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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北冥第七百十七章入世者们现在的圣阁之中,隐隐可以分为两派,但凡有点脑子的圣阁弟子基本上都能察觉到这股风气。
一派坚持维护仙尊东方鑫的决定,认为圣阁需要对整片大陆进行统治,领导大陆上的一切生灵,另一派则认为东方鑫的许多决策已经破坏了圣阁的规矩,圣阁不应该继续参与世事。
前一派的领头人理所当然的是东方曦,而另一派隐隐的领头人则是他苏义,除此之外,再难有第三者。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之时,在难有人额能够独善其身。
就像叶星露完全不想参与到这两派的明争暗斗之中,却不得不远走妖域暂避风头,结果还被东方鑫一手提拔起来的尹南玄盯上,若说这没有东方鑫的默许,他可不信尹南玄有挑战圣阁法度的胆子。
现在两派只是偶有摩擦,他一日不回圣阁,这激烈的矛盾就一日不会完全爆发,但他终究是要回去的。
东方曦是东方鑫的儿子,但同样也是他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司马无花临终之前通过秘术将万卷藏传给了他,更是告诉了他一个足以让圣阁颠覆的大秘密,而东方家,都是这个秘密之中的当事人。那至今还没有出世的婴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希望东方曦能做出发自本心的决定,如果他选择置身事外,他反而会十分庆幸。
苏义没有率先开口,东方曦沉默片刻,说道:“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战吗?”
苏义点头道:“在我看来,你父亲已经带着整个圣阁走上了一条歧路,老师不会愿意看到这种场面,我也一样。”
东方曦表情复杂,良久之后说道:“我不会加入你,但也不会与你为敌。”
“父亲是错的,但他终究是我父亲。”
听到这个回答,苏义满意一笑:“也好,夹在中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额目光转向一边,微笑道:“你呢,你怎么看?”
一个有些忐忑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老师,我不是一直都跟着你吗?”
东方曦的眉头猛的一挑,好奇问道:“是长柏吗?”
郁长柏自林中走出,点了点头,他此时的打扮也很朴素,相比于苏义那种干净的朴素,他更有些灰头土脸的意味,头发上还躺着两片落叶,胸口不住起伏,显然为了追上苏义的脚步,他已是拼尽了一切力量。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一双眼眸却囧囧有神,较之以往,已是给了东方曦焕然一新的感觉。如果是北冥修见到现在的话,或许会在心中觉得此人已经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今的他一心跟随在苏义身边,既修行,也修心。
苏义有言,他自是随叫随到,但问题在于,苏义根本没想叫他。
苏义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不是你,在你右侧还有一位。”
郁长柏愕然看去,只见一人自树林之中走出,他的气息仿佛已完全与这片环境合而为一,无论是先前战斗的东方曦与尹南玄,还是匆匆赶来的郁长
柏,都不曾发现他的存在。
通过与天地万物的灵性沟通而达到与天地短暂完全相合,是凌霄峰易家的独门功法,也只有身负苍龙血脉的人才能做到,论起隐蔽程度,较之天人道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人自然只能是易铭。
他的脸上不露悲喜,对着苏义有些机械的一礼:“见过苏先生。”
然后他转向东方曦,脑袋低的更低:“东方师兄。”
东方曦原本还是一愣,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易铭,但思索片刻后,便已了然。
叶星露之所以远走妖域,是因为有人将她伙同秋山葵敷衍阁中任务的事情捅到了圣阁之中,虽是个消极怠工的罪名,但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叶星露的处境已是不妙,但原本与她关系很好的易铭却始终没有发声。
如此看来,那个告状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东方曦看着易铭,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铭比他晚入门两年,一直是由他带着的,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一直将圣阁的规矩作为自律的信条,如果不是叶星露总是为了拖人下水而拉着他去搞事,他很可能一直是一块沉默的石头。
可要让他在叶星露与圣阁的规矩中选一个,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圣阁。
圣阁的规矩是所有圣阁成员都要遵守的,但他背弃了叶星露,辜负了她的信任,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东方曦实在很难界定,易铭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他自己也在犹豫。
半晌之后,他看着易铭,开口道:“你也一直在跟着她?”
易铭没有说话,就如同他之前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一样,无论是东方曦与尹南玄的大战还是苏义在最后的介入,他都站在战局边上一动不动,哪怕余波撕裂了他的衣衫与皮肤都不曾动弹半分,仿佛沉默的背景板。
他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东方曦看得出,他很内疚。
既然还会内疚,那便还好。
东方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想要道歉的话,亲自对她说会比较好。”
易铭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脑袋难以察觉的点了点。
他与东方曦一样,一直暗中跟随在叶星露身后,只是他没有与圣阁朱雀使作对的勇气,也没有出现在叶星露身边的胆量,更不敢被东方曦发现自己的存在,只能默默的看着她承受着周遭的风雨。
在自责与后悔中,他真的希望苏义没有叫到自己。
郁长柏在此时忽然说道:“易兄,还是趁早道歉为好,你们之间总不能就这么下去。”
易铭微微抬头,东方曦亦是神情微异,他们认识郁长柏已经很久了,知晓他素来眼高于顶,不愿服输,更不会劝人服输,现在他居然开口劝导,实在给他们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感觉。
东方曦下意识看向苏义,苏义只还了他一个和煦的笑容。
他毕竟是诸葛霖叶的衣钵传人,坐在这仙师之位,本职自然不
会忘记。
易铭盯着郁长柏透着坚定神色的脸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初时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到了最后,已是完全发自自己的本心。
他不能逃避下去,自己犯下的错误,总是需要承担的。
想到此节,易铭的腰背挺直,眼中的黯然已消散大半,苏义满意的看着他的神情,一幅觉得孺子可教的模样。
易铭深吸一口气,看向东方曦道:“东方师兄,秋山在哪里?”
圣阁这些年依然只有五名入世者,除了早早遁离的叶星露,五人中只有秋山葵没有露面,作为叶星露的“同谋”,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易铭的举动坑害的不只是叶星露,还有她,他现在也切实想要亲自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尹南玄被迫南归,叶星露身边再无危险,只要用心找一找,总能找得到,但秋山葵他确实没有一点点的线索。
对于他的提问,东方曦苦笑道:“这个,或许只有星露知道。”
他何尝不想去寻找秋山葵,但叶星露身处的状况已是糟的不能再糟,他无暇分心他顾,但想到叶星露一幅豁出去的模样,根本不担心秋山葵会出事,想来她已经被叶星露藏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如果他知道现在的京城皇宫在不久之前多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宫女,而这个宫女现在又拿着圣龙令即将来到人界边境,赶往妖域的话,脸上的表情想来会十分精彩。
郁长柏在此时开口道:“秋山应该不在妖域,人界的话,比这里是要安全一些。”
苏义点头道:“我会去找她,你们两个,该反思的反思,该道歉的道歉,只是记住一点,无论如何,行事都需不违本心。”
东方曦与易铭躬身受教,目送苏义带着郁长柏离去。
待苏义二人离开后,东方曦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去找北冥修,他与星露见过,或许有找到她的方法。”
易铭的回答很果断,显然在他尚未惊醒之前,他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听到北冥修的名字,东方曦心中颇有感慨。
北冥家与东方家乃至圣阁,因为当年之事已然成了死仇,以北冥修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哪怕在几年前中州城中,他试图观望邱逢春拉拢北冥修的进程时,他也能感受到来自北冥修的森然杀意。
他对于圣阁的大部分人都抱着十足的敌意,唯独叶星露例外,哪怕现在圣阁已经开始在大陆上明目张胆的伸手,他也依然愿意为她提供帮助,东方曦忽然发现,这个北冥修,才是现在的叶星露最信任的人,而她一直以来坚守着的圣阁,或许恨不得要她死。
东方曦笑容愈发苦涩,望向远方的天空,似乎想要解决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良久之后,他低头叹息,语气黯然,但依然坚定。
“走吧,我去试着找到她,你去找北冥修,总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