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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27日, 除夕如期而至,这一年的新年又发生了不少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年的气氛浓厚了许多。夜幕降临后, 城里就陆续燃起了烟花,劈里啪啦,瑰丽的颜色将漆黑的夜空也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城里过年, 三个孩子都很兴奋。沈建东早早准备了一堆烟花, 拿到院子里放,吸引了一大群孩子过来凑热闹, 沈红英和余香香穿着新的羽绒服, 在一旁捂住耳朵, 担心地喊:“建东, 小心点小心点……”

    余香香跑回去拉余思雅:“姐, 烟花可好看了, 你跟咱们一起去看嘛!”

    余思雅被她拖了出去,院子里除了孩子还来了许多大人,说说笑笑, 放烟花鞭炮, 碰面了, 眼熟的都热情地招呼“新年快乐”, 到处都洋溢着新春的欢乐。

    1979, 风起云涌,是我国社会走向重要转折的一年。在这年1月1日, 中美正式建交, 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对峙, 广播里还传来邓公即将受邀访美的消息,中美正式进入长达十年的蜜月期!

    这一年也同样是改革试水, 各种新政策出台的一年,从小岗村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再到沿海经济特区,从民间偷偷摸摸的各种小摊小贩小作坊到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成立,无不在诉说着时代的变化!

    但这些都及不上即将到来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对他们这个家庭的影响!

    玩到九点多,天气冷,外面的人陆续散了,余思雅带着三个兴奋的孩子回家:“吃水饺吗?”

    他们已经吃过年夜饭了,不过饺子是傍晚包的,打算守岁熬夜的时候吃。

    沈建东一直在到处乱窜乱蹦,体力消耗大,饿得最快,举起手大声说:“要,嫂子,我来煮吧,你休息一会儿!”

    沈红英和余香香笑着说:“我们来吧,你们辛苦了,今天休息,家务让我们俩来!”

    沈建东也不跟两个姐姐客气,坐到桌子边,抓起一把奶糖,剥了糖纸就往嘴巴里塞。一把糖还没吃完,四碗热腾腾的水饺端了出来。

    上桌后,沈建东看着白白胖胖的猪肉水饺,忍不住感叹:“真没想到我还能过上白面猪肉水饺敞开吃的日子。”

    余香香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沈红英盯着白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情绪突然莫名其妙地低落下来,喃喃道:“可惜哥不在,不然咱们家就团圆了。”

    这话一出,沈建东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扭头看余思雅:“嫂子,最近广播新闻上都在说咱们跟越南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不会真的要打起来吧?”

    这一仗跑不了,提起这个余思雅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但她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三个孩子心目中的定海神针,她不能慌。

    她轻轻扬起唇角:“对你们哥哥有点信心吧,他的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

    “对,嫂子说的是,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哎,都怪这白眼狼越南,要不是他们生事,哥这会儿就回来跟咱们一起吃年夜饭了。”沈建东不满地抱怨道。

    余思雅的心情有点沉重,不想提这个,将碗里还没动过的饺子倒了一半给他:“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对了,你们听,楼上是在放电视机吧?你们想看电视吗?想看咱们明天就去买一台。”

    这会儿商场里的电视基本上都是黑白电视,9寸或12寸,四四方方的,很笨重,不像后世那么轻薄,屏幕很模糊不清晰。而且这会儿还没有线电视,电视机都是靠天线来接受信号,只能收到比较近的几个台,有些台还会有雪花和各种噪音。

    但就这样一台电视机得几百上千元,能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一两年不吃不喝的工资,妥妥的奢侈品,一般家庭还买不起。

    见惯了后世清晰度非常高的液晶电视,再来看现在的电视,真是哪儿都嫌弃。所以余思雅对现在的电视机没什么兴趣,可电视、广播、报纸是如今主要了解消息的三个公开渠道。她觉得这电视机不怎么样,但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觉得新鲜有意思啊。前两天,余香香和沈红英就还去别人家看了一会儿电视,回家还讨论了半天。

    因此,余思雅今天才主动提起,她和沈跃的工资都不低,家里就两个女孩子上学要花一点钱,但这点钱对他们的收入来说是毛毛雨。她手里的攒了好几千块,买台电视机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负担。

    沈建东满心做买卖赚钱,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也就晚上吃饭的时候会回家,他虽然觉得电视挺新鲜的,但也没太大的兴趣,只顾埋头吃饺子。

    两个女孩子都有点心动,她们寒假去同学家里看过电视后,回来一直念念不忘,两人讨论了好几回。可想着电视机不菲的价格,两人懂事地拒绝了:“嫂子,别买了,你这么忙,都没空坐下来看电视。我跟香香还有几个月就要考试了,还是别看电视分心了。”

    余香香也跟着点头:“对啊,姐,电视买了也没人看的。”

    话是这样说,但余思雅没错过两人眼底的渴望。

    沈建东也发现了,他嘿嘿笑了笑说:“喜欢就买嘛,明天我去买,我赚钱了!”

    余思雅斜了他一眼:“你买什么买?小孩子一个,家里的事你别管,要喜欢,我明天去买一台回家。”

    沈建东不服气:“我实岁16了,在乡下都可以说亲,是大人了!”

    余思雅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咱们建东长大了想娶媳妇了啊?”

    沈建东自己调侃自己还不觉得,被嫂子这么一说,脸马上红了:“没有,我才不要呢。”

    余思雅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我也不答应,想谈对象,等18岁以后再说吧。”

    沈建东想反驳,但又感觉自己要反驳了就证实“他想娶媳妇”这个事了,撇了撇嘴,低头吃东西。

    “行了,就这么说好了,咱们明天吃过早饭一块儿去逛百货商场,买电视机。”余思雅高兴地宣布道。

    见两个女孩子还想说什么,她笑着补充道:“这样吧,高考之前,你们每天除了看新闻,不准看其他电视节目。如果我在家就跟你们一起看,如果我不在,你们将每天电视里播报的新闻要点记录下来,放桌子上,我回家看。”

    这下两个女孩子才没话说了。

    吃过宵夜,一家人又围在桌子前嗑瓜子、吃糖聊天,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余思雅分别给三个孩子发了红包,大家这才散了,回自己的屋睡觉。

    余思雅打开灯,关上了门,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下面还有很多封信,都是沈跃寄来的。最近这封信是一月初寄过来的,他在信上隐晦的表示要换驻地,可能没时间给她回信了,叮嘱她要是没收到回信不要着急,有空的时候他会写信回家的。

    余思雅当天就写了封信过去。但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几天了,还是没收到沈跃的回信,估计他已经去了其他地方。他们的消息比普通人更灵通,而且战争这种事,也不是说开打就开打,事前肯定会有准备工作,只是这些事情是军事机密,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罢了。

    再有半个月这场自卫反击战就要正式打响了,估计这会儿部队已经开始部署和调配兵员了,也不知道沈跃被派到了哪儿,今天除夕夜,他们有没有庆祝新年,吃饺子或汤圆了吗?

    无声地叹了口气,余思雅将信放了回去,重新拉上抽屉,躺回床上,拉下了电灯线,关灯睡觉。边境的事她再焦虑也无济于事,她相信沈跃会平安归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个小家庭,好好工作,努力学习!

    大年初一是个晴朗的天,清晨推开门,外面的树上、草地上、菜地里都结了一层霜。等吃过早饭,红通通的太阳已经爬了起来,冰霜融化,穿着新衣服的市民们陆续出门拜年。

    余思雅先带三个孩子去了百货公司,花了八百多块钱买了一台12寸的电视机。

    昨晚提起电视机的时候沈建东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回到家里就翻开说明书开始捣鼓起来,怎么安装,怎么调台,比谁都积极。三个孩子第一次看到崭新的电视机,都有点不敢下手,插上电源,打开电视机调台的时候,手轻轻的,半天也没把调台的按钮转动。

    余思雅看得好笑,走过去用拇指、食指、无名指捏住黑色的按钮,用力一转,跳到第二个台,电视机发出滋滋的声音,里面还是一片白色的小点点。

    “这样换台的,不过得先将天线竖在外面,然后将线迁进来,跟电视机后面的两根天线连接在一块儿,才能收到信号。你们慢慢弄吧,我得出去拜年了,不懂就问有电视机的邻居。”余思雅简单地说了一下工作原理,就将这个活儿交给他们去捣鼓了。没办法,她是知道电视机大致怎么弄的,但她也没具体操作过。

    三个孩子盯着电视头也没回:“好的,嫂子,我们知道了,你去忙吧。”

    余思雅也没管他们,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出门了。她今天很忙,要给龚教授夫妻、孟兰夫妻、路明惠、唐局长等等一众朋友拜年,至于高市长那里,余思雅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因为市委家属院戒备挺森严的,她去还得找人通报。而且她跟高市长大部分时候都直接在办公室接触,谈的都是工作,对高市长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贸然登门拜访会不会太唐突了?

    思虑了半天,余思雅决定先去许秘书家拜年,到时候旁敲侧击问问他的看法。

    结果去了才知道许秘书不在,跟高市长去一线慰问那些不能回家过年,除夕也照旧坚守在一线工作岗位的工人们去了。

    人都不在,这年也没法拜了,余思雅只好继续去别家拜年。

    她将田家安排在了最后,因为田老太太特别喜欢她,对她很热情。更重要的是,她有点事想跟田主任商量。

    到了田家,寒暄过后,聊了一会儿天,田老太太就热情地站了起来,跑去厨房做饭,让余思雅吃过晚饭再走。

    田主任本来也想去帮忙的,但被余思雅叫住了:“田主任,孟经理,咱们能去书房谈会儿话吗?”

    田主任两口子反应过来,余思雅除了拜年,应该是有正事要跟他们谈,三人去了书房,关上了门。

    孟兰笑着说:“余总,你这过年都不忘工作,难怪能将你们清河鸭搞得红红火火呢!”

    余思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孟经理说笑了,这不是田主任和你都很忙,好不容易碰个头,我就想跟你们聊聊嘛。”

    因为清河鸭的很多机器都是从省机械厂买的,田主任跟余思雅很熟了,他笑着问道:“余总,你们清河鸭是不是又要采购机器?”

    余思雅含笑点头:“田主任,咱们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也就直说了。去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新的工作重心,你们肯定也从各种渠道了解了,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国内的大门即将向外打开,田主任、孟经理,你们应该清楚,在技术上,我们与发达国家有着不小的差距。”

    田主任弟弟是驻外工作人员,对国外的情况比较了解,点头感叹道:“是啊,就拿电视机、洗衣机、汽车来说,欧美已经比较普及了,在咱们国家这些都还是个稀罕的玩意儿。电视机还能想想,小汽车那是想都不敢想,我们两口子的工资不吃不喝十年也买不起。”

    余思雅长叹一声说:“是啊,我们跟国外技术上有着太大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赶上的,哪怕是欧美即将淘汰的生产线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先进的机器了。田主任,我们的厂子,虽然说是用机器,但实际上更多的是需要人工,机器自动化程度非常低,不管是食品加工厂、饲料厂乃至于服装厂都需要更先进的设备,提高生产效率。这样才能在即将开放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不是余思雅危言耸听,而是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外资进入国内投资建厂。他们有先进的技术设备,成熟的管理体系,雄厚的资金,而且还有地方税收优惠等政策支持,一旦进入国内,就像狼入了羊群,国内本土企业大都没御敌之力,只能节节败退,很多熟悉的本土品牌都消失在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清河鸭不想做这其中的一个,就要居安思危,提高产品的核心竞争力,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市场竞争中存活下来,发展壮大。

    田主任是搞技术的,没想那么远,他更深的体会是:“咱们机械厂很多机器工具都是五十年代的产品。”

    二三十年没有更新换代了,又如何能够造成更先进的机器呢?这个时代几乎每个城市,或者几个城市都有一个机械厂,全国大大小小数以千万计的机械厂,可四十年后还剩多少家?很多都在十几年后因为经营不善,没有竞争力倒闭破产了,成为九十年代下岗潮中的一员。

    “是啊,咱们的技术落后,很难跟外来企业竞争。所以,田主任,我有个想法,咱们两个单位能不能联合选拔几个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学习欧美先进的技术,然后带回来,为我们所用。”余思雅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讲出了自己的目的。

    田主任两口子被余思雅这大胆的想法给惊呆了:“余……余总,你没开玩笑吧?”

    余思雅笑看着他们:“田主任,孟经理,你看我像看玩笑的吗?这个事,我之所以来找田主任,主要还是你技术比较精湛,咱们需要的很多机器你们都能弄出来,但说实话,那些机器还是粗糙了一点,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田主任是真正懂机械技术的人才,我觉得你出去比我们更有用,而且哪怕从国外进口成套的生产线,咱们也需要懂这些机器,能够日常维护的技术人员,这也需要派人出去学习。更重要的是,如果咱们不懂,别人卖了坏的,报废的机器给咱们,咱们也不知道,花大价钱兴高采烈地运回家,结果却不能用,只买回来一堆废铜烂铁,那亏就吃大了。”

    这样的亏,国内的企业厂矿也不是没有吃过。落后就要挨打,在哪个时代都是更古不变的真理,资本没有良心和道义可言。

    余思雅提的这个建议太惊人,田主任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按着眉心说:“余总,你这提议太突然了,我这心里乱糟糟的,我得好好想想。”

    余思雅表示理解:“这个事不着急,田主任和孟经理好好商量,等你们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去找机械厂的领导谈,咱们清河鸭出钱,你们机械厂出技术人员。咱们也别去太远的地方了,就去一海之隔的日本吧,他们目前的技术就挺发达的,而且离得近,运输时间短,运输成本也要低廉很多,采购生产线也要方便很多。”

    田主任……

    他还没答应去呢,她就将去哪个国家都想好了!

    知道田主任夫妻俩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提议,接下来余思雅就没再提这个,而是岔开了话题。

    田主任受到的冲击太大,蹙着眉头,也没心理聊天,一时之间,书房里只有两个女人说笑的声音。

    等吃过晚饭,余思雅走后,孟兰见丈夫还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将他拉进屋,叹气道:“你想不想去嘛?”

    田主任有点心痒,但想着那些有过留学背景的人在过去十年中的遭遇,他又犹豫了:“我得想想。”

    两人做了十几年夫妻,孟兰一瞧就明白丈夫是心动了,但又有顾虑,便说:“你要拿不定主意,就给二弟写封信,问问他的看法呗。在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学学日语啊,不然语言都不通,你这去了连人家的产品说明书都看不懂,更别提偷偷学习人家的技术了。说不定等你想好了去不去,你日语还没学会呢!”

    这话刺激了田主任,他不服输地说:“不就学日语吗?这有什么难的,他们的语言不还受了咱们汉语的影响,我就不信了,我还学不会!”

    孟兰笑着铺好床:“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多久能学会!”

    “我明天就去图书馆找这方面的书,拿回家自学!”田主任哼道!

    孟兰笑而不语,嘴上说着考虑,还要再想想,结果连影子都还没有的事,只是个设想,他就干劲十足地要去学日语了。

    1979年,春节还不放假,人民日报刊登了一封读者来信《春节为什么不放假》,引起了很多人的响应。

    因为不放假,拜了年,余思雅就得开始上班了。两个门市部和正式更名的清河鸭服装厂都开工了。

    余思雅先去服装厂开了个会,鼓励动员大家加快生产,然后了解了一下厂子的生产情况。看完库存后,她对丁舜说:“丁厂长,这批羽绒服生产完后就别生产羽绒服了,直接上春装、夏装,你们大力生产,销售的事不用担心,我们即将准备开新的门市部!”

    丁舜欣喜若狂:“真的?余总,选址定了吗?”

    余思雅笑道:“叶梅选了几个地方,这几天我跟她去实地考察考察,争取将地方定下来。以前之所以没想着大规模的开店扩张,一是咱们集团的资金不是很充足,去年连开了两个厂子和门市部,二来羽绒服的销售周期很短,省城能消费得起羽绒服的顾客也只有那么多。但现在既然要做服装,那一家店肯定不够,还得扩张,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咱们先把名气打出来,然后看看能不能跟百货公司、供销社之类的合作。”

    只是自己开店,这个出货速度还是太慢了,虽然供销社和百货商店有种种弊端,可目前来说,还是全国最大的零售商。但要这些部门愿意进清河鸭的货,那得先将清河鸭衣服的牌子打响,不然别想上他们的货架!

    丁舜听了这话安心了:“好,余总你放心,咱们的几款春装已经确定了,这是根据设计图做出来的衣服,你看看款式怎么样?”

    余思雅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衣服,春天的外套、衬衣、长裤,款式和颜色都丰富了许多,跟后世没法比,但对于街道上灰扑扑的颜色,这绝对是时髦新款了。

    “挺好的,不过衣服做出来后,你们自己先穿一下,设计合不合理,舒不舒服,穿上身就知道了,衣服不光要好看,还要穿着舒适得宜。”余思雅笑着说道。

    丁舜点头:“嗯,以后咱们生产出来的衣服,每一款都让自己的职工穿一穿,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就该这样,实践出真知,穿上照照镜子,扪心自问,自己愿意花钱买这件衣服吗?如果自己都不愿意买,那肯定是失败的产品。”余思雅颔首道。

    见服装厂井然有序,她也没多呆,吃过午饭就回去了。

    叶梅已经按照她的要求选出了四个比较合适的地点。

    余思雅拿出地图,看了看标注的位置,很好,叶梅选的这几个地方离现有的两个门市部都比较远,不会出现扎堆开店自己抢自己的荒唐事。

    “带我去看看,咱们尽快将三门市部的地址确定下来。”余思雅收起了地图说道。

    叶梅带路,林红旗陪同,三人一起去实地考察。

    第一处位置在市政府斜对面不远,旁边就是国营饭店,再沿着道路走一百多米是市政府家属楼,附近还有好些政府单位,比如税务局、统计局等。

    叶梅解释:“这片区域居住的人口不少,而且消费能力也比较高。”

    确实,余思雅点点头,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这是以前某个资本家的住宅,后来居家去了海外,房子就归了公。一半开了国营饭店,一半空了下来。

    位置确实不错,看过后余思雅却摇头拒绝了:“看下一家吧,这地方太小了。”只有一百多平米。

    叶梅不解地说:“余总,不小了,这跟百货公司对面的门市部差不多大。”

    余思雅点头:“我知道,不过咱们清河鸭食品店和服装店我准备开在一起,所以这个地方就小了点。”

    而且这附近有很多重要的单位,注定了普通人不会过来瞎逛,他们总不能就只卖附近这些家属和工作人员吧。政府工作单位又不是那种万人大厂,职工加后勤人员、家属孩子一起好几万人,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家属都有限。

    而且食品门市部和服装店开在一处,不但能相互照应,有事情也更好处理,还能彼此带动流量。尤其是服装店,他们新开业,刚做这个,没有积累下良好的信誉和知名度,别人看到未必会买。食品店的生意却很好,能够带来一定的人流量,而且后期两个店还做能一些捆绑的营销之类的活动。

    听余思雅分析完情况,叶梅带着他们去了第二个地方,是第一百货公司的斜对面,这里客流量也比较大,而且店铺的面积也不小,有四五百平。

    余思雅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个地点可以进入备选。他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第三个选址,叶梅挑在了省大斜对面,这是一片荒芜的空地,面积很大,建多少他们说了算。

    一看这地方,余思雅就相中了,不光是因为这里地方大,而且这个地方位置好,附近有省大、师大和纺织大学等好几个高等学府。这意味着该片区域聚集了好几万的学生,再加上老师和后勤人员、家属以及相关一些单位,方圆几里内聚集了小十万的人口。

    如此多的人口就意味着巨大的消费市场,虽然现在很多学生还比较穷,尤其是农村来的学生,但没关系,这些人以后都是社会的中坚力量,毕业分配就是干部,工资四五十起步,中高端消费的主力。现在买不起,先在他们心里种下一个种子也是好事,以后手里宽裕了,他们就是清河鸭的忠实客户。

    余思雅连最后一处都不看了,当即拍板:“就这个地方,建大一点,建筑风格跟火车站的清河鸭门市部保持一致。具体的你去谈,地拿下来后,让小元同志帮忙,加快进度,尽早把门市部建起来!”

    叶梅也最属意这里,这儿地方宽敞,人又多,就他们在这儿站的几分钟,就有好几拨人经过了。这还没开学呢,等开学了,人会更多。

    将地址定下来后,清河鸭马上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建设中。去年盈利的几十万很快又投入到了新的生产和建设中。趁着没开学,时间比较充裕,余思雅一直窝在火车站门市部的二楼写新的一年工作计划,随着集团事业版图的扩大,虽然有人分担工作,但她要操心的事也不可避免地增多。

    忙了好几天,初六那天上午,余思雅在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许秘书的电话:“余总,吴书记想见你,时间约在了下午两点,高市长让我带你过去。”

    总算有消息了,余思雅高兴极了,连忙说道:“那就麻烦许秘书了,下午一点我到市政府门口等你。”

    “你可以晚点过来,一点半就行了,我们这里离省铁路局很近。”许秘书笑道。

    余思雅一口答应了,其实她也知道,前几天新店选址考察,她就在那一片逛过,对附近的单位也比较清楚。

    放下电话,余思雅立即开始整理资料。吴书记这次见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准备充分一点,胜算也就更大。

    到了下午一点半,余思雅带着林红旗准时出现在市政府门口跟许秘书汇合。

    许秘书笑着说:“你还没去过铁路总局,只见过吴书记一面,其他人都不认识,所以高市长让我送你过去。”

    “让高市长费心了,劳烦许秘书了。”余思雅连忙客客气气地说道。

    路上,许秘书大致跟余思雅说了一些省铁路局的建筑分布和几个主要的领导。

    两地就几百米,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许秘书直接把余思雅带去了二楼的一个办公室,敲了敲门。

    里面一个年轻男同志出来笑着说:“许秘书来了,想必这就余总了吧,吴书记他们在会客室。”

    许秘书笑着跟对方打了招呼,然后给余思雅介绍:“这是吴书记的秘书谢云同志。”

    余思雅伸手笑道:“谢秘书,幸会!”

    握了手,寒暄过后,谢秘书将余思雅带去了隔壁的会客室,里面除了吴书记还有两名中年干部,一男一女,其中男的还是老熟人唐局长。

    吴书记看到余思雅微微颔首:“余总来了,请坐,这位是后勤的舒安华处长,唐局长就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

    余思雅含笑点头:“不用,舒处长,唐局长下午好。”

    舒安华比较高冷,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坐吧,咱们在讨论你上次的提议。”吴书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余思雅坐到空着的位置上,背脊挺得直直的,闻言,笑着说:“不知道吴书记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是还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吴书记看了舒处长一眼。

    舒处长抿了抿唇,直接问道:“余总,据我所知,你们清河鸭才成立三年半,没有财政出资,完全靠贷款办起来的,你们现在还欠着银行十几万的贷款,除了搞食品加工,还新增了饲料厂和羽绒服厂。目前你们厂子总共只有五辆货车,其中三辆还是二手的,如果达成合作,你们能保证按时供货吗?”

    “余总,这件事如果成了,铁路上将会新增一两千名职工,万一哪天你们供不上货了,这些职工的岗位问题将成为我们铁路局沉重的负担!”新的岗位增加容易,但想裁撤却很难,尤其是关系着几千个家庭的生计问题时就更难了,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撤销的,所以哪怕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提议,省铁路局里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争议很大。

    说到底,他们还是担心清河鸭的实力。可能在辰山县那种小地方,清河鸭已经担得起“千人大厂”的赞誉,但放到省城还不够看。尤其是全省铁路局这样的大单位面前。

    余思雅点头,认真地说:“舒处长,我理解你的顾虑,你这是对职工,对单位负责的态度。别的我不敢跟你保证,但有一点我可以承诺,我们清河鸭一定能准时供货,运输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都运到省城铁路局,然后装车,由铁路发车,我们自付运费。如果舒处长你还不放心,我们可以拟定一份合同,规定清河鸭每个月供货的最低数量,如果低于这个数量,就算清河鸭违约,赔偿你们相应的损失,保证新增的职工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你看怎么样?”

    见舒处长在认真思考这番话,余思雅顿了一下又道:“第一个月咱们清河鸭可以先发货,等你们卖完了再结账,如果当月销量不好,你们可以将货全部退回来,完全不用担心损失问题。”

    为了拿下铁路局,余思雅也是下了血本,做了巨大的让步。至于以后,等铁路上的各种便携食品越来越多,搞不好哪天铁路局会先抛弃了他们清河鸭。

    听到这里,唐局长笑着说:“舒处长,你就会谈买卖,你来就让余总做了这么大的让步,想当初我可啥条件都没谈,真是亏大了。”

    这话表面上是在埋怨余思雅没给好处,实际上是在帮余思雅说话。

    余思雅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笑眯眯地说:“唐局长也没亏啊,省城铁路局的职工们可感激你了。”

    舒处长没搭理两人的这番话,在纸上将余思雅的承诺要点记录了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吴书记,按照余总的承诺,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一个铁路局一个铁路局的试点,以免步子迈得太大,出问题。”

    虽然还是得一个一个的来,但由省铁路局发通知,也不用余思雅挨个去说服了,能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总归是好事。

    她扬起笑容道:“舒处长这个建议很好,我们清河鸭没有意见。”

    吴书记见双方都没有意见,点头道:“那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