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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会,李主任没来,而刚才那人急冲冲进来,焦虑说,吴总,他们还是讲狠,要掀墙圈,么办?吴总说,找园区没有?那人说,园区的周主任到现场了。稳于泰山的吴总这才起身出办公桌。到我眼前时,比我矮了一截子。他们去工地现场了,是附近的老百姓要做工程,不让助力自己请的工程队施工。我也跟出门来等李主任。一会李主任来了,进屋后又出来,问吴总呢。似乎不在问我,我只得答上话,您是李主任吧。嗯,你是来应聘的。他打量打量了我,问有健康证吗?我说,是市政府孔主任介绍的。李主任说,要防疫站检查乙肝的证明。我说,等休假的时候再去检一张。李主任拉下脸,你这人听不懂话是怎的。随你检查不检查,不是去路边拣一张。边说着他边离去。我又赶上去,恳求地说,李主任,我不是去随地拣一张。是按您的要求检查一张。他只当没听见似的,去屋里和人聊着,我只好呆在旁。他们聊的话我听不入耳。说还当是给国家当主人啰,挑三拣四的,还劳骚满腹,不行就炒了,有么迁就的,你迁就了他,吴总可不迁就我们的。他们聊了半天,有人转过来问我,你干什么的?我说找李主任。李主任虎起脸,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找的。他不知道我发起火来比他更吓人,便冲他大声说,不是吴总让我找你,我认识你姓球!李主任吼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少教养!我正要回,你才有养人没人教的东西呢。有人劝解,好了,好了。你是来求职的啦。我点了下头。他接着说,不要这么大火。我们还有工作。考虑到还在这混个饭碗,忍了下来。将由上涌的血吞进肚里。心想,不找你,去找吴总去。来到吴总办公室,他刚好迎面而来,脸面煞白着,是和人过节儿气还没消的熊样。我忙陪笑的喊了吴总,不好说出后话。他说,你没去找李主任?我说,是孔主任让直接找你的。他说,我不是让李主任来的吗,没来?我埋怨说,来了,等于没来。他又能不作主。几句话已经把我们引进了办公室里。他圩进转椅里,想了想,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又说,你们厂有数控机床么。我有些莫明其妙的,红炉有过设备更新计划,进数控的。然而,不等数控机床进厂厂就没了。便如实回他,他又说,我们助力不比红炉,上的都是现代新设备。我说,车、钳、刨、铣、磨,我都能。他又说,你有技工证。我说,有,没带来。他停了停说,这样,我们新上的汽车零部件加工线正在安装,等安装好了,开始生产,你再来。但你还得掌握数控方面的技能。我说,好。心理一阵欣喜,迫不及待地问,具体时间,过几天我来?他说,自然会通知你的。我忙道谢,他没有回礼。等不到他的回礼,我知趣的离去。我不知道,应聘还要填登记表。
总算有了上班的地方,脚步轻盈起来,整个人象飘逸。飘着飘着,有些不对味儿。自然会通知我的。他们不知道我住哪,怎么通知我。我又没有电话,他根本没问我的电话。立刻,一种被糊弄的感觉升起,真想转去告诉他我的住处。他那一定是送客的话,再去有意义吗?仿佛他坐着都比我高一截子,让人够不着的。我愤然折了路边的树枝,我也要当个老板,在他面前威风凛凛,忽悠人的。叫他的公司垮掉,跪在我面前讨上班!望着宽畅崭新的道路,当老板呈威风的快感,象气泡飘在空中,阳光下五颜六色的,恍然无影无踪。
渐渐的,水泥路硬梆梆而枯燥起来。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好不容易回到市区繁闹的街市。望着匆忙的人们,我决定还得去找孔道然,如此落魄无论如何是进不了家门的。然而,踏在他办公的楼梯槛上我停住了,自己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再去找政府官员。说不定他让我去找吴总就是一个应付,阙或是玩弄我这个失业者。他决不会忘记我领头上访,给他难堪的林林总总。他这是报复的玩弄。耳边隐隐响起了他的说话声,我赶紧退下楼梯,又响起他的咳嗽声,声音越来越大,我竟走似的逃去。我要报复,我要上访,争回自己的尊严。
一个坚强的信念让我一头闯进了张国庆的家,伍燕正在收拾饭桌。我说,你们怎么就吃饭了,国庆呢?伍燕不情愿地说,他死去睡了。唉,是的,我该回家吃饭了,肚子还饿着呢。伍燕鄙视的猜到,说,么时候了,你没有吃饭,来我家的!说话的语气那么不中听,仿佛我是来要饭的,要驱赶似的。我鼓足中气说,早吃了,谁知你们才吃。张师傅呢?伍燕去向房内喊:国庆、国庆,怎么就睡死了。我说,我去喊,敢不起来。便走进他房里去。张国庆闭眼睡着的样子,我拍了他的被子:起来,国庆。起来!起来!他极厌倦的隙开眼,嗯嗯的,然后侧过去睡。我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和我们家样没多少弹性的被子。说,还睡么事。有重要事商量。又去扳他的身子。他知道睡不成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怨言:哼,刚睡下,你怎么这时来了。随后下床,慢悠地穿上黄夹克青长裤,坐到床边上桨头瞪着我,呵斥:蛮重要的事!你知道我几点起来的出摊子。我说,好了,好了,是我吵了你的瞌睡成吧。他蛮好调摆的,转而小声啧怪:你呀,让超市把杨柳给炒了。我不以为然的,说怎么会炒她呢。超市老板就只晓得贬员工,有本事和二虎他们扛去。他要我别说了,示意不让伍燕听到。因为杨柳是她表妹,要她知道了此事,非跟他没完没了,我吃不了也兜着走的。
伍燕端进茶来给我,我接着。她便问:马师傅,听说你去工业园的公司上班去了。几时也关照我们国庆呵,找个事做哟。我说,你们的早餐不是摆得很好的。她说,哎呀,那哪是什么好,比讨饭还不如。深受半夜起早床不说,看到小孙都得堆上笑,还有那些个城管呀、工商呀,卫生防疫呀,把你狠得象乖乖儿。张国庆拦住她:去去去,我和马师傅有事商量。我接着开始说事,说砖瓦厂的职工都比我们强,买了上万的钱,政府还帮助解决了养老保险,退休的人坐在家里一个月可拿三百多。就是我们红炉至今没给我们个说法。张国庆无可奈何的说,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这些年没有什么法子没使上,有么办法嘞!我斩钉截铁的说,有。我们组织工人上访。他忙拦住我的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还上访呵。今天怎么了,过去是大伙操起你屁股du不来劲的,现在要主动闹了,哪儿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一副瞧不起人的派头脾睨我。我说,不上访,能逼动他们当官的!我们反正没班上,吵得他们也办不成公,坐不住了,会解决我们问题的。我们的钱被他们当了股票垃圾,一张分文不值的纸。我们要生活,民以食为天。不行我们上访到北京去,找总理,总理不是给监利都答复了。说得激情澎湃了。张国庆说,气头上的话说好说,买米的钱都没有,飞到北京去。又不是文化大革命搞串联,吃饭睡觉都不要钱。我笑了,你晓得个屁,和我一样才只上小学,只知跟在大伢们后屁颠屁颠的。他想了想,站起来说,红炉老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再过几年,摆不动早餐摊,病了没钱医,真穷途未路了。我赶紧说,到那时就晚了,我的张师傅!我们得赶快行动。他激奋了,说,还呆在我家做什么,走,去找周师傅他们商量去。晨早在城门口都碰到他的。他也叹息,说不知红炉怎么办的,你有炒面赚钱,也不管我们了。张国庆停了下,说,对,他还问了你。是他说你在工业园上班,是不是真的。我牢骚地说,上他妈的屁班!预备役民兵。我们下岗工人不是人啊!走,联系他们去。在客厅的伍燕也掺和说,是不能这样干耗着。在摊子上好多人都说要去找政府,恐没人去组织。马师傅你一吆喝为这个头,准行。张国庆催促,走,走。意思不要我和伍燕磨牙耗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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