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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陌辰身着白衫,素带系发,清灵俊秀,一双眼睛盼顾生辉。
“郡主可是要外出?”瑞钰已经见惯不惊。
陌辰“嗯”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瑞钰追了上来,说:“郡主,将军说,当下局势混乱,如果郡主外出,要侍卫们随行保护。”
陌辰止步,用扇子敲瑞钰的额头,说:“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可……可是……”虽然陌辰似毫不在乎,可每每她外出,瑞钰都在府中担心得不行。而且,抛头露面总归是有损教养的事。郡主以往还会偶尔熬了汤去探探将军,现在却是对将军不闻不问。
原本瑞钰埋怨着白熙无情,现在却更是对陌辰怒其不争。
柳月慢的婢女湉玉常常替柳月慢送些什物过来,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总会闲聊。湉玉常常说起三殿下府上妃子们争宠的事。
湉玉见惯世面的样子评论道:“倘若郡主小姐有她们一半的手段,将军早对她千恩万宠喽。”
瑞钰虽然不服气湉玉这么说自家主子,但是私下里不是不替陌辰着急。
正巧了湉玉又送东西过来。
“郡主小姐,小姐做了桃花酥,要我给您送来,”湉玉打开食盒,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可要趁热吃。”
“嗯。替我谢过你家小姐。”陌辰点点头。
“是。”湉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陌辰一圈,又说,“郡主,湉玉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陌辰拈起一只桃花酥,轻咬了一口。
“小姐身子一向不好,从前在三殿下府上……不说这些了。多谢郡主收留小姐住在将军府,只是小姐总是觉得亏欠郡主,住不安心,非要做些什么来报答。心里不安,再加上总得会三殿下府上的忧虑,小姐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小姐要我不要告诉郡主,不想让郡主忧心,可是……”湉玉担忧地说,话里又似藏着什么话,“唉,还请郡主多宽慰宽慰小姐。”
想着柳月慢低眉垂目,委婉隐忍的样子,陌辰忍不住叹气。
从前的陌辰,也是这样的吧。
委曲求全,孤独寂寞。爱不得,恨不能。
“我知道了,有空我会去看望月慢姐姐的。”陌辰淡淡挥挥手,以示湉玉退下。
陌辰淡漠的样子让湉玉眼角牵扯起一丝不悦。
湉玉抿抿嘴,不甘心地退下。
湉玉这个丫头,陌辰直觉地不喜欢,可是想着她是柳月慢的贴身婢女,陌辰也就姑且接受了她。
瑞钰委婉地说:“郡主有时间去看看月慢小姐吧。”她也不知道郡主到底在忙些什么,郡主现在变得好陌生。
纵然一起长大,服侍了她十年,瑞钰现在却完全无法揣测她的想法。
“月慢小姐父母早逝,连蕾茜也……在三殿下府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瑞钰絮絮叨叨地念道。
陌辰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捕捉到一个词。
“等等,蕾茜……是怎么回事?”陌辰斟酌了一下用词,听起来,那个蕾茜,似乎和柳月慢,瑞钰,还有陌辰关系不浅。
“蕾茜她……郡主你不记得,蕾茜是和月慢小姐一起长大的丫头呀。”瑞钰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陌辰看看天色,犹豫了片刻,说:“蕾茜的事,待我回来再告诉我。”
扶苏谷。
苍山翠树,鸟鸣莺啼。
顾放和谢子韫分花拂柳,踏青而去。
“多年没来,花木依旧,”顾放朗声叹道,“同来赏花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等了等,见一旁的谢子韫毫无反应,看向花木的眼神懵懂茫然。
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已经有好多天了。
“子韫?”顾放提高声音唤道。
“嗯,嗯,啊?”果然,谢子韫下意识地“嗯”了几声后,晃晃头,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叫我?”
顾放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两人从小相识,他自然了解谢子韫。谢子韫虽然性子温和被动,心里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固执。一旦他认定的事,即使因为某些缘由不能更改,但是他心里的坚持却不会消退。
当日,他对贺什香一见倾心,可惜他有未婚妻,她亦嫁他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与她有所纠缠,可是,他虽不会做任何事,心里对她的喜欢却丝毫没有消退。
顾放突然想起陌辰,心里一动,问:“若是你再见到她,可会向她诉衷情?”
谢子韫一愣,如果再见到她。
还能再见到她吗?
心里像绕了千万条缠丝,乱作了一团,无法可解。
一个“是”字几乎脱口而出。
可是,就算再见又如何。她以为人妻子,况且她的夫君还是那样一个风liu不羁,飘逸脱俗的人。他自小学习礼仪教化,惦念着他人的妻子已有违纲常,令人惭愧,怎么还敢主动引诱有妇之夫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谢子韫心下黯然,终是吐出一个苦涩而坚决的“不”。
礼仪在他的心里筑了一道坚硬的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踏过那个界限。
顾放了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偶遇陌辰的事。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够忘记那个女子。
不过既然那个女子是阿辰的嫂嫂,而阿辰又住在将军府中。顾放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尽快把事情办完,绝不能让谢子韫有机会见到那个女子。
谢子韫无奈地说道:“顾放,你说,若是那日我没有坚持去半山看风景,该有多好。”
顾放不知如何回答。
谢子韫又说:“若是你,你当如何?”
他们四人中,顾放一向最有主见,只要是顾放认定的事,不管有多大阻力,他都会一意孤行地坚持下去。
“若是我,”顾放眼前看到的,却是阿辰清灵欢喜的样子,笑如月牙,露出洁白的贝齿,“不管她身份如何,是否嫁人,我都要亲手把她夺过来。”他那句是否嫁人,不过是暗示贺什香的事。没想到一语成谶,诅咒了自己。
谢子韫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顾放眼眸亮亮,闪着无边的喜悦。
两人继续往前走,听得水声潺潺,已是到了溪水边。
岸边,一石,一钩,一钓翁。
虽然隔着宽大的斗篷,仍可隐约见着钓翁姿态潇洒,超凡脱俗。
顾放没由来想到阿辰。复又自嘲地笑笑,自己也算是阅遍花丛,怎么会为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心思恍惚,竟然把钓翁错认作她。
却见谢子韫慢慢走上前去,一直走到了钓翁的面前。每走一步,都伴着沉重的呼吸,似乎期待着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谢子韫指着钓翁,惊讶地说:“阿辰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