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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兹莫毕摩对我们说起一桩旧事,说三年前现在的欧其毕摩还不是十大毕摩之一,那时候的十大毕摩除了他们九人外,还有美姑县的莫奎毕摩。nn莫奎毕摩历来对老巫王忠心耿耿,老巫王去世后,他誓死拥护果基金坡继位,和沙玛木坤一派矛盾极深,每次见面都会争吵个不休。nn结果等到果基金坡一继位后没过多久,莫奎毕摩便在一次外出中出了车祸,那小轿车从悬崖峭壁上翻到了雅砻江的大山谷里面去了,找了很久汽车是发现了,但莫奎毕摩却失踪了,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有找到。nn对于这件惨案,大家都疑虑重重,料定莫奎毕摩的遇害一定是沙玛一帮人暗中搞的鬼。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巫王果基金坡虽然公开发誓要查清楚,但查来查去,却什么也没有查到,此事情便不了了之搁置了下来。nn一听这事,大家都极其吃惊,我们没想到沙玛一帮人敢对其他十大毕摩下手,由此可见那沙玛和木坤肆无忌惮,气焰有多嚣张!nn无尘道长瞪着眼珠子说道:“真是无法无天了,那沙玛木坤一帮人也太胆大妄为了!”nn一听这话,兹莫毕摩叹了一口气说道:“沙玛家族在大凉山繁衍了两百多年,如今势力庞大,十大毕摩中有一半的人听他的,因为木坤舅父老噶巴的缘故,那十大苏尼也听他的。眼下沙玛家族门下弟子遍及整个大凉山彝家之地,以前不是我们想做中间派,而是迫于沙玛的淫威不得已而为之!”nn兹莫毕摩说完后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这几年要不是吉狄毕摩和吉觉毕摩、格日毕摩全力支持,只怕是金坡在巫王的位置上一天都坐不下去!”nn大伙一听这话,都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们大家为果基金坡的前程暗暗的捏了一把汗。nn樊厨子说道:“只要金坡找到了撒梅令,那便好办了,到时候他可是名正言顺的彝家巫王了!”nn一听这话,兹莫毕摩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眉头一挑,说道:“不错,那撒梅令遗失了一百多年,金坡前面的三任巫王都没有执掌撒梅令,于是每一任巫王上任的时候都有人站出来公开反对。如今要是金坡得到了撒梅令,有申明在先,又以强大的法器护身,我想那沙玛一帮人从此也就无可奈何了!”nn无尘道长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只要咱们找回小韵儿的魂魄,帮金坡得到撒梅令,那他的位置也就坐稳了,你我便大功告成!”nn他一说完后,大家都不住的点了点头。兹莫毕摩和我们聊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起身告辞了,原来这冕宁县城内,十大毕摩中的每一位都有一处供落脚歇息的居所,这也是他们作为大毕摩的一项基本福利。nn说实话我很希望十大毕摩能同心同德,即找回他们的撒梅令,也帮我把小韵儿的魂魄给寻回了。想到昨晚母亲打来电话,说韵儿每天依然痴痴呆呆,半睡半醒的样子让她很揪心。nn我听了心如刀绞,这天下做父母的,总是希望拼尽全身的力气去保护自己的孩子!我以前不懂,如今是完全体会到了。nn半夜的时候,三叔突然将我摇醒,我心头一惊,急忙问怎么了,三叔喊我不要吭声,说有邪物来犯,让我穿好衣服,一齐到相木匠他们的屋子里面去。nn我吓了一跳,马上想到是不是沙玛毕摩他们报复来了,但来不及细问,我急忙穿好衣服,随着三叔一同走到隔壁相木匠他们的屋子里面。nn进去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在里面,除了无尘道长端坐在床沿上外,其他人都弓着身子趴在窗子旁边往外面打量着什么,我走过去一看,那外面昏暗漆黑一片,感觉什么也没看到。nn我们住的旅馆房前临街,屋后却对着一片树林,这样的情况在小县城和场镇上极其普通。那屋后树林其实是种在一道防护堤上面的,大堤外面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nn他们一群人对着那树林里面望了半天,三叔沉着嗓子说道:“小利,你刚才看到什么了?”nn见三叔问他,于是樊厨子回过头来小声说道:“我和潘幺爸睡到大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总感觉窗外有影子晃动,结果每次睁开眼睛一看,却什么也没。过了一会,又听到楼下仿佛有人在吹着什么乐器,于是我走到那窗户边上,想推开窗户往外面瞧一瞧,哪知道手刚按上去,便被一股无形的煞气给弹了回来……”nn樊厨子刚一说道这里,潘光奇便接过话去,说道:“不错,当我听到樊小利的尖叫声后,急忙过去查看,发现有人在我们的窗户外面布了黑煞之印,仿佛要困住我们一般!”nn樊厨子说道:“我和潘幺爸出手去解那结印,哪知道怎么也解不开,反而将两只手臂给麻了半只,于是潘幺爸急忙过去喊相老叔和戴师伯,二老过来后,才将那黑煞结印给解了。”nn这时候相木匠点了点头,摊开独手,手掌里面露出一张黑色的符咒纸来,那上面画了一些猪羊狗鸡一样的动物抽象图。相木匠说道:“你们看这道黑符,是我在窗子外面揭下来的,我和老戴都看了,对方的法术不浅,虽然是外道,却也是一等一的符箓高手。”nn无尘道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对方的手法和咱们汉地的不同,光奇说是彝巫的大黑咒印,我和老木匠看了也觉得是彝家的厌胜之法。”nn三叔过去接过那符咒纸看了看,然后沉着脸膛说道:“很明显是沙玛那帮狗东西搞的鬼!”nn相木匠冷笑着说道:“不是他们还是谁,咱们在彝地无冤无仇,除了他们,没和任何人有过纠葛。”nn大伙正说着的时候,那外面的树林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金石交错,叮铃铃的如同是谁在外面摇着铃铛一般,那声音时强时弱,一会急促一会缓慢,极其幽深。nn大家听了一会,潘光奇突然说道:“毕句!”相木匠皱着眉头问道:“什么?”nn这时候潘光奇连忙解释道:“法铃!彝家毕摩法铃,彝人称为毕句!”nn无尘道长点了点头,说道:“毕摩法铃,乃是彝巫通灵、降妖除怪的护身法器。我曾听大师傅说起过,说那毕摩法铃出自巫匠之手,多为铜锡制成,锻打大半个月成形后,然后做巫法以黑牛血侵蚀,用毕摩七窍之气去养,功成之后,杀鬼除魔,威力无穷。”nn潘光奇也点头说道:“不错,那东西关键是要靠巫术去养,养成具有灵气后才具有能量,要想能量越大,花费的功夫便越深。那毕摩法铃有赤铃和黄铃之分,赤铃护身,黄铃杀鬼,一个是防御法器,一个是击杀法器。”nn大家相互议论着,我们住在五楼,这时候那楼下树林里面又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嘀咕之声,声音迂回跌宕,起伏不定,调子拖得老长,如同是和尚道士在念经一般。nn我听了半天,一句话也没听懂,这时候潘光奇一边听一边念道:“不击黑马尸,不捉黑牛杀,不垫黑马皮,不食黑牛肉,不吮黑马汤,唯以黑牛血,养他铜毕句……毕句威力大,杀鬼又杀仇……”nn“这难道是彝家的法铃咒语?”三叔听了一会,皱着眉头开口问道。nn潘光奇跟着念了一会后,说道:“不错,这便是彝家的法铃咒术!彝巫和汉族巫师不同,他们做法大多以咒术去诅咒鬼怪和仇家,少数一部分人,也会使用一些异能,如同咱们汉地巫师的法术。”nn不知怎么的,当那法铃配合着那彝巫的咒语摇晃了一阵后,我突然觉得我的脑袋一阵晕眩起来,耳心隐隐生疼,脑袋发胀,如同有什么虫子在啃噬着我的脑花一般。nn这时候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只见三叔急忙过来,右手凭空画了几张桃符,然后在我胸口点了几下后,我才觉得那疼痛减轻了很多。nn这时候不只是我感觉到不舒服,只见樊厨子和潘光奇这修为较浅的两人,也捂着脑袋开始叫疼起来。nn一见如此,三叔正要出手过去帮他们,那相木匠冷笑了一声,说道:“别急,看我的!”那老木匠说完后,只见他步罡踏斗,拈了一个北帝决,一阵口吐真言后,只见那窗户上立马结了一道五彩熠熠的光墙来,一下子将外面的声音给挡住了。nn我揉了揉太阳穴,那头痛慢慢的消失了,当我慢慢的缓过气来后,见到樊厨子和潘光奇也慢慢的恢复过来了。nn过了一会,我们突然感到外面起了一阵大风,一些枯枝烂叶被风给卷了起来,噼噼啪啪的拍打在玻璃窗户上,如同无数只鬼魅在敲门一般。nn大伙看着看着,突然看到相木匠结的光墙一阵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猛烈的撞击着一般。nn眼看着那窗户上的光墙被外面的阴风给来回的撕扯着,慢慢的逐渐开始了变形。我瞪大着眼珠子有些惊慌,这时候无尘道长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老木匠,你的事情来了,你看看,下面的人还不服气呢!”nn相木匠眼珠子一瞪,说道:“个狗东西,你看我今日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那老木匠一说完后,对着我们说道:“你们退后去,看我来做法。”nn大家一听,急忙往后面退去,一同站到了无尘道长身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