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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真的假的?”他挣开了我的手,烦躁地说:“去睡觉,我走了。”
我怎能就这样放手?连忙扑过去拉他,脚下也跟着一滑,幸好繁爸爸反应快,一把扥住了我,繁音也随后就扶住我的肩膀,低吼:“你搞什么!”
“你告诉我你爸爸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浑身颤抖:“求求你。”
繁音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只得转头去问繁爸爸:“老先生,您刚刚说什么冒充?要我去流产的那个人不是他吗?”我的脑子都乱了:“不对,要我去流产的那个不是第一人格吗?也不对……”我指向繁音,问:“现在的他是第几人格?”
“灵灵。”繁爸爸还欲继续哄骗我:“只是一点小事,是爸爸老年痴呆胡说而已。你快回房间去休息,身子要紧。”
与此同时,繁音跟他一起往房间里推我。
我开始生气,尖叫了一声:“繁音!”
繁音停住脚步。
“是不是我老公冒充你逼我去流产?”我觉得繁爸爸刚刚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害怕这个可能性,却还是想知道。
繁爸爸别过了头。
繁音望着我,沉默了很久,说:“不是。”
“那你爸爸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说:“难道你还有第三个人格?”
他没说话。
繁爸爸也沉默了。
我真的要急死了:“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吗?”
繁爸爸又开口:“灵灵,这个事情真的没有那么……”
“够了!”我顾不得礼节,尖叫着打断他:“你放心,就算那天逼我流产的并不是你现在这个人格,我也不会赖着你!这次我绝对会离婚!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只要把真相告诉我。”
繁爸爸又插嘴:“哎呀灵灵……”
“爸爸。”繁音打断他:“我跟她解释。”
繁音拉着我回了房间,繁爸爸没有进来。
我坐到沙发上,繁音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问:“肚子还好?”
“你快说。”
他便也坐下来,叠起腿说:“我还有第三个人格。”
我略略放了心,但依然很怀疑:“第三个是哪个?我怎么没见过?”
“他只出现过两次。”繁音冷静地看着我:“一次是逼你流产,一次是打我妈妈。他看起来和我很像,但稍微有点区别。当然,你肯定看不出。”
我记得打韩夫人那天,主人格是在被打了镇定剂后醒来的。
于是我问:“逼我流产那天,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去洗手间时我突然被挤走,中间始终觉得很混乱。”繁音回避了我的目光,说:“完全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按到了地上。”
我追问:“你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中间都做了什么?”
他面不改色地摇头:“不记得,我想我什么都没做。”
好,那我再问:“第三个人格真的只出现过两次?”
“嗯。”他点头。
“你确定?”我再给他个机会。
“确定。”他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我站起身,抄起桌上的茶杯,空的。幸好茶壶是满的,我拎起茶壶,把杯子斟满,然后泼到了他脸上。
他耷拉着一头湿发,愣愣地看着我,当然也没有生气。
我听着个大肚子,气也喘不匀,许久才能够发出声音:“你再编,再编得像点。”
他方才醒过神,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起身就要往门口走。
我怒吼:“站住!”
他站住脚步,但并没有转身。
“是不是第二人格做的?”我颤声问:“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模仿你的?”
他继续往前走。
我连忙追过去,一时间忘了自己已经身怀六甲,飞奔到了他面前。
但我的身子太沉,忍不住左摇右摆,肩膀突然被捏住,是繁音。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追问:“你也想起来了吧?你口中的‘第三人格’还出现了一次,就是我去陪蒲蓝那次。”
他扭开脸,没有说话。
“你说啊!你怎么解释!”去年过年时,我去陪蒲蓝。在那之前,我明明已经问过繁音这样做行不行,他不仅说行,还奚落我,背地里还策划杀我。然而他那天来时的态度却很不同,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当时我觉得他是在演戏,但事后他回家时依然是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
繁音的记性可不是一般得好,如果这些真的是所谓的第三人格做的,那他不会说第三人格只出现了两次,因为这种状况明明是三次。只有情急之下说谎才有可能想不起那件事。
所以,第三人格的说法根本就是谎言。
那么,如果这件事不是主人格做的,就只剩一个可能性……
我焦虑得等待着,既怕答案是这个,又觉得答案只有这一种可能。
过了好久,繁音终于开了口:“离婚之后孩子可以归你。”
我没吭声。
接下来他果然说:“条件是别再问我这件事。”
我忙问:“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不想说。”他冷冷地说:“不答应,就净身出户,这辈子都别见孩子。”
我陷入纠结。
“松手。”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
“你不是很讨厌小甜甜?这不正是个破坏他在我心中形象的好机会?”我想不通:“如果这些事真的都是他做的,那我肯定没办法再爱他了。不仅没办法爱,还会恨他。你不希望吗?”
“坦白说。”他平静地说:“在捐肝之前,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捐肝之后,我对你这个人已经不抱期待。既然这样,你爱谁也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他的脸压了下来,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中透着一股危险:“何况我不觉得你是真的爱那个白痴,也不觉得你几时爱过我,你爱的明明是蒲蓝。这些事是谁做的都与你无关,奉劝你老老实实地生孩子、跟我离婚,带着你肚子里的这个麻烦滚出我的世界。”
我咬了咬牙,问:“那你为什么替我捐肝?看着我把肝捐给他,看着他被我的肝排异致死,对你来说不是很有复仇的快感么?”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冷笑:“你可太高看你自己了。”
“不管是不是高看,你自己都做出来了。”我伸手握住他的衣领,问:“你说实话,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孩子?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他回答得特别干脆,却没有拉开我。
“你只要说实话。”我说:“我就不跟你离婚,就听你的,带着孩子住在你爸爸这里。”
也不知我这话哪说错了,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扯开来,冷冷地说:“做梦。”
然后逃也似的开门走了。
我没力气再去追他,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自己在屋里坐着,很快便有人敲门,果然是繁爸爸。
他端着果盘和零食进来坐下,笑眯眯地说:“爸爸给你把石榴剥好了,音音说你喜欢吃石榴。”
“谢谢您。”我问:“他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吃石榴?”
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吃石榴?
“好久了。”他笑着说:“你和音音喜欢的一模一样,孩子肯定也喜欢吃石榴。”
呵呵!
吃了一会儿石榴,繁爸爸开始切入正题:“灵灵刚刚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还以为他问我进卧室之前的事,便说:“我刚刚只是太害怕了,以为他要打我。”
“辛苦你了。”繁爸爸却说:“那怎么音音出去的时候满头都是水呢?”
“我生气就把他泼了。”
“怎么生气呀?”繁爸爸大惊小怪地说:“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因为他骗我。”我决定套套繁爸爸的话:“他对我说,上次逼我流产的是小音音,不是他。他骗人!”
“这样啊……”繁爸爸攥了几颗夏威夷果,陷入了沉思。
“老先生?”我拿西瓜给他:“您怎么啦?”
他依然沉默,手中却传出了喀嚓几声,坚硬的夏威夷果居然被徒手捏开了。
“哇。”我忍不住惊呼:“老先生!”
“嗯?”他似乎这才回神,把夏威夷果放到桌上,问:“怎么啦?”
我拿起盘子里的钥匙说:“这个要用这个开的。您手还好吧?”
“没事没事。”他把那堆被捏开的夏威夷果朝我推过来,笑着说:“吃吧吃吧。”
“噢。”我说:“以后还是要厨房开好再吃吧,这个太硬了。”
他摆摆手:“干果就是要一边去壳一边吃才好。”
“嗯,也对。”我说:“以前小音音也是这样说的,可他捏不开,我们两个都是用门夹。”
繁爸爸笑了起来,说:“要音音给你捏。”
“老先生。”我觉得这样突然袭击比较容易问出来:“你说小音音真的会做那种事吗?”
繁爸爸又不说话了。
真是只老狐狸。
我干脆挑明:“如果真的是小音音做的,我反而不知道要不要离婚了。”
繁爸爸果然有了些兴趣,一边捏核桃一边问:“为什么呀?”
“这应该证明大音音其实有点喜欢我吧?”
“那当然啦。”繁爸爸立刻说:“不喜欢你早就跟你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