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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是一股幽然决绝的冷香,这样的距离根本不及暧昧之说,她只觉铺天盖地的恐惧迎面而来,他的瞳孔冰凉空洞,似是要吞噬她全部的生命之息。≥,
薄唇轻启,一点一丝的温度蔓延于她面颊之上,但没有驱逐原本凉意,暖气过后,是更为刻骨的寒,他狞笑着缓声道:“朕可以留你,容你,可你不该,自断生路……”
达奚连承认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右手指节已被一点点的折断,就像平日里松快关节时发出的那种“咯咯,咯咯”的声儿,似是奇松平常,只是锥心疼痛。
十指连心,这样的惩罚不会流血,缓慢且温柔,却远比凌迟剜肉更为煎熬,令人更期盼死亡的解脱。
达奚痛的几欲昏厥,可眼底还是那么多不甘。“为什么,你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弄到两国纷争的地步吗,天下大乱吗?”
“呵,天下……”长袍清扬,气势如狂,嘴角边是一抹冷笑。“没有她的天下,要来何用?”
达奚瘫软在地上,或许太痛,眼泪亦忍不住夺出眼眶。
“这样的美食可不能浪费,全部喂给公主用下。”
他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凉薄气息,气息如狂,似乎下一刻便会风卷而起,带起令人窒息的濒死恐惧,他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开长乐殿。
大雨淅淅沥沥,再没有要停的可能,步舞雩顾不及身后撑伞的丫头,提起一群疾步走着,大雨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
凌乱了发髻,晕染了妆容,打湿了衣物,她却无丝毫在意,只是径直朝长乐殿走去。
刚刚便又人来报,却也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致远殿中除了随侍那女子的丫头,皆被拖至刑法凌迟,而皇上也径直来了长乐殿。
她并不太了解皇上,但也努力去向他靠近,他是个心性薄凉的人,却也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概念,那达奚公主此次是鲁莽了,估计也是仗着公主的身份,可皇上那个人,怎么可能因身份而已。
身在后宫数月,骇人的刑法不是没见识过,皇上此次怕是真的怒了,又是宫变那夜,而一切,皆是因那女子。
可达奚公主不管做了什么,依旧是公主,昷岄皇朝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争纷扰,尤其是大位刚定的时候。
疾步踏入长乐殿,这里虽是重兵把守,却也未有人拦住舞雩,径直走近,除了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声从那殿中传来,便也是看着那抹明黄缓步靠近。
他的容颜依旧,高贵的不敢让人直视,可那眸中的薄凉却总是让人胆寒。
“皇上。”步舞雩径直上前,也没有要整理妆容的意思,行了礼,却也站在了姬云翊的眼前,而她身后的宫婢亦是跪下行礼。
她不是不怕他,应该怕的,可作为这后宫唯一的妃子,她亦有义务阻止皇上冲动的举止。
姬云翊缓缓止步,眸光微颔,原本的杀意到也收敛了些。
她的容颜有些狼狈,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贤妃。“贤妃来此作何?”
殿内,依旧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任何人听到皆是背脊一寒,跪在地上的宫婢面色亦是煞白,想着今日致远殿宫人的下场,亦不由有些怜悯起里间撕心裂肺的公主。
“皇上,臣妾斗胆,求皇上绕过达奚公主一次。”未有退缩,步舞雩的语气有些着急。
“哦?你是打算替她求情?你又……凭什么?”姬云翊眸光扫过身后的殿宇,却也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她虽有着和她相似的容颜,但不代表自己真就不会对她做什么。
步舞雩微颤,面色再无一丝血色,纤细的身子站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显得那么狼狈。
是啊!她又凭什么,这么久了,难道还未习惯吗?她只不过就是一个封号,一个空壳,在这后宫,什么也算不上……
紧咬薄唇,步舞雩却也直直跪在地上,泥水随着她的动作溅在她质地较好的一群上,她却不为所动。“臣妾斗胆,求皇上绕过公主这一次,即便不为臣妾想,亦请皇上想想昷岄的百姓。”
所到此处,已经明了,这达奚公主极受擎苍皇的疼爱,若知道公主在此受了委屈,定会大怒,到事便不止是皇家之间的颜面,若是擎苍皇为女发兵南下,到时牵涉的便是百姓之间的生死了。
“呵……”姬云翊冷笑一声,若是之前他保护不了她是因为权势,现在他已有了一切,可依旧让她蒙难受委屈。
皇家、百姓,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要因牵绊而放过伤害她的人,那么这权势、天下、要来又有何用。
姬云翊不再理会地上的人,径直朝前走着。
步舞雩心如刀割,却也以首触地。“皇上,今日只是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召见那姑娘,这样她便不会受此难,臣妾才是始作俑者,求皇上绕过达奚公主,惩罚臣妾吧!”
脚步微驻,姬云翊冷哼。“带贤妃娘娘回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殿门半步!”
“是。”
没有停留,没有情面,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步舞雩跪在地上,心像被人活生生的剜出,丢在这泥泞之中,任人践踏。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感觉到疼,从未有过的疼。
致远殿。
安静的可怕,新来的宫女内侍面白如纸,虽不敢言语,但脑海里却也涌现着今日下午所传之事。
医正连同资格上老的御医皆在外殿候着,额间冷汗之下,深怕里间的丫头一个意外,他们的脑袋便得搬家。
一抹明黄缓缓袭来,宫女、内侍、御医皆连跪下,姬云翊未看眼前的人,只冷冷道了一句。“退下。”
众人哪敢耽搁,躬身便也退了出殿,只是却不敢走远,深怕皇上一个召唤,他们不在,小命便也完了。
是的,他们害怕。
对于之前翊王的狠绝血腥他们不是不知,只是今日的事却不得不让他们紧绷了神经,要知道,皇上连达奚公主都动了,而且手段极为残忍,更不说他们,不过是一普通奴才,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现在他们也知道,皇上,是真的在意死了这殿中的人。
隔了黄金面具,一人在外,静静站着,一人在内,静静躺着。
房间原本的清香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药味和难掩盖的血腥之气。
两人皆不说话,妙弋静静躺在床上,之前御医给她用过些麻沸散,现在伤口因麻木到也不那么疼了,只是不想,他会来此。
一月了吧!自那次之后,他再未踏足过这里,虽然吃穿用度皆是上品,但这样的冷暴力她竟也受下来了。
冷暴力,妙弋无语冷笑,为何在他们之前,会用上这样的词。
“为什么不躲开。”最终,姬云翊还是忍不住先打破寂静了,他们之间,总是他先妥协。
他明明离她那么近,那么近,却又感觉是那么远,远道遥不可及。
她的毒应该解了,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达奚的一剑,即便那剑再快。
妙弋不答话,只是静静望着上空,绯色的眸子此刻有些黯淡,她缓缓闭上眸,掩下所有情绪,是啊!为什么啊……
她当时,竟真的有些紧张了。
绕过屏风,姬云翊还是靠近了,床上的人面色惨白的可怕,这样的感觉,犹如几个月前一样。
他突然专注地端详着她,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她一般。他眼中凌厉的锋芒渐渐褪去,墨色荡漾,那泓澄净如同最黑的夜,最深的海洋,缓缓地流动出浓烈的色彩。
妥协,似乎真的是妥协了。
“罢了,你总有你的缘由,我总是追不上你,哪怕你近在咫尺。”姬云翊眼光一沉,眸光竟是少有的动容,从怀中拿出玄武琉璃石,姬云翊亦放置在桌案之上,淡淡道:“这,是你要的。”
说完,便也打算离开,却见那沙哑的声音传来,妙弋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一月的时间,他不就是因着有琉璃石才敢断定自己不会走的吗?为何现在却将这石头给她了。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便是这江山天下,又有何妨。”姬云翊的语气是稍有的纵容,惊得妙弋一颤。
这样的姬云翊,当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姬云翊吗?
姬云翊却缓缓转身,看着女子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奇怪?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说过,我从来都知道你的目的,却还是把一颗真心挖出来,讨得你的欢心,可是得到的。”
“可似乎一切并没有改变,如果在宫中你累到不想再挣扎了,那么现在,你自由了。”不再多言,姬云翊亦径直离开。
自由,妙弋低喃着,姬云翊是打算放过她吗?
手抚上小腹,可是会什么,心底竟会有几分失望和难受。
姬云翊径直走出大殿,手指亦咯咯紧缩,他没有那么大方,却竟也害怕那女子的抉择。
“皇上。”医正脸色有些难看,斟酌许久,却也还是走到姬云翊面前。
“何事?”他能如此,必是因那女子的伤的。
医正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四周,抱拳,却还是小声的开口。“皇上、姑娘她,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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