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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枪机的问题,进而就是枪管。
燧发枪好还是不好,全在这一根枪管上!用打造鲁密铳的方式打造枪管,不仅炸膛率低,而且射程远、威力大。但问题也同样不少。
首先是打造枪管需要上等熟铁,以李星汉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保证上等熟铁的供应;其次是这种枪管费工费时,打造极不容易,就算张家父子日夜赶制,一个月顶多也就是两支燧发枪而已。
再次就是枪管之上,到底需不需要安装刺刀!
如果安装刺刀,就需要在枪管上增加卡槽,这让本来就已经费工费时的枪管,更平添三分难度。而且打造合格的刺刀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合适的三*棱刺在没有好钢的情况下容易断裂。而剑刃型刺刀重量大、造价不低,让燧发枪的成本再涨好大一截。
还有,如果安装刺刀,那就必须增加枪托,如此才能前后重量配平,更利于拼杀。枪托的其他好处也不言而喻,抵肩射击无疑更精准,有利于缓冲后坐力,枪托本身也是一件武器。可还是那句话,更加繁琐的制造流程、更耗工耗时,更高昂的成本......!
按照李星汉和张家父子的推算,如果造一支安装刺刀和木质枪托的燧发枪,他们父子俩一个月顶多只能造一支,成本更是超过了二十两银子!
必须在威力和成本造价之间取得平衡。李星汉权衡再三,还是暂时放弃了安装刺刀的打算。因为按照他的预计,近期和敌人发生野战的几率非常低,更大的可能还是守城战。做为守城一方,刺刀的作用反而不如价格低廉、简单易用的长枪!
安装刺刀和枪托是必由之路,但那是发展壮大之后的事情。现在的资源如此有限,由不得李星汉不精打细算,以最低的成本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斗力。
而获取上等熟铁甚至是好钢的事情,李星汉心头早就已经有了计较,只是现在还不到实施的时候,至少在短期之内,还只有用高价去买铁。
李星汉和张家父子反反复复琢磨了大半个月,草图画了无数张,终于将初始设计趋于完善,开始试制第一支新式燧发枪。
李星汉对于边军使用的粉末状火*药也同样不满意,只是现在改进火*药的时机同样不成熟。但对于那大小、轻重不一的铅质弹丸,李星汉实在是忍无可忍。让张家父子将所有铅丸重新融了,全部做成标准的半寸(十六毫米)口径弹丸,和张家父子之前打造的八杆火绳枪,还有正在试制中的燧发枪配套使用。
就算试制成功,一个月两支燧发枪,这速度实在慢得无法忍受。按照这样算下去,要想将这五十多人武装起来,岂不是还要等上两三年?
真等上两三年,那花儿都已经谢了。可身边就这么一点人手,再急也是无法可想。幸好张家父子广发英雄帖,遍邀昔日匠户同僚,至今过去大半个月,也应该快有回音了。
李星汉一边苦练精兵,一边试制新式燧发枪,小小的三十二边墩一天变一个样,短短大半月时间,就已经显现出蒸蒸日上的勃勃生机来。
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居然已经有眼睛盯上了这毫不起眼的三十二边墩!
......
杀胡旧堡,副千户把总段怀德的家中书房。
国字脸、细长眼,一蓬整齐乌黑短须的段怀德,此时正端坐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桌后面,双手支案,姿容不怒自威,令左右甚至不敢正眼看他。
站在书桌前的马进忠也有总旗官身,其实却是段怀德的家丁头目。他所掌管的数十精骑,乃是段怀德为官十几年,一个一个从无数边兵中亲手精挑细选出来,个个骁勇善战、武艺精熟,正是段怀德能够和游击方克俭抗衡的资本之一。
而且段怀德经营杀胡堡十几年,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所有的总旗、百户、镇抚,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关系。明面上方克俭是杀胡堡的镇守主官,实际上真正的权利却大部分掌握在段怀德手中。
尤其是杀胡堡的财路,全部被段怀德一手把持!
如同蔡祖光所说,别小看这只有数百穷军汉的杀胡堡,其实水深着呢!别的不说,单单是口内的商户想要干那利润极高的走私买卖,就必须按规矩月月交买路钱。只是这一项,那绝对就是财源滚滚,把段怀德为首的一干军将养肥得流油。
那方克俭好好的在大同府当着千户,为什么钻营投机也要跑来苦寒困窘且杀机重重的杀胡堡当个守备?还不就是冲着杀胡堡明里暗里的滚滚财源而来。
只是方克俭千方百计当上了杀胡堡守备,实权却牢牢掌握在段怀德手中。除了上头拨发为数不多的粮饷之外,真正的肥肉根本吃不着。
可就算如此,段怀德也容不下方克俭这个眼中钉,早一天把这碍眼的货色赶走,他就能早一天住进梦寐以求的守备府!
房里只有段怀德和他最心腹的马进忠,言语中少了许多顾忌,语气变得阴狠毒辣无比。
段怀德面无表情道:“你这次去口外可见到了查干巴日?”
马进忠点点头,恭敬答道:“这些鞑子居无定所,小人在大草原上找了许多天,最后总算见到了!”
“他怎么说?”
“他说......!”马进忠略微一迟疑,这才道:“那鞑子被杀了整个牌子队的精骑,自然是暴跳如雷,叫嚣着要血债血偿,一个鞑子要用一百条汉人的命才能偿还上。”
“嘿嘿!”段怀德冷笑两声:“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大人故意设计害他部落的勇士,若是大人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他定然亲自领铁骑踏平杀胡堡!”
“哈哈哈!”段怀德仰头大笑:“这个没头脑的蛮子,区区一个牌子队,值得本官下手去害他?是他自己帐下无能,被人趁夜偷袭宰了个干净,居然还怪到本官头上,简直笑话!”
马进忠犹豫道:“可查干巴日那鞑子嚣张跋扈惯了,几时吃过这等大亏,说不得就只有在大人身上出气。”
段怀德细长眉毛猛然一挑:“冤有头债有主,他敢找到本官头上?”
话说到这里,段怀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咬牙切齿道:“那个李星汉坏了本官的大事,又被方克俭那厮招入旗下。要除方克俭,不妨就先从这个无根无底的李星汉下手。进忠,你怎么看?”
“大人英明!”
“嗯,就把这个李星汉扔给查干巴日去出气。”段怀德微微一顿,冷笑道:“若是这毛头小子躲在杀胡堡中,少不得还耗费本官一番手脚。既然他自己去守三十二边墩,那与找死何异!”
“大人的意思是?”
段怀德双目微闭,沉声道:“进忠,你再跑一趟口外,找到查干巴日那厮,将整件事来龙去脉给那鞑子说清楚道明白。他想要出这口恶气,就让他派兵去打三十二边墩,杀了那李星汉就是。”
“大人高明!可那查干巴日还追讨周把总家那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段怀德手指轻敲桌面:“那周家小姐以前每月都来赶小市,下手甚是方便。如今有了防备,可就难了!你告诉查干巴日那厮,周家小姐就在周家堡,他要是有那实力,杀了李星汉之后,顺手攻破周家堡,抢了周家小姐就是。”
“周家堡墙高沟深,青壮众多,鞑子又不善攻城,恐怕......!”
“他打不下来是他的事,与本官何干?”
说着,段怀德从书桌下取出一个沉重异常的木匣子交给马进忠道:“这里面是给查干巴日的最近三个月分红,全部换成了鞑子最爱的黄金,共有六百多两。你此去就一齐交给他,记得小心谨慎,不容有失!”
干走私生意的商人按月交买路钱,不仅买通段怀德放行出口外,更买得鞑子不会轻易劫掠他们的商队。段怀德和鞑子里外勾结,坐地分赃,分给鞑子头目的只是小头而已,三个月的红利就已经折银数千两!由此可见,这是多么巨大的一条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