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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扬起,铜锣微抬。
“子时三更至,中夜百魂惊!”
铜锣炸响,夹杂着我的低喝!
这刺耳的重音回荡不止。
老龚的半个头,猛地顿在半空中,本身他是要落至邵嗣身体上,一下子失去了冲势,直挺挺的朝着地面坠去。
我毫不犹豫,三两步上前,同时摸出来了朱砂绳,铜钱。
快速缠住老龚的脑袋!
转瞬间形成了锁魂法,我直接将老龚的头扔进了夜壶中,反手再一道符,封在了夜壶上。
我这一切动作极其流畅。
也好在那先生只是一缕残魂,否则的话,肯定没那么容易挟制他。
只是他居然压制了老龚的思维……
而且比之前压的更严重,这让我心头不详的预感很浓烈。
还有,我用了更锣,必然已经惊动了尸仙那部分魂魄。
此地不宜久留!
抬头,我目光先落至邵嗣所在那棵枇杷树下。
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是,邵嗣的无头身体居然不见了……
饶是邵嗣听不见,看不见,刚才那种动静,必然也能够让他察觉……
我来不及管顾那么多,正要从另一侧的拱门处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股幽凉!
脑袋两侧,竟瞬间被一双手死死抓住!
“头!”
沉闷的腹音,和先前邵嗣的呢喃声重叠!
脖子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要分裂成两道似的!
“滚!”
我一声低喝,双手往后同时拍去!
这动作间,我手心中也握着符!
触碰感传来的瞬间,听到了嗤嗤声响,就像是烙铁落入了水中!
腹音成了凄厉惨叫。
我猛地再转过身,正瞧见邵嗣的无头身体,他双臂颤栗垂在两侧,贴在小臂上的两道符,正不停的腐蚀着他的尸身!
心更沉,嘴唇紧抿着,我眼中又露出愧疚之意。
不过我没有再停顿耽误,匆匆朝着另一头拱门离开了。
两侧是花圃,中间是石板路,走出一段距离后,就瞧见一座大院!
这整个梦魇,似是苏氏园林,这大院,就是院中院。
两边高墙,中间一道窄门,通道极深,挑高更是超过三米。
我匆匆进了通道,先是一个小院,才是更为宽阔的大屋。
小院两侧则有其余的房间。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方向是大屋那头。
我眼皮跳得极凶!
果然来了!
刚才那动静,无法吸引来“人”,那就怪了。
不敢和来“人”面对面碰上,我不确定是陵道人,何长吏,椛萤,又或亦是尸仙。
选择了右侧一个房间,我快步走过去,门上没有符文,我便推门而入!
淡淡的檀香入鼻,屋内光线黯淡。
我随之关上门,视线一直落在门缝处,还能瞧见外边儿小院,以及堂屋的情况。
脚步声未曾停止,愈来愈近。
余光瞥了一眼我身处屋子的情况。
普通的雕花木床,顶端还有床罩。
其余布置则没什么特殊的。
当脚步声近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我透过门缝,瞧见了一道人影。
陵道人!
他身上的道袍显得极为凌乱,整个人极其狼狈。
尤其是其脖子上,有半道深深的血痕,像是脖子快要被分离一样。
不过,并没有完全分离,又被终止了。
此刻,陵道人一手不停的在脖子上掠过,我才瞧见,他手中竟然有针线,是在缝补脖子上的伤痕!
形成了一道蜈蚣疤!
他脚下的速度太快了。
也就三两秒钟,他冲出了小院,进了我来时的挑高通道。
我都来不及出去喊他!
下一秒,又有一道身影进入我视线中……
修长的玉腿,纤细的藕臂,盈盈一握的腰肢。
胸前的饱满被肚兜紧紧束缚着,让人血脉喷张。
可她脖子以上的部位,却极其恐怖。
干干净净的脑袋,没有头发。
面容不算太苍老,眼神却极为深邃。
女人的身体……
老人的头!
尸仙这一部分魂,居然将邵嗣的脑袋接在了自己身上!
她同样快速掠过院子,朝着陵道人追去!
等她消失不见后,过了两三分钟,我才堪堪回过神来。
极有可能,陵道人先前就中招,快要被拔断脖子了。
我用锣的声响,分了尸仙的心,才给了陵道人逃窜的机会……
他肯定是认为我进来了,还有变数。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成了调虎离山。
我不是不想帮陵道人……
本身我就想带所有人都出去……
眼前的情况,却不容许我那么做,我得立即找到椛萤才行。
还有,老龚现在的状态,还不一定能告诉我怎么从梦魇中出去……
推门,从小屋出去。
我朝着陵道人和尸仙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大屋的布置倒是很好,正中央的墙前头摆着太师椅,中央有茶案,前边儿也有几张椅子,像是听人训话的地方。
太师椅两侧有过道,过道两边靠墙摆着屏风。
我走了左侧。
结果刚走过去,就猛地驻足!
过道也就一两米,便是大屋后边的一道门!
末端,也就是太师椅背面,屹立于过道中央的那扇墙前头,伫立着一个雕塑!
那是个女人,双手似是环抱着什么东西,神情冷漠,眼神俯视着。
让我驻足的……也不是这个雕像。
而是门外,竟然还有一个人!
他先前是急匆匆走动的动作,是瞧见我出来了,才驻足停下。
两人四目相对。
那人,赫然是何长吏!
只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先前见何长吏,他唇红齿白,颇为俊朗,此刻却神情阴霾,哪哪儿都透着阴森。
最重要的一点,是何长吏走路不带声儿的。
其实,我走路也不怎么带声响。
这是过去那些年的习惯。
饶是我们上山途中,我都保持着这种轻声提气的习惯。
何长吏却不是那样。
他古怪的,只是现在!
忽地,何长吏面上浮现了笑容。
“你瞧见陵道人了吗?”他启唇,语气很淡,透着一丝丝冷。
“你找他?”我眼皮微跳,反问。
“嗯。”何长吏不多言,回答的极其简单。
我稍稍侧身,指着后方。
“跑过去了,尸仙也追过去了。”我稍沉声,道。
何长吏迈步,就要从另一侧的过道穿过去。
不过,到和我平行处时,又停下了脚步。
冷不丁的,何长吏笑了笑。
他这笑容太过森冷了,又让我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