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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荨倒是低估了两个孩子的饭量,经过几个月食不果腹的日子,渝冬自不必说,几口便是吃完大半,就连林兮玉,也是没了往日大家小姐的矜持,一直埋头狠吃。
顾荨却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大嚼。注目间,却是将自己看得也有些饥了。
“静姨,再盛一碗饭吧,我也有些饿了。”顾荨回头对着静姨喊道。
没成想,她一回头,却是对上了静姨那严肃的表情。她对顾荨使了个眼色,叫她出来。
顾荨愣了愣,便是起身。
“你们先吃,吃完了有人带你们去换衣服。”顾荨说完便是走向门外。
“静姨,怎么了?”
话音未落,顾荨就被静姨拉进了另一个房间,她见状,自是明白了几分。
“大小姐,那两个娃娃,到底什么来历?“
“远房……”顾荨正想以之前的理由搪塞过去,却突然记起静姨方才就已然识破,说到一半便是弱了下去。
“大小姐,正值皇城内乱,林家遗女正在全城通辑,要是咱家受到牵连,你,我,老爷,还有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活不成,要以大局为重啊,小姐!”顾荨原本以为静姨只是怀疑,没想到竟如此肯定,一时也有些慌乱。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担心。”
“可……”
“好了静姨,荨儿饿了,给荨儿盛碗饭可好?”自小,静姨就受不住这顾荨的软磨硬泡,见她如此乖俏,一时竟有些心软。
“唉,罢了。”静姨叹了口气,便是转身回了厨房。
顾荨笑盈盈注视着静姨的背影,待后者走入厨房,她面色却是陡然严肃,若真如静姨方才所言,林兮玉正在被全城通缉,那这两个小孩的处境怕是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连着顾家,一同覆灭。
“那就……只能如此了。”顾荨柳眉微皱,喃喃着走进饭厅。
毫不知情的两个小孩早已酒足饭饱,随着侍女去了内厅更衣。
不多时,渝冬已经洗漱完整,换好衣物,在镜子前扭动,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噗。”一声娇笑传来。
渝冬顿时面红耳赤,转头回望,却看见了忍俊不禁的顾荨。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亲,快走快走!”渝冬气急,道。
“这不是已经换完了嘛。“顾荨笑道,“哟,还挺俊!“
这番话却是使得渝冬面颊红得更甚:“不…不关你事,出去出去。”
逐客令下,顾荨却是不为所动,笑道:“你在叫谁出去呢,这可是我家。”渝冬面色又是一阵绯红,口中的话却是被顾荨噎住,恼怒不已。
顾荨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好笑,忍俊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换完了出来一下,我有事给你说。”
“你能有什么事……”渝冬正说间,却是看见了顾荨那俏丽的脸庞上悄然蒙上的一层严肃。
“那你等我一下。”渝冬见其模样,心中不禁也紧张起来。
顾荨点头,便是转身出门。
片刻后。
“何事?”渝冬面色也是严肃起来。
“我的父亲,你可知是谁?”顾荨正色道。
渝冬摇了摇头。
顾荨轻叹:“还真是不谙世事,他便是当今抗蕃千骑营统帅,顾长青。”
渝冬闻言,却是惊住,这个名号他可是听过,即使在乡间,也流传着千骑营抗蕃的传奇故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渝冬问道。
“想参军吗?“顾荨反道。
渝冬陡然愣住,陷入沉默。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自然是不想在顾家白吃白喝,但你要是参了军,也算是为顾家出了力,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顾家住下,怎么样!这可是一桩不赔的买卖。”顾荨分析道。
渝冬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顾荨见状,心中自是明了,轻叹出声:“是因为林家吗?”
渝冬依旧不语。
“林家的没落,是因为皇上的猜疑,林兮玉对你的意义非同一般,所以你因此仇视皇上,不愿为其出力,对不对?”
渝冬看向他处。
“堂堂男儿,怎地如此小气,这样做不是为皇上,而是为了大唐,也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林兮玉,只有加入千骑营,你和她的罪名才能不了了之,林兮玉才算是真的安全,就算不为自己,也要好好考虑考虑她的处境吧。”
渝冬闻言,眉头紧皱,双拳陡然紧握。
顾荨抬起玉手,搭在渝冬肩头,看向少年身后。渝冬见状,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只见林兮玉捻着一件件衣物,在铜镜前兴高采烈地转动身体。
明艳而美丽。
片刻后,渝冬双掌缓缓放松,眉间稍舒,叹道:“能带我去军营看看吗?”
顾荨闻言,面现喜色,笑道:“可以,现在就去吧。”
渝冬点点头,转身走近林兮玉,告知自己的去处,待到后者知晓后,方才随着顾荨走出顾宅。
……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半个时辰,便是到了练兵场。
场中喊声震天,沙土飞扬,刀利枪尖,碰撞间爆出清脆声响,挥洒着男儿的热血。
这般阵势,令得渝冬都是有些惊惧,反观顾荨,却是面不改色,轻松自在。
待到两人走进演兵场,将士都是停下了手中动作,对着顾荨行礼。
“顾统领好!”
“顾统领今天又来打人?”
“今天来给我们演练演练?“
顾荨见状,皆是笑着回绝,带着渝冬径直走向后方营账。
将士颇多,渝冬观其神色,竟都是面现敬畏。
“顾统领?你个女人还是个统领?”渝冬见状,心中自是疑惑。
“怎么,女人就不能带兵打仗了?”顾荨反道。
“对啊,女人怎么能…“
“别说话,我们到了。“
渝冬闻言,只得作罢。他看向前方,只见营帐中,两个五六旬男子正在笑着对弈。
顾荨看向渝冬,道:“跟我进去。”
少年自是紧张不已,心跳陡然加快,这般人物,可不是自己能轻易得罪得起的。他们半生戎马,血染苍桑,金戈铁马间自是有着一种无形的威压,令得渝冬都是有些乱了阵脚。
“父亲。”顾荨走入帐中,对着左座上的长者,作礼道。
长者转头看了一眼顾荨,眼神却又是落在了后方渝冬的身上,令其瞬间寒毛倒竖,冷汗淋漓。
仅仅一个眼神,便能把对方心中的防线杀得片甲不留。
这就是大唐国将。
“呦!这不是小顾嘛,怎么,今天终于把相好带来了?”右座长者却是哈哈打趣,让气氛缓和不少。
左座长者面色却是严肃非常,不怒自威,不消说,若非大将,怎能有这般气势?
“荨儿,他是谁。“顾长青没有理会渝冬,直接问向了顾荨。
“他想参军。”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