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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逢佳节,满城未眠,大多数酒楼客栈也是未有打烊,灯火通明。
两人行走不久,便是看到一处酒楼,谈笑间迈步走入。
酒楼不大,其中食客却是众多,极少虚席。
看来这七夕佳节,给这家店捞来了不少油水。
“两位!”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下人走来,将抹布向肩上一搭,“来得可赶巧儿,咱店就剩了俩位,刚好给你们,客官这边走!”
两人笑笑,暗自庆幸,便是随他走入内里。
所过之处,谈笑四起,无一不是信深无猜,有情眷侣。
显然,他二人也是被当成了此类。
店小二走至一张桌旁,将两只木椅拉出:“两位请落座!”
二人随之坐下,四处望着。
只见这偌大酒楼,修缮得甚是气派,朱廊千灯,碧阶铜环。
如此豪美,却只有下层待客,上层帘布密围,不见其里。
不禁让人甚觉奇怪。
正想间,小二却是扯起抹布,在桌上胡乱擦着:“两位吃点什么?”
“我们……”
宁子世正欲说话,却是被小二抢先:“咱家店正应这七夕兰月,老板也趁逢此际取了心上人芳情,正高兴着呢!他还说他特研了两种菜式,若是有人将这两道菜名全部猜对,今夜的饭钱,就全算咱们掌柜头上,还有大礼相送!怎么,两位不试试?”
宁子世闻言,心中大感其兴,便是转头看了看王以安。
后者也是起了雅兴,笑着点头。
宁子世旋即转头:“行,我们试试。”
“哎,好嘞!”小二抹布一搭,转头喊道,“两道七夕新菜!”
喊完,他又是满脸笑着:“两位静候片刻,佳肴就来!”
两人点点头,望向他处。
小二见状,便是走向其他桌前,招呼着客人。
两人等菜之暇,甚觉无聊,便是饶有兴味地听着其他客人攀谈。
“诶,你们有没有把握将这两道菜给猜出来?”
“不好说,既然掌柜的敢把话放出来,就定然不会简单。”
“那……他说的大礼,是何物啊?”
“不知道,但据他人所说,似乎是……南郡春笺坊的东西。”
“春笺坊?那就是那个闻名四海的青楼?”
“应该不会错,据说那东西可让春笺坊里的头牌为你单独抚琴舞乐,甚至一睹芳容。”
“一睹芳容?难道点了那头牌,还看不见她?”
“她只奏乐舞曲,不让任何人见其真容,但就算如此,那春笺坊的生意也是火爆异常,都是为了听她奏乐,看她起舞。”
“哦!那还是有点想头的,毕竟那头牌……”
“据说姿色可谓冠绝天下。”
“南郡”这个字眼,让宁子世听得极为仔细,只是这春笺坊,他却是从未听过。
“春笺访?”他低低喃着,却不想被一旁王以安听到。
“就是那南郡最有名的青坊艳楼,传闻其花魁待客,必拉下帘幕,不让世人见其真容,至今尚无入幕之宾。”
“我自南郡出身,怎不知这春笺坊?”
“你十一年前就离开了南郡,而那春笺坊却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再加上平时你总将自己沉于书中,不闻世事,又怎会知道这春笺坊?”
“哦……”宁子世点点头,若有所思。
王以安见状,不禁笑道:“怎么,宁大才子也对这般风月之地感兴趣?”
宁子世闻言,摇头笑着:“哪有你王大小姐知道得多。”
少女闻言,面颊微红,正欲嗔怪几句,小二却是端着菜向此间走来。
“第一道。”小二将菜品缓缓置于桌上,伸了伸手,“两位慢用,试完之后还请说出菜名。”
两人点点头,拿起筷子细细观着。
此菜却甚是怪异,浓稠乌汤中浮着一大团似汤圆般滑软的白色面团,其周边汤面上还零星布着几点似白非白的小粒。
两人相视,伸出筷子各自夹起一点小粒送入嘴中。
细细一品,却有如烈火剧烧,辛辣不已。
两人互相望望,同时开口:“姜。”
小二侍立在一旁,看着两人,满脸碎笑。
周遭食客见是猜菜,也是渐渐聚拢,饶有兴味地看着。
片刻,宁子世又是举筷,将汤中白圆夹起,送至嘴边,咬下一块。
既触舌面,他眼眸中却是一抹惊色掠过。
圆入口中,外层极薄面皮陡然化去,内里精陷却是尽数铺入口中,如滑似糯,亦粉却黏。
片刻后,里馅尽数融于舌尖,一抹淡淡清香便是沁入心脾,令人迷醉。
他将其咽下,伸舌抿唇,咂咂嘴,表情竟是极为享受。
众人观着,口内也是生津,心中不禁着急,催促他赶忙猜菜。
只见宁子世虚眯双眼,舌尖在口中缓缓回味,咂咂嘴:“外层极薄面皮……内里……可是雏菊?……不对……”
“可是腌制的晚樱?”他面色一凝,摇摇头,“可是……南国桅子?”
他又是摇头。
“若非……北郡枇杷?”
众人都是目不转睛,侧目细听,略略焦急,却都是未有说话。
片刻后,宁子世自眸中闪过光芒,猛然抬头:“是……金银花!”
一旁王以安闻言,半信半疑间举筷将宁子世咬过的白圆夹起,樱唇微启,贝齿咬下,将白圆滑入口中。
她略略咀嚼,面色也是一惊,看着宁子世:“真是金银花!”
众人闻言,也是论议四起,纷纷谈着。
“食材说得准,那……你倒是说这菜叫什么名字啊?”
“对啊,好歹猜个菜名吧!”
“是啊,菜名呢?”
……
宁子世闻言,不急不缓,再度咂嘴,便是轻咳两声。
众人见他欲要说话,都是安静下来。
只见他缓缓开口:“观其形,覆围浓汤如黑夜,点点白姜似繁星,中间白圆亦明月,应这七夕佳节,此为兰月。”
众人侧目细听,桌旁侍立小二也是微微点头。
他又道:“品其味,浓汤稠,白姜辛,中央白圆却内含清香,格格不入间却又是合情合理,如冰似灵。”
王以安已是迫不及待:“这道菜……”
宁子世一笑:“形味皆备,神韵自出,此菜便名为,浓夜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