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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聚精会神的看着相木匠做法,只听到他嘀咕了几遍咒语后,摇晃了脑袋一阵,然后猛的睁开双眼,说道:“前方两百米处乱石沟里,一伙人正在和一群游魂野鬼斗法呢!”
“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无尘道长急忙问道。
“不清楚,双方斗得正是酣畅,沟内法力笼罩,云雾又深,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人,但看那架势,肯定是我们道上人士在里面做法斗鬼。”相木匠正色说道。
“难道是其他地方的道友正在此处收鬼除妖?叫我们碰上了?”樊厨子疑惑的说道。
“现在怎么办?戴师伯相老叔。”三叔低声问道。
这时候无尘道长和相木匠都沉思起来,恐怕是在犹豫着到底过不过去看看究竟。以前我听三叔说起过,说什么要是同道中人在捉鬼收妖的时候,千万不要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要是坏了别人的道场误了法事,可犯了大忌讳,坏了规矩。而且双方斗起法来,飞沙走石,摘叶伤人,不进去也免得误伤了自己。
无尘道长沉思片刻后,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是谁,现在正在做法,我们不好直接闯进去,再说如今敌我难分,再事情没有摸清楚之前,也不好参与……”从他这话听得出来,他是想过去看个仔细,但一想到道上规矩,便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只是,只是我们这一趟……”赖端公有些性急,很想过去看看,但碍于两位负责此次活动的长辈没有发话,他不好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时候不知道哪里一阵风钻了出来,把眼前的雾气吹散了不少,相木匠往前方四周的悬崖峭壁望了望,突然眼睛一亮,拍了拍无尘道长说道:“有了,牛鼻子,我有办法了,你们看那前方两三百米处有一个平缓的斜坡,正是斗法的上方地,我们沿着这斜坡往山坡上走,等会一人画一道藏匿符咒,只要走到那里的高处往下看,那下面所有的情况都被我们看得个清楚了。这样一来,他们斗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我们清楚了下面的情况,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坏了道上的规矩。你说我这办法怎么样?”
其他人听了这话,一同叫好,然后都一齐看着无尘道长,只等他的意见,无尘道长看了看相木匠说的那个地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行,这办法不错,还是这老东西机灵!走,我们往斜坡上走去。”
大家急忙答应着,然后争先恐后的从右边的草丛里往坡道上爬,爬上去后沿着斜坡往那前方的高处走去。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山沟旁边的半山腰里往前攀爬着,越往前走,那前方山沟里的奇怪声响越来越明显了。具体什么声音呢也说不明白,仔细来说如同一群马在奔腾嘶鸣,又像是一群人的呐喊声和打斗声,侧耳一听,却又像是风萧声和枯枝乱叶磨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发出来的。
等我们离那现场还有三十来米的时候,只感觉头顶的阴风一阵阵咆哮而过,树枝和沙石漫天飞舞,整个山谷如同被搅拌一样。当我们走到那乱石沟上方的时候,此刻离下面的距离只有十来米左右,我们看到下面的山沟里星火闪烁,乌烟迷雾,彩旗晃动,而那呵斥声和尖叫声接连不断响起。眼见这样的情景,大家都急不可耐的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
这时候无尘道长说道:“大家趴下,记住了,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走动,更不能自作主张去帮任何一方的忙,要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切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打探消息而来。”大家听后,低声应答着点了点头。
等我们匍匐下来的时候,只感觉头顶的树枝摇晃个不停,嗖嗖阴风击面袭颈,那山沟里的嘈杂声响乱成一锅粥一样。我仔细往下一看,只见那下面乱石沟里盘腿坐了三人,每人相隔三米左右,前面两人各持了一柄金钱剑,而那后面的一人手里持了鞭子一样的东西,三人左舞一下右舞一下,又往空中撒着东西,嘴里叽咕个不停的念叨着什么。而在他们的身边星罗棋布的点着几十支蜡烛,那蜡烛周围被一些密密麻麻的青、红、黄、白、黑五色令旗所穿插。
我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的动静,只见那山风呼啦啦的一过,风后立刻显出无数怪影四处窜动,将几人身边的蜡烛火苗和令旗吹得东倒西歪,奇怪的是风虽然不小,但那豆大的蜡烛火苗就是不熄灭。
我们正在仔细查看下面情况的时候,这时候樊厨子沉着嗓子惊呼起来:“你们快看,那下面的三人。看到没有?那不,那不就是中午和我们在大树下馆子外面吵架的那三人吗!”
“不错,正是那三人,左边一位就是那瘦个子汉子,右边的是胖脸汉子,而两人后面的恰恰就是中午那给戴师伯敬茶的独眼老者。”赖端公探起了头往下面张望,急忙说道。
“赖光忠,注意隐蔽自己。”相木匠沉着嗓子对着他说道。他一说完后,赖端公急忙缩回来了自己的脑袋。
“看样子他们此时正在和这山沟里白僵洞的山魈鬼怪斗法!”三叔缓缓的说道。
无尘道长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仔细看,那三人的坐式呈品字形,三十二支朱砂蜡,六十四柄五行旗,分八个方位布局,这明显是开坛设醮布下的天地三才阵!”
这几人中,相木匠是布阵高手,只见他往下方仔细张望了一番后,说道:“不错,正是三才阵,这是巫师道士除鬼捉妖最常使用的阵法。那胖瘦二人使用的是文王镇鬼金钱剑,而那独眼老头使的法器较为独特,为麻蛇净鞭。”
“麻蛇净鞭?”无尘道长有些诧异的问道。
相木匠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正是麻蛇净鞭,此法鞭的使用始于法主公张慈观,鞭法威力无穷,如今福建江浙的法师,凡请神净坛、调营放兵、收兵犒赏、改厄祭煞及各种驱邪押煞法事,都会使用麻蛇净鞭。”
难道那独眼老者是闾山道派的传人?”无尘道长皱着眉头说道。
三叔疑惑的接过话来:“闾山道派偏居闽粤一带,地隔千里,怎么会跑到这西南一隅的大巴山脚下来了?”
“管他哪里来的巫师方士,只要是咱们的朋友,咱们就帮他,要是敌人,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人之利了。”樊厨子笑着说道。
相木匠悄声呵呵笑着说道:“这樊小利,总是把事情想得美得很,仿佛那大把的银子都要排队走到他兜里来一般。”大家听了,都压着声调笑了起来。
“相老叔,我是实话实说。”樊厨子笑着嘀咕道。
这时候山沟的阴风越来越大,头顶的呼啸声也越来越大,那山风呜呜的叫个不停,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一般。疾风一过,将一些枯枝烂叶卷积成一团一团的,然后充斥在他三人头顶的周围,越卷越多,越积越大,越转越快,不一会仿佛将要把那三人完全包裹住了一般。
正当我们为下面的人捏上一把汗的时候,突然听到“哈……”的一声响起,这时候只听到那下方的独眼老者厉声大呼一声,同时猛的甩了一下鞭子,将那头顶的一团枯枝烂叶击得粉碎。他一连击打了几个,然后厉声喊道:“富林,净明,击,击碎那些鬼东西!”
他一说完后,只见那胖瘦二人也迅速挥动着金钱剑,左一砍来右一劈,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瞬间将那头顶和四周的风云卷成团的枯枝烂叶击得个烟消云散。
见此情景,相木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独眼老道不愧为符箓高手,瞬间就化解了这沟里的鬼魅之术。”
当那下面的三人击碎一团团枯枝烂叶后,乱石沟里的风声逐渐小了很多,这时候只听到那独眼老者说道:“走,往前走。”他一说完后那下面的胖瘦二人提着身旁的法器,起身准备跟着他往沟内走去。哪知道他三人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这乱石沟上的悬崖峭壁上方响起了哈哈大笑之声,那奇怪的笑声嘶哑尖锐,如同钢锯拉扯一般,很是刺耳,震得我的耳膜有些疼痛。
这时候下面的三人立马警觉起来,各自立在原地,手持法器,不住的打探那悬崖峭壁上的动静。
“谁在上面装神弄鬼?”那三人中的胖脸汉子冲着悬崖上大声呵道。
这时候只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刚才伤了我白僵洞多少弟子,还想往里走,尔等只当我们这老龙沟是什么地方了?”
这乱石沟处于深谷之中,地形如同一口大坛子,只要一有声音响起,回音立马高一声低一声的四处传来。
那下面的瘦个子汉子哼哼一笑,说道:“怎么,小鬼,这老龙沟是你家的私产还是你家的后花园?你道爷我想进去看看难道不行?”
“哈哈……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三番五次上门来滋扰,要不是老祖仁慈,一再喊我不要杀生,放尔等一马,如今还有尔等张狂的机会?本座到此,还不快滚回去,胆敢再往前走,只怕尔等要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那悬崖上的声音如同低鸣的轰雷一般,瓮里瓮兀的响起,一再警告着那沟里的三人赶紧退出去。这声音突然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我努力的想着,片刻过后,让我想起了一个月前在麻油沟内听到的那个神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