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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瞬间变得凌厉,长孙一澈一把推开孟千寻,沉声,“可我不愿意!”
“你……”
孟千寻万万想不到他这般绝情绝爱,向后踉跄了几步,抬手指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无心无情,神魔难进,其实不过是放不下过去,你这辈子,都将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哦不!”
她眸光一闪,惊呼一声,扫过他的左胸,“是两个女人。就连你那亲娘,当今皇后,不都巴不得拿你的命去换你大哥的命!”
“你若再不住口……”
长孙一澈周身杀气凝聚,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仇恨将他的黑眸熏染成猩红色,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信不信本王就在这里杀了你!”
“呵……我为何要住口?”
甩开翠依试图阻止的手,孟千寻迎上长孙一澈的视线,眼底是毫不退让的不屑,“你若杀了我,谁陪你东山再起,谁助你登上皇位?长孙一澈,你杀不了我的!”
但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长孙一澈迟迟五年没有出手,却并不是不敢杀她!
发出鬼一般的怪笑,孟千寻眼中充斥着血丝,而憋在心底的怒火也焚的更加猛烈,她勾起妖娆的唇,轻蔑道。
“相信殿下也都看到了吧,西门城墙下,有个白衣蒙面男子带着尚离墨……私奔了。”
她斜睨了眼长孙一澈陡然僵住的表情,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了这个男人碎冰似的眸中,泛出的软弱与惶恐。
他,害怕了!
“如何,我没有冤枉她吧?”孟千寻连连冷笑,“殿下你心心念念要找的女人都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被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居然还能镇定地来我这闲聊!臣妾实在佩服!”
“孟千寻,你收手吧!别逼我再说出五年前发生的一切。”
长孙一澈双目再次转为冷酷无双,他拂袖,在孟千寻面前负手而立,孤高的身影笼住了她眼底的心碎与悲痛。
“还有,不要再对即荣打什么主意,从今以后,青黛归为影卫所有,与你千叶门再无关联!”
凝着渐渐隐入黑暗中的男子,孟千寻的脊椎越来越痛,一丝鲜血溢出咽喉,可所有的痛为何都抑郁在了胸口。
她好想倒下,但她眼中最后残存的一丝期盼与希望,支撑她扛到了现在。
狂风骤起,将殿外象征着孟家显赫地位的正红灯笼疯狂撕扯,在水洼中投下破碎的倒影,那红与白交错相融,却是彰显出极致的凄艳。
“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
月白色的衣袍终究全部被黑暗吞噬,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双眼,那个令她痴迷的语声此刻却成了世间最残忍的剐心刀。
“回去告诉孟风云,我一个人的路,即使是跪着,我也将一个人走完!不要再使那些阴狠的手段,也不要再去招惹尚离墨,或者那些和她相关的人。若你执意,你终将会……死在我的剑下!”
死在他的剑下……
“长孙一澈——”
殿门轰然关上,屋子里传来孟千寻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她满目悲怆地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不顾满面雨水扑来,只是继续厉声喊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回头,哪怕一眼。
殿外暴雨淹城,闪电劈空,可那人步子决绝,不带半分迟疑。
五年来,他第一次主动踏入千寻宫,却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那个她曾以为就要完全独占的男人,如今,居然要为了尚离墨,杀了她?
长孙一澈,尚离墨她要你死啊!
而我,却是要你的生!
“噗!”
所有信念彻底崩溃,孟千寻再也撑不住,跌跪在冰冷的宫砖上,吐出一大口鲜血,似乎想要将她的一颗心给吐出来。
那血,沁在白玉砖上,殷红如胭脂,浓郁似烈火,更似尚离墨那日天祭上一袭潋滟芳华的血衣!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会联想到那个贱人!
“王妃!”
翠依惊过神来,将趴伏在地上的孟千寻给扶了起来。
“滚开!”
孟千寻顺势甩了她一耳光,黏稠的血自死白的下颚滴落,银白闪电下,她笑容狰狞阴悒,最后整张娇颜都扭曲了起来。
撑着墙壁,她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鲜血从口中涌出,斑驳地落在裙裾上,她疯狂的杏眼里,溢出了前所未有的仇恨与崩溃。
“若我执意而为,死在你的剑下,也是死而无憾,但我要那贱人替我陪葬!”
抬手看着手腕上的千叶镯,那诡异的碧色熏染得她眼中笑意愈加邪气,“尚离墨,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为情所困,我诅咒你被世人唾骂而死,我诅咒你爱的人会不得好死!”
说罢,她抄起身边一个花瓶,就狠狠往脚下的血迹砸去,嘶吼声比碎渣还要尖锐上三分,“贱人,我不会就此罢手的,绝不会!你永远都斗不过我!”
“不愧是二王妃,身子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发泄?”
喘息间,一道阴邪却清柔的声音传来,孟千寻身子一颤,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金黑色华服的男人优雅走来。
“长孙一凡?”
孟千寻眼底闪过莫测的情绪,飞快地扫了眼这位不速之客,她醒悟过来,看着翠依问道,“大皇子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通报本妃?”
“听宫人们说,二王妃身子不佳,小王便让他们全都退了下去,以免声音太大,打扰到了你。”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睨了眼孟千寻身侧的翠依,示意她也得退下。
翠依领命,眼底却闪过骇然,最后看了眼朦胧火光下的两人,也只得匆匆掩门离去。
不知为何,自从尚离墨回来后,她愈发的觉得自家的主子,与大皇子之间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秘密!
而那大皇子,虽是素来儒雅和善,言语平和,却总是隐隐透着丝邪气,而且他那双灵狐似的黑瞳,更是深不可测,像是望不尽底的深渊,令她不寒而栗!
“刑风怎么样?”
翠依刚走,孟千寻就不耐烦地坐到了床榻边,声音夹杂着怒意,她也听闻了刑风浑身是血地被那贱人装在箱子里,还说是送给自己大婚的贺礼!
而在被长孙一凡赏识之前,刑风一直都是千叶门的毒杀,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地狱生活,死在他手下的人无数,足以白骨堆山。
而现在,却毫无反抗地被人重伤,还封在了箱子里!
“情况很糟糕。”
长孙一澈垂眸叹道,“我离开紫竹阁的时候,刑风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说,他伤得很重,恐怕要许久才能恢复。”
“那你现在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孟千寻烦躁道,“不去安抚安抚你的大王妃吗,这事没把她给吓着吧!”
“怎么?”
琉璃灯下,长孙一凡一身清华贵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就着长孙一澈之前坐的那个位置便坐了下来,目光懒懒地在孟千寻脸上绕了几圈,却是避而不谈萧雪阑。
“就不能来看看小王的老朋友吗?”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
难道他从来都只当自己是他的盟友吗?
“最毒妇人心,当真是不错。”
长孙一凡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精光一现,他俯身凑近孟千寻,压低声音道,“现在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林的鸟儿,谁敢说咱们不是朋友?”
“那么现在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
话音刚落,孟千寻眼中狠光扫过,她倏地挥出一掌,就朝长孙一凡胸口抨去。
长孙一凡却早有防备,微微侧过身子,孟千寻击了个空,不等她收手,他又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然扯到自己跟前,抵着她的耳畔吐气道。
“二王妃,都被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好好歇息?难道要小王亲自服侍吗?”
说罢,将她用力地推倒在身后的软榻上,他起身,睨着纱帐后她狼狈的样子,玉面红唇的脸上,那抹笑愈发的刺目。
“昔日本王找你合谋除掉尚府一事时,咱们可是说的好好的,如今东窗事发了,你就想要全身而退了是吗!”
“长孙一凡!”
孟千寻托着腰,从帐子里艰难起身,眼睛怔怔地盯着地上的碎渣半晌,她的声音开始莫名发抖。
“尚离墨回来了,明川也回来了,姬魅桥虽然说明川如今记忆全无,但是谁敢保证他哪天又想起什么了?他跟尚离墨一样,都是邪物,都是妖怪,他们都该死!”
听她这么一说,长孙一凡的笑容渐渐凝固,脸色也沉了下来。
“其实,不只是这些,还有那晚出现在忘忧院的白衣男子。他长孙一澈不知,但你我却是心照不宣,所谓里通西燎,本就是无须有的罪名,何来的西燎姘夫?”
他抬眸看向孟千寻,见她脸上的怔愕碎成恐惧,同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那他会是谁?”
十指激动地收紧,孟千寻拧眉思索片刻,有些艳羡地叹道,“我可听说那白衣男子虽是面具遮面,却也俊若谪仙,武功超群,连凌鸿煊身边的锦衣卫都无法近身!”
尚离墨那贱人,又怎会与如此完美的男子扯上关系?
“他的武功……”
衣袖下的手指越收越紧,长孙一凡眉色森冷,一字一顿道,“属于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