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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现有商业种类有十五大类、一百四十余个分类,涵盖了几乎是方方面面。
而宋北云写出的表单之中却是在此之上新增添了近百个种类,从产销供应到衣食住行,从那一份表单上便能一眼看出其中的联系。
真正引人注目除了一些新兴产业之外,就是现有行业的升级和转型。
这张表的详尽周全真的超乎这帮商人的想象,一张表却有多达十二页的注释,这帮豪商碰头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研究这上头那些闻所未闻的名词。
“哎?你们说这个集群供应和综合市场是个甚?”
有人发出疑问,旁边的人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指着那人手中的表说:“注在第四页,自己瞧啊,看不懂你再问。”
“哦……原来是这样。”那人翻到了第四页上读了起来:“集合商家资源,化零为整,使供应链……这个供应链又……哦哦哦,看到了,注脚在下头。”
“你莫要读了,我们这头也在琢磨呢。”
现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哪怕把徐立给抛开,他们的资产也足够颠覆一个中等国家的政权,而就是这样一群本该不可一世的人,现在却一个个咬着笔头子,瞪着大眼睛一字一句的在研究者宋北云分发下来的内容。
“旅游业……使特定地区被开发成集购物、休闲、文化等产业的集中区域。这个好这个好,引人入胜便是这个意思吧?可是什么地方才能成为这般胜地呢?”
徐立看着身边提出问题的人笑了笑:“编个故事。”
那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徐立,一拍脑门:“难怪徐兄能够傲视群雄,佩服佩服……”
讨论还在继续,这帮人那可都是顶级的聪明人,什么叫商机他们一点就透,一学就会。此刻那个单子在他们眼中就是点石成金的宝贝,现在再回头看宋北云今天说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了,毕竟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谁会去扎堆干一件事情呢。
“竞争分散有好处也有坏处。”徐立仰起头说道:“好处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富,而坏处则是因为没有前人引路无异于一场豪赌,此间见仁见智,商道一行从无常胜将军。”
徐家在商圈的地位自然是不用明说的,徐立更是在新生代的商人之中是属于传奇一般的人物,即便是现在被拆分成了四家,但若是现在以财力来排位的话,冯家当之无愧的第一,接着便是徐家一号、徐家二号、徐家三号、徐家四号。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冯家可能在年后也会进行一轮拆分,到时徐家和冯家又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所以他说的话非常有份量,甚至隐约有了商圈老大的势头,除了冯家之外无人可以撼动。
“那倒是不如徐兄给大家指点一番吧。”
“是啊,这事情我等都是两眼一抹黑,倒不如听听徐兄弟的意思。”
徐立倒也没谦虚,只是用手点了点那张表单:“我还是期望大家能去多多了解一番这每一个行业的运行方式,若是再用老想法恐怕是要血本无归的。若是非要我说点什么,也不过便是诸位可以选定一行进入,逐渐成为行业翘楚。”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莫要犯了忌讳。”
听到忌讳二字,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了徐立,因为他们知道徐立至今能够顺风顺水,全都是因为他从立足开始便紧紧贴在朝廷的身上,朝廷的每一项政策他都紧随其后,避开了每一个风险危机。
好比如这次拆分,在人家眼里徐家的拆分是伤筋动骨的,因为拆分之后的徐家纳税额度已经超过了营收的四成。但实际上经过这样的拆分之后,徐家整体的生命活力却是越来越高,而且免除了成为富甲天下的危机。
富甲天下啊……这个词从来听着都是喜气洋洋,但只有真正身在其位的人才知道这个“甲天下”究竟是多么危险的事。
可看看人家徐立怎么做的?第一次朝廷改革,徐立分割出了一大部分资金成立了农场并让皇家资金入股,看上去他吃亏但现在细细想来却是赚得了人家梦寐以求的安稳钱,因为皇家资产是可以免除一部分赋税的。
当朝廷第二次进行改革时,徐立将所有的现钱都转化为了实业,开厂、开田、开矿、开塘,修葺水库,拓荒数百万亩。然后再把这些产业租赁与朝廷,以税收换租赁。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的产业给了朝廷,朝廷为这些产业免税,并且多余的部分每年会定向交还于徐家。
看上去徐家是亏本了,但换来的是平稳的度过了上一次的清缴合围,而且每年抵扣的税额也能够让徐家笑上好一阵子,甚至还能得到一定比例的租金,虽然如果想用那些租金来回本可能需要一百五十年,但人家这明摆着就是往百年产业去的。
而第三次朝廷改革,徐家更是第一个进行产业分割的,主动将整个产业一分为四,一个庞然大物的轰然就倒塌了,虽然田地还是那个田地、产业还是那份产业,只是许多产业却不能再享受税收红利,甚至要额外再交上一份甚至好几份的税收。
但恰恰是这样,徐家的热钱快速的被消耗掉了,每一个分家都能够快速的扩散壮大,而且再次免除了被国家给秒掉的可能。
要不冯家那种古典贵族都会说出“天下商业看大宋,大宋商业学徐立”这种话来。
虽然每每有人问起,徐立都会谦虚说不过是自己恰巧而已。但明眼人都知道,一次两次恰巧那是恰巧,可次次恰巧这合适吗?
每次改革都会倒下一批人、起来一批人,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商人不过就是国家养的猪,养肥了就宰的那种,但问题是徐立这样的猪却总是能乘风破浪、上下翻飞……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是猪还会义无反顾往里头钻,说白了还是为了钱嘛,毕竟谁不幻想自己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特例呢。
“徐兄,听闻你最近一些日子都在长安那个什么学院之中学习?”
“嗯。”徐立点头道:“的确如此。”
旁人听闻此言,不由得诧异,这面前的人可是商圈的天降奇才,这样的人居然也要学习?
而徐立倒也是不解释,只是继续说道:“你们可以趁着这一次的势头高飞一把,但我要与你们说一句,上头不让碰的,你们绝对不可触碰。可以盖粮仓但不可溢粮价、可以捐学堂却不可开书院、可以办报纸却不可唱反调,否则哪一天刀斧加身时可莫要怪别人。且最好不要涉黄、赌,相信诸位也发现了,青楼年年在减少了,赌场也逐渐没了。这些产业在学院里就被称之为夕阳产业,你不知它几时便突然黑了天。”
周围的大商即便是有些人心中很不服徐立,但即便如此他们却也不得不把徐立的话抄了下来,毕竟有些时候这种人的一句话是真的可能救命的。
之后他们的事情相对也比较简单,大多都是一些之后的分布安排,根据自己擅长的领域和现在已经成型的商业体系来制定未来将要进军的新行业。
而新兴产业其实多少也跟现在的旧产业有一些瓜葛,相对于现行的一些东西,他们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数的。
“未来大家主要集中在制造业、旅游业、娱乐业和零售业之中,但我认为其他行业同样大有可为。”徐立最后说道:“不过就如今看来,制造业仍是主业。”
“徐兄啊,不是大伙儿笨,是你说的话有时真的让人听不懂。你说的这什么旅游业、娱乐业的,我们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听到这样的话,徐立笑着连连拍脑门:“我的错我的错,这些东西都是学校中教授的内容,你们最好也去进修一番。”
西北联合大学,最为和金陵学院对标的综合性学府,虽然现在还有很多学科没有建设完全,但也无疑是整个西北甚至整个北方最好的学府,说这里是得天独厚也未尝不可。
这里头有最好的师资力量,高级一些的先生要么就是科学院培养出来的顶级天才,要么就是成名已久的名宿,而这里的商学院因为是新兴学科,所以大多数教师都是科学院中的人来担当,特别是数学院。
很多人都以为数学院就是一批专注做学问的书呆子,但其实那根本就是误解,现在的数学院早就分了十几个出来,其下头的分支有会计学院、统计学院、分析学院和去年才成立的社会科学院。
而商学院就是社会科学院下辖的一个学院,专门研究经济市场动态和规律的地方,这里可都不是书呆子哦。
经过昨天徐立的推荐,今天这些商圈大佬们就集体跑过来说想要上个学什么的。
想学习那自然是可以,孔子都曰了有教无类嘛。但他们并非是从下级学堂中考试入内的,所以想来这大宋最高学府深造嘛,多少是有些困难的,但也不是没办法,比如——加钱。
虽然说是不允许资本介入教育,但却没有说不允许教育噶这帮资本家的韭菜对吧,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每个人学费十万贯,有问题么?当然没问题啊,为知识付费嘛,书中自有黄金屋对吧。想要得到黄金屋,总得付出点什么,毕竟黄金屋可不止十万贯。
这帮人到底还是有钱的,一听这十万贯而已嘛,十万贯就能跟商界奇才徐立就读同一个学府,那可不就是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么。
所以商学院累积招收学生四十二人,收入四百二十万贯。当天晚上数学院全体成员在院长的带领下,吃了一顿极丰盛的晚餐,宰了农学院的羊和猪、喝了化学院配置的烧酒还砸了建筑学院的模型,干了他们平时想干却从来不敢干的事。
但其他学院根本不在意,因为数学院赔钱了,翻倍的赔,大家都笑眯眯,开开心心。
不过到底他们还是有着相对淳朴价值观的读书人,噶韭菜是真噶,教学也是真认真。
他们有自己的课本,也有自己的课程安排,从商史到商业概论,从经济学入门到市场统筹,他们是真的认认真真的教。
只是他们教,几个人听懂却不是他们能管的,那些专业而拗口的名词,甚至已经超脱了这个时代的范围,那一群天才的逻辑思维能力也不是这一帮整天就知道在市井圈钱的土豪能够明白的。
第一天的课程就最少能有一半人掉队了,甚至不少人表示就是上课的时候打了个喷嚏,捂嘴的那一瞬间再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再也听不明白了。
什么统计、什么应用、什么市场规律、什么物价变动,他们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却是让人两眼一抹黑。
这还不算完,因为收了钱,那帮天才觉得不能让这些韭菜太亏,就抓他们补课知道么。
这些平日里最多就是打算盘打得贼溜的老板们,在下课之后却因为上课表现不好而被抓去补课关于市场规律公式,诸如:卖粮所得金钱=粮食数除粮价乘交易效果乘交易系数减损耗。
用叫苦连天形容他们都算好的,可徐立知道真正的折磨还在后头,因为现在还都是入门,再往后等他们开始学统计学基础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这个世道究竟有多么的艰难。
因为即便是宋北云本云,在这门课的时候也打了七次瞌睡被教授喊起来五次,还有两次怎么都喊不醒。要知道宋北云可是经济学的提出者和创始人……
不过徐立觉得这样的学习是绝对值得的,那都不能说是用开拓眼界可以描述的,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了。
只不过嘛……这帮人之中能学进去的人到底有多少,如今却也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