最简单的话,告诉郝珍珠这个道理。
她想,郝珍珠心底大概想到的,也就是她长得好,有衣服穿,能上大学。
“可我妈为什么不让我上大学啊?”郝珍珠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一看书,她就骂我,她就说我偷懒故意不干活儿,我想念书,我想和你们一样,光明正大的拿起课本,我不想一辈子都羡慕别人。”
大颗的眼泪,掉在面汤里。
郝珍珠试图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像郝珍珠这样,因为是女性,所以被剥夺学习机会的,有太多。
还有些更可怜的,刚出生,就被扔了,连生存机会都被剥夺了。
又或者,一辈子被父母支配,成为扶持兄弟的工具。
余大丽没有儿子,所以她那份爱,没办法给儿子。
就只能将恨意发泄到女儿身上。
让几个女儿,成为她赚钱的工具。
郝珍珠的年纪,正是相反抗,又不敢反抗的年纪。
让她放弃,她又不甘心。
可是反抗,又觉得自己没有能力。
赵香云:“其实,你也不小了,可以依靠你自己,去决定你自己的人生,你的未来,你的一切。”
郝珍珠:“我决定自己的人生?”
“对,找个工作吧!每个月的工资攒下来,九月的时候,再回学校,好好准备,参加后年的高考。若是考上了,你现在吃的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可我妈她……”
赵香云道:“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原本,你们的饺子馆,有你爸妈两个人就足够了,你、你两个妹妹,过来不过来,其实满足的,只不过是你妈的控制欲。她只是喜欢使唤你们的感觉罢了!”
郝珍珠想起过去种种,她明白了赵香云话里的意思。
“姐姐,我……真的可以靠自己吗?”郝珍珠看着赵香云问道。
“问你自己!你敢不敢,害不害怕。要是你觉得,你离开你妈生活不下去,你可以继续回到她身边,过着和从前一模样的生活。”
郝珍珠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做我自己,我想上大学,欠他们的养育之恩,等我念完大学,我再还!”
赵香云喜欢这个答案,她也愿意帮郝珍珠一把。
“马上过年了,你这几天就待在这儿,等过完年,再决定你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