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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愣在当场

作者:风中的芦苇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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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摘桃子也有摘桃子的难处。

    摘桃子之所以成为摘桃子,正是因为它的成熟,值得人去摘,可是,也正因为它太熟了,新来的人如果本领一般,就把握不了这个局面。

    尤其是初来那阵子,整个明水上下,都沉浸在赵长城离开的忧郁气氛之中,甚至还有人错把温可嘉喊成赵书记的。

    这些事情,令温可嘉十分不高兴,感觉就像生活在赵长城的影子里。

    特别是下乡去,那些种植户们碰到什么难题,就要找书记。

    党委办的人就把他给推出去,跟人介绍说,这就是新来的书记。

    农户们瞪着眼将他一打量,摇头说:“我找的不是这个白面书记,我要找的是赵书记。”

    更糟糕的是,明水镇里似乎有一个赵长城帮,或许是别有用心者,利用赵长城的余威来拉帮结派,对付温可嘉。这些人言必称赵长城如何如何好,就连党委会上,也会有人拿赵长城出来说事。

    不论前任是非,是当官者要遵守的不二法则。温可嘉生在官家,自然明白这些道理,每每遇到这些替赵长城说话的人,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讨论不辨析。

    时间久了,他这个书记渐渐被人接受,加上有沈丹红在背后支持,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势力,情势才有所好转。党委会上,他的掌控能力也得到了进一步巩固。

    此刻,再次从周健林嘴里听到赵长城的名字,而且是明显的借赵长城来贬低自己,他也有些恼火,硬声道:“周所长,你也是党员干部,还是执法人员你不可能不清楚,如此当街殴打公务人员,这可是犯罪的你再如此,我只好叫人把你抓起来了”

    周健林道:“抓我我也不怕,这家伙欺负我女朋友,就是欠揍。”

    刘科长这时哇哇大叫道:“周同志,不是我欺负她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另一个人也道:“是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又有人道:“就算他抹了你女朋友,可她也没受什么损失,你还把人给打了,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都退让一步,两清了。”

    温可嘉道:“周所长,高科长说得对啊,这么闹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看就这般算了吧。传出去,对小凤的名声可不好听哟。”

    周健林哪里肯听温可嘉的话,只是不依不饶,硬要打那姓刘的出气。

    赵长城心想自己再不出面,这场面就没法收拾了,真把姓刘的打坏了,那就白白害了周健林这条好汉的前途。

    他伸开双手,分开众人,走了过去,呵呵笑道:“这么热闹啊?是不是看到我回来了,摆好阵势迎接我呢?”

    温可嘉等人都是一怔。

    温可嘉只愣了一秒,就笑着伸出手来:“赵长城,阵风把你这个贵客给吹来了。”

    赵长城说“我回来了”,他却说“你这个贵客”,一个词语,就把主次之别分得清清楚楚!

    赵长城微微一笑,心想你温可嘉跟我也玩起心眼了。这人一进官场,就是不同啊。

    周健林见到赵长城到来,也是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双臂一振,甩开抓他的人,骂道:“滚开,老子又不是玻璃,你抱我做什么?”伸出双手,迎着赵长城走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赵长城伸手擂了他一拳,嘿嘿笑道:“脾气见长啊,怎么样,有空没有?陪我喝一杯吧。”

    周健林笑道:“赵县长回来了,我就算再忙,也要陪你一醉方休啊。”

    李小慧扶着王凤娟走了过来。

    赵长城看了看王凤娟,见她并不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刚才的哭相不过是应景之作罢了。便笑道:“王主任,还记得我吗。”

    王凤娟微微一笑:“赵县长好。”

    那些市里来的干部一听来了个县长,都看着赵长城,有些惊疑,也不敢闹了。

    赵长城拉着周健林的手,对温可嘉笑道:“温兄弟,我们是不是该去喝一杯啊?”

    他故意对刚才打架之事视而不见,一个字都不提,就是想在无形之中冲淡那种尴尬的气氛。

    温可嘉急着去安抚刘科长等人,哪里有时间去陪赵长城喝酒,但他也是聪明人,明白赵长城的意思,笑道:“你跟周所长先进去喝酒,我待会就来。”

    赵长城对他点点头,意思是说,周健林就交给我了,这些市里来的人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拉了周健林,就往酒家里走去。李小慧和王凤娟跟在后面进来。

    来到二楼坐了,周健林道:“赵县长,今天的事……”

    赵长城伸手制止他:“我都看到了。”对李小慧道:“小慧,你带小凤同志去洗把脸吧。”

    李小慧知道赵长城有话跟周健林说,便笑着对王凤娟道:“王姐,你看看你,脸花得跟猫咪似的,快去洗洗吧。”拉着她找店老板要洗脸毛巾去了。

    周健林一拳擂在桌子上,骂道:“那姓刘的忒不是人,依着我的性子,我今晚非让他见血不可。”

    赵长城嘿嘿笑道:“你的火气,我明白。是个男人都想拼命。可是,你就算把他杀了,你就能解气了?到头来抵命的还是你,小凤同志不会为你守一辈子活寡吧。”

    周健林不是直肠子人,马上会过意来,吐出一口浊气:“这道理我懂。人争一口气嘛,这口气不出,我气难平。”

    赵长城道:“要整那姓刘的,不是这么个整法。你想想,他凭什么敢欺负小凤同志?”

    周健林咬牙切齿的道:“还不是因为他官大是市里面来的干部。”

    赵长城道:“你明白的嘛,只要把姓刘的那身官皮剥了,他以后还能作威作福吗?比起你打他一顿来,是不是解气多了?你还不用担什么干系。”

    周健林问道:“怎么剥他的皮?”

    赵长城道:“你叫小凤同志写封举报信给我,剩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周健林喜得站了起来,说道:“赵县长,你若是帮了我这个忙,我周健林甘愿为你赴汤蹈火。”

    赵长城伸手压了压,叫他坐下,说道:“清平世界,哪有什么水啊火啊,叫你去闯啊。呵呵,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周健林道:“什么事?”

    赵长城看了一眼楼梯口,问道:“小凤同志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周健林不解赵长城此话何意,只得回答道:“很好啊。”

    赵长城还想再问,李小慧和王凤娟走了上来。

    王凤娟洗脸之后,恢复了神采,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赵长城心里的疑惑更甚,心想那个刘科长也许并没有说谎,对刘科长的侵犯,王凤娟或许真是半推半就的。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刘科长不可能用强吧?

    李小慧坐下来后,就义愤填膺地对那姓刘的骂不绝口,对王凤娟道:“王姐,要是换做我,我就一膝盖上去。”

    赵长城瞪眼道:“原来你这么狠毒啊。”

    李小慧白了他一眼:“对这样的人,就应该下狠手。”

    王凤娟扑哧笑了,问赵长城道:“赵县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明水来了?”

    赵长城淡淡的道:“我今天到柳钢找康总谈点事,顺便过来看看大家。”

    王凤娟知道赵长城跟柳钢的康宁有交情,而且非同一般,当下更不怀疑,说道:“赵县长,你高升之后,还没有请客呢,这杯升官酒,我是一定要讨来喝的。”

    赵长城笑道:“好说,今晚我请客,酒菜任点。”

    王凤娟道:“那不行,我们早就吃饱喝足了,还能吃下什么东西?不算不算。”

    赵长城道:“那就由小凤同志定个时间,我来请客便是。”

    王凤娟笑道:“你现在是县领导了,我们是闲人一个,这个时间当然是要紧着你的时间来安排了。听说临沂风景很美,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啊。”

    赵长城笑道:“好啊,哪天你们有空,我请你们到临沂来喝酒。”

    王凤娟笑道:“那就说好了哇,我们来拉勾勾”说着,还真的伸出小指来,要跟赵长城拉勾勾。

    赵长城嘿嘿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却被她用小指勾着他的手指拉了拉,算是完成了拉勾勾的动作,嘴里还唱着那首童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是小狗。”

    周健林笑着摇了摇头。

    王凤娟给赵长城满了一杯酒,说道:“赵县长,以前小慧就爱跟在你屁股后头跑,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啊你现在发达了,是不是也要提携一下她啊”

    赵长城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拿李小慧说事,其实真正的意图,是想为周健林说话。毕竟赵长城在明水时,周健林是坚定的站在赵长城这边的。如果说明水真的存在什么赵长城派的话,那周健林绝对是赵长城派的死忠。

    赵长城轻轻一叹道:“周所长,小慧,说句心里话吧,我没想到,我离开明水是如此的行色匆匆。本来嘛,我都想好了,在我离任之前,要对明水的人事做一番安排。至少对你们两个要有个交待。可惜事与愿违啊,对不住你们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健林也干了杯中酒,说道:“赵县长,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谈了。”

    王凤娟却道:“赵县长,你现在也可以调健林过去帮你的忙啊。”

    赵长城轻轻瞥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人可比周健林狡猾多了。当下说道:“我倒是想啊,初到临沂,没个帮手,形单影只的,我很是回想在明水跟大家一起工作的日子。只是,这个人事调动,比较麻烦啊。临沂那边,暂时还没有适合周所长的职位。”

    王凤娟道:“哪里没有啊,我可听说了,你分管临沂经开区,经开区的人事都归你管,你调健林过去当管委会主任吧。”

    赵长城心想,这个王凤娟,还真是口不择言,居然公开讨官帽子来了。

    周健林喝了一句:“小凤。”

    王凤娟嘴巴跟机关枪似的,根本不理周健林在旁边吹胡子瞪眼,继续对赵长城道:“你要是调健林过去,我也可以跟过去打打下手,帮帮小忙,这样一来,你就多了两个帮手赵县长,你看行不行?”

    赵长城没有回答她,只是向周健林道:“健林同志一直在公安口工作,如果调到行政部门,能适应吗。”

    周健林道:“这个我还真没有考虑过。我现在只会干公安工作。赵县长,你别听她胡言乱语。”

    王凤娟瞪他一眼:“我怎么胡言乱语了?你这个人就是太实诚了,我叫你往县局里拉拉关系送送礼,你也不愿意,说拉不下那个脸面。赵县长又不是外人,我跟他说两句,不需要你的脸面吧。”

    赵长城连忙道:“好啦,我答应你,健林的事,我会留意的。”

    其实,他曾经也有过考虑,想要调周健林过去帮忙,但是官场的变数往往很多,为了稳定临沂的人心和局面,他也只能先从内部调整,而且,真叫周健林过去做管委会的主任或者副主任,那都是跑关系拉投资的公关工作,只怕他这性子也做不来。

    聊了一会,温可嘉大笑着上来了,跟赵长城握手后,相让着坐下。

    温可嘉道:“啊呀,总算搞定了没事了,刘科长说了,今天之事,是一场误会,希望周所长不要介意。哎,今天多亏赵县长你来了啊,要不然,我还真有些镇不住场子。你一来,尊口一开,周所长马上就乖乖的上来喝酒了,我说破了嘴唇,也抵不上你一句话啊。”

    赵长城微微皱了皱眉,听出他弦外之音来,笑道:“你要叫我县长,那我只能称呼你书记了。温书记啊,你可是明水的父母官,周所长是你手下的兵,他敢不听你招呼?”说着,拿眼看向周健林。

    周健林怵然一惊,心想自己今天被女人的事冲昏了头,打了那刘科长事小,还把温可嘉给骂了。当初赵长城离开明水时,千叮嘱万嘱咐,叫他务必搞好同温可嘉之间的关系。

    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关节,但赵长城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说了,必有他的道理,他也一直听赵长城的话,不曾跟温可嘉正面冲突过。今天的事,实在是意外啊。

    他也是醒目人,马上端起酒杯,恭敬的道:“温书记,对不起,刚才我口没遮拦,说了不中听的话,我在这里自罚三杯,向你赔罪了!

    处理完明水的事情,赵长城当晚就赶回了临沂。

    李多打电话给他,冯芸芸已经找到了。

    赵长城赶到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冯芸芸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却是她的遗体。

    尸体是被一个环卫工人发现的,就躺在招待所的楼后,看地形,位置与冯芸芸所住的房间处于垂直方向,看尸体的模样,仿佛是跳楼摔死的。

    姚晨等人正在对现场进行察看分析。见到赵长城到来,姚晨迎上来,把烟尾巴扔到地上,伸脚踩了踩,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赵县长,初步断定,冯芸芸是跳楼自杀,摔破脑袋致死。”

    赵长城皱起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他,表明自己并不相信他的判断。

    冯芸芸为什么跳楼?在赵长城离开临沂时,她的情绪异常稳定,对未来生活充满着无限的向往。这样一个女人,她会跳楼自杀?

    赵长城抬起头,看着三楼上那间房,沉声问道:“从三楼上跳下来,而且楼层并不高,可能致死吗。”

    姚晨又点着了一根烟,并递了一根给赵长城,赵长城摇手拒绝了。

    姚晨嘿嘿一笑,收回烟,说道:“这个很难说,看摔的地方,还有跟地面接触的部位。冯芸芸落地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大石头,磕在她额角,导致颅内出血致死。”

    为了证明自己判断的可信度,姚晨带着赵长城来到冯芸芸坠地处,指给赵长城看。

    赵长城看到,冯芸芸的脑袋处,的确有一块尖角大石头。

    仔细看了看冯芸芸的死状,赵长城问道:“冯芸芸穿着睡衣,显然正在睡梦中或者是准备睡觉,一个要跳楼的人,还会想着要睡觉吗。”

    姚晨道:“这也不排除她冥想的可能,想着想着就想不开了,然后跳楼。我们对尸体进行了检验,死者生前并没有受到过性侵犯。死者的房间并没有退,我们查看了她的房间后,发现她的遗物保存完好,现金和首饰,包括身上的金耳环也一应俱在,这就排除了劫色或者劫财行凶的可能。当然,更进一步的案情分析,要等法医的检验报告出来才能进行。”

    赵长城道:“冯芸芸生前跟朱国军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们办案过程中,一定要充分考虑这些因素。”

    姚晨点头道:“赵县长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证,仔细办案。”

    回到房间,赵长城问李多:“你有什么发现?”

    李多道:“我侧面了解过,当晚到过冯芸芸房间的,只有舒畅。当晚值班的服务员也说了,并没有可疑人物进出。我还问过招待所里的住客和服务员,事发当晚,他们都没有听到异常声响。”

    赵长城道:“这么说来,冯芸芸真是自杀?找到她的账簿没有?”

    李多摇头:“没有发现。另外,朱国军也失去了踪迹,一直联系不上。”

    赵长城道:“据你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李多道:“长城少,我们打草惊蛇了。对手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们,心虚了,采取了行动。朱国军的失踪,冯芸芸的猝死,都说明了这一点。对手很狡猾,而且很凶残。长城少,我建议马上采取行动,不然,我怕他们接下来会对你不利。”

    赵长城陷坐在沙发里,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

    舒畅进来泡了杯茶,看了看赵长城,似乎有话要说,但见赵长城在沉思中,怕打扰他,便要转身离开。

    赵长城叫住她道:“小舒,冯芸芸死了。”

    舒畅点点头:“我知道了。”

    赵长城道:“那天晚上,只有你去过她的房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舒畅抬起脸,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天晚上我去给她送饭。她一般都不跟我说话的,那天忽然问我,赵县长回来了没有。我说没有。她就说了一句,只怕来不及了。我觉得莫名其妙,问她什么东西来不及了?她又没说什么,我转身要出门时,她又喊住我,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赵长城正了正身子,急忙问道:“什么话?”

    舒畅道:“好像是说什么东西在帽子里,她说得很轻,我当时没有听清,反问了一句,但她又不肯说了。我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就没有向你报告。但听到她死了后,我忽然觉得,那天晚上,她的情形的确有些不对劲,仿佛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一般。”

    赵长城思索道:“什么东西在帽子里?李多,你现在马上到冯芸芸以前的住所去,仔细的搜一遍尤其是帽子形状的东西,一定要搜仔细了。”

    李多应了一声,却并不动身。一直拿眼睛打量舒畅。

    赵长城知道他怀疑舒畅,更怕帽子帮的人会对自己不利,瞪了他一眼,李多这才离去。

    舒畅说道:“赵县长,他是什么人啊,好犀利的眼神啊,看得我心里发毛呢。”

    赵长城莞尔道:“你别理他,他也就这表情吓人,其实他心地极好的。对了,我问你,你那天晚上,有没有觉得冯芸芸情绪方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舒畅道:“没有,她跟我说了那几句话后,就恢复了正常,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我随后进去收拾碗筷时,还看到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哈哈大笑。”

    “那后来你还去找过她没有?”

    “没有。直到你第二天回来,你叫我去看看她,我才去了一次。”

    “嗯,你去吧。”

    赵长城可以断定,冯芸芸绝对不是自杀。至于是不是帽子帮所为,现在还不能下判断。

    他有些自责,当初带冯芸芸来招待所时,还对她说过,这里很安全,不要担心有人来害她,谁知道她却真的在这里出事了。

    凶手真是胆大包天啊,在县政府的招待所里,也敢杀人。这不仅是在挑战他赵长城的底线,也是在挑战政府的权威。

    不管是帽子帮的人,还是另有凶手,都必须抓起来严惩不贷。

    李多很快就回来了,只带回来一本新华字典。

    赵长城拿着他递过来的这本书,不解的看着他。

    “长城少,冯芸芸的房里,只有一黑色昵子帽,放在衣柜的上层,帽子下面,就是这本书,其它再无发现。”

    赵长城翻了翻书,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本很寻常的新华字典,到处都可以买到,每个学生家里只怕都有这么一本书。字里行间既没有记录什么数字信息,页面空白处也没有写什么特别的字,书很整洁,也没有折角或者书签什么的。

    那么,冯芸芸为什么对舒畅说了那么一句话呢?有什么含义?

    李多忽然说道:“长城少,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也是一个杀人案,被害人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仇敌手里,所以事先把一些重要证据藏在一个特别的地方,但这个地方无人知晓,唯一破解这个地方的密码,他分开藏在一幅春夏秋冬的四联图画里。只有得到这四幅图画,分别找出这四幅图里的密码,合并起来,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冯芸芸使用的,会不会就是这种手法?”

    赵长城点点头:“有可能。”苦笑道:“那我就一页一页的翻看这本字典,看看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吧。”

    李多嘿嘿笑道:“我陪你。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就住你这里。宿舍里那张硬,咯得我背疼。”

    赵长城笑着点点头,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安危呢,想留在这里保护自己。李多是当兵的出身,硬板睡习惯了,只怕偶尔睡一回席梦思反而会不舒服的。

    当天晚上,赵长城躺在窗上,一页一页的看着这本字典,想从中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哪怕是用笔做了着重号的字,或是被抠掉的字,他都拿笔记下来。

    然而,看了两三个小时后,仍然是一无所获。

    这个冯芸芸,临死前还要玩我一把?

    赵长城放下字典,双手作枕,抱着脑袋,躺着。

    小丑帽。

    这三个字钻进赵长城的思维里。

    良久,赵长城手倦抛书,很快睡着了。

    这天上班后,赵长城处理完桌面上积压的文件,刚刚伸了个懒腰,敲门声响起,赵长城以为是政府办某个同志,随手拖过一份文件,边看边沉声说了声:“进来。”

    “赵县长,在忙呢”洪霞微笑着走了进来。

    “洪县长”赵长城有些意外,连忙起身,两步跨出办公桌外,跟她握了握手,请她坐下,说道:“洪县长,你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就行了吗。”

    洪霞坐得中规中矩,腰身很直,双手互握,自然的放在腿上。

    赵长城心想,这个女人虽然长相一般,但很有家教和个人素养。

    洪霞微笑道:“赵县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今天来,是虚心前来求教的。”

    赵长城笑道:“洪县长客气了,有什么事请直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洪霞道:“有一件事情,想必赵县长也知道。现在全市都在搞大棚种植和生态混合种养。生态混合种养难度颇高,我们县没有这方面的专门技术人才,连着试验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就放弃了这个难题。但大棚种植还是比较容易,正在全县范围内大力推广。”

    赵长城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见她忽然顿住,知道她想听听自己的看法,便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两个东西,都是我在明水镇时搞起来的,也的确为明水人民谋了一些福利。但是说句老实话吧,这两样东西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尤其是生态混和种养,对种养户的文化要求很高,如果不懂各种作物和动物的习性而乱搞一气,很有可能失败,收成只怕还比不上正常种植。”

    洪霞道:“就是这个道理啊。”

    赵长城道:“大棚种植虽然比较简单,但也含着较高的成本,全县甚至全市范围内大力发展的话,还牵涉到一个产品销售的问题。产品如果卖不出去,对农户来说,不仅会损害他们的经济利益,更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以后政府再有什么新的举措,他们就不敢贸然接招了,最起码,心里面会产生抵触情绪。”

    洪霞道:“赵县长,你的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啊哎,刚开始时,我倒没想这么多,市里有任务下来,我就分配下去,心想这是惠民政策,自然对农民有利啊,就积极的在全县进行推广。”

    她忽然叹了一声,说道:“昨天我到市里参加全市农业工作会议,各县、区农业主管部门主要负责人都参加了,在会议上,主管农业的副市长韩柏光作了重要讲话。”

    赵长城隐约有些猜到韩柏光的讲话内容,但还是问了一句:“韩市长有什么重要指示?”

    洪霞愁眉苦脸的道:“市里忽然改变了策略,原来答应由市里对全市所有农副产品进行统购统销的,现在改由各县负责,自行统筹安配。这眼瞅着就要到丰收季节了,这不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嘛。”

    赵长城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市里制定目标之时,对可能产生的销售困难估计不足,临到丰收旺季,这才发现全市那么多的农作物,要进行统购统销,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农作物大都是时令菜,保质期极其短。而大棚种植的产量比平时要高出很多,这么多的产品,短时间内要全部卖出去,除非事先做足了充分准备,打通了全省乃至全国的销售市场,不然,光凭本市的消费能力,是难以完成这一任务的。

    而市委那帮人,图的是政绩。

    前段时间,市里的各位领导,频繁往下面乡镇跑,每个人都要到农田菜地里去转一圈,就是做样子给省委看的。你们瞧瞧,我们的农村,现在是一片菜畦,农民们丰收在望,致富有路潜台词就是我们领导有方啊。

    省里也有几个领导下来视察过,分管农业的副省长和农业厅等相关领导都曾到过西州,对西州的农业发展工作做出了肯定和高度评价。

    甚至一度传出一种消息,说市委书记沈丹红得到了省委大佬们的赏识,很快就会高升到省里去。

    现在则不同了,经过两年多的排兵布阵,温天厚在南方省已经初稳阵脚,再则也有了一批心腹手下,时机已经成熟。

    沈丹红在温天厚到来之初,就站了队,排到了温天厚一系,这事情全省皆知。

    现在两年多时间过去,温天厚不管是为了提拔自己人,还是为了给其它观望者一记强心剂,还是为了加强自己在省委常委会上的话语权,都有必要在自己派系里提拔人上来。

    所以,有此传闻,实属正常。

    这两种说法,各有道理,传得满城风雨,许多省里的相关干部,专诚从省里跑到东州市来,打着前来朝拜西州名寺缘空寺的名义,实际是提前来拜沈丹红这座大码头的。

    买股票的人都知道要买潜力股,官场的投资也一样,在人家显迹之初,就来傍上大腿,绝对比他发迹之后再来抱粗腿要划算得多。

    沈丹红终日里迎来送往,陶醉在这种吹捧之中,仿佛自己真的已经当了省委常委了。而对自己的政绩工程,完全的放手不管了。等到丰收临近,这才发现售销渠道一片空白,现有的关系,根本无法满足整个东州市的统购统销。

    他也不慌不忙,拿出当领导的威压来,责令各县区各负各责,务必完成统购统销任务。

    这一来,各县区立即一片怨声载道

    当初市里答应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变卦,叫他们这些县区农业负责人上哪里去弄资金和渠道来进行统购统销?

    这不是为难人吗?

    洪霞诉完苦,说道:“赵县长,你是大棚种植的首倡者,而且你在明水有过成功的经验,请帮我指一条明路走啊。”

    赵长城心想,说得好听,我是首倡者,说得不好听一点,你心里只怕在骂我是个始作俑者。

    说句不好听的,这关我什么事啊。农业发展规划是沈丹红制定的,执行的人是你们这些各县区的农业负责人,我现在是管工业的副县长,你们农业那摊子事,轮得到我来说三道四吗?

    他想是这般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沉道:“你跟沈书记和孙县长汇报过没有?”

    洪霞道:“昨天会议一完,他们就都知晓情况了,也都火烧眉毛般,急得在那里跳脚呢。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可想了,赵长城同志,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想想办法。你以前在明水时,多少有些销售渠道,现在你是临沂的父母官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把那些关系用在我们临沂身上吧。”

    赵长城心想,我哪里来的什么渠道,又有什么关系了?那个时候只有明水一镇有大棚菜卖,拖到西州就能抢购一空。

    呃,洪霞这话里似乎还有话啊,难道我去明水转了一圈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想到这里,赵长城有些哭笑不得。

    他心血来潮,半夜里去会人,传到这些人耳朵里,只怕就成了半夜给明水那边送机密消息去了。洪霞肯定以为,赵长城去明水,是把自己以前的销售关系告诉明水镇相关领导。

    这都哪跟哪啊。

    “洪县长,能帮的我一定帮,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你所说的销售渠道和关系啊。”

    洪霞果然一语道破天机:“赵长城同志啊,你去明水镇,半夜私会镇林镇领导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去那边面授机宜,照顾一下老部下,情有可原嘛,可是,我们现在也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长城愣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解了赵长城的围,他向洪霞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连忙起身,走过去接起电话!

    电话是薛楠楠打来的,说的也是这件事情。

    神奇的是,薛楠楠的想法居然跟洪霞不谋而合,都以为赵长城有什么神通,可以帮他们完成统购统销的任务。

    当着洪霞的面,赵长城不敢说别的事情,对着话筒笑道:“薛县长,你还真抬举我。”

    洪霞一听赵长城喊出薛县长三个字,虽然神色不变,眼神却是一亮,尖起耳朵来听。

    薛楠楠在话筒那边道:“赵长城同志,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打马虎眼吧?你在明水那会,搞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整个明水的经济都叫你给带动了啊。听说那会儿,你们明水的菜是供不应求啊,你也是我们泗水县走出去的干部,做人可不能忘本啊。卖临沂的产品时,搭着把我们泗水的菜也捎上几筐啊。”

    赵长城苦笑道:“薛县长,你是我的老领导,在你面前我还敢说客气话不成?我现在分管的是工业经济,开发区那摊子事情,我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精力去帮人卖菜啊。”说着,瞥了一眼洪霞。

    洪霞果然脸色尴尬,身子扭了扭,换了一个姿势。

    薛楠楠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我们泗水县的农产品,你必须帮忙卖掉。我知道你有难处,这样好不好?我们县委分了工,每个常委分了一份任务,你帮帮忙,把我那一份卖掉好不好?”

    赵长城道:“这样啊,我尽量想办法吧,嗯,那就这样吧,薛县长,我这里有点忙,再联络吧。”说完就挂了电话。走到洪霞对面坐下,笑道:“泗水的薛县长,也找我卖菜来了呵呵,合着我赵长城就那么像一卖菜的?”

    洪霞笑道:“能者多劳嘛,赵县长要是没那个本事,哪个敢来找你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