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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竟然安然过去了,到天亮的时候紧崩的神经终于松了来,困意也上来了。
大成叔过来说:“本来想让你们去眯一眼的,现在看来,还得坚持,等事情完了,再好好歇歇吧。”
远亲近邻的都要来灵前烧个纸磕个头,而守在灵前的我们也要一一还礼,高明虽然被叫了过来,但是一进屋子就又守住那面墙角,怎么拖都拖不到灵前,我跟高峰只能一个人站一边守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妈过来叫,高峰先出去吃了,回来换我时,我动都懒动,更不想吃饭。
高峰没办法就又出去了一趟把白小红叫了过来。
白小红看了一我眼说:“高鹏,一会儿还得去坟里,我听咱叔说,他们找人看过起殡的时间不能照老规矩十二点,可能得拖到午两点,你不先吃点饭一会儿怎么去?”
我站起来时感觉头眼都有点炫晕,白小红忙上前扶着我说:“慢点慢点。”
这里的饭我吃不去,大成叔在外面看到我的样子,也急着说:“这会儿时间还早,你们回家去弄点吃的,吃完就赶快过来啊。”
白小红答应着扶起我往家里走。
路上我问她:“怎么时间不对,不能按老规矩起殡?”
白小红顿了说:“早上的时候唐涛来过了,大概是他告诉大成叔的。”
我有点纳闷地说:“唐涛现在还弄起这事来了,连起殡的时间都会看?咱这一块基本都是十二点起殡,咋到他们就不行了?”
白小红说:“不只是这个不行,连葬的地方都不行。”
我忙问:“咋了?”
白小红说:“本来按他们的意思是在您爷***坟地埋了,但是唐涛来过以后就又换了地方,那边坑都挖好,现在又换到前些年的自留地里,就是村子西边的紧邻着村的地方。”
我有点怀疑地说:“还有这种事,怎么我一点也没听说。”
白小红看了我一眼说:“你都快迷糊了,守在那里几天不吃不喝的,外面都在说你呢,谁还去跟你说这事?”
我是拿不准唐涛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他有恶意,大成叔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就信他,如果说他完全是好意,似乎也说不通,大凡人做事总有个原因,他又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说着走着已经到了家门口,白小红边开大门边说:“昨天爸妈回来还说咱俩咋把家里过的这么冷清,要什么没什么,等过了这几天得买些东西回来。”
我没说话,跟着她进了屋里,本来想在厨房看着她做饭,但是人又特别不想动,就在沙发歪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连个梦都没做,醒来的时候白小红也不在家,做好的饭都放在桌子上。
胡乱吃了一点,实在吃不,就喝了一点汤。
刚吃完,电话就进来了,是高峰打的,问我吃好了没有,叫快点过去。
我一边答应着他一边从沙发站起来准备出门,可是到了门口却看到白小红从外面回来。
问她去了哪里,她淡淡地说:“去唐涛那里了。”
我有些诧异地说:“你不是说跟唐涛不合吗,怎么又去他那里了?”
白小红有点冷淡地说:“我没找他,就是在外面走走,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那你看出来了吗?”
她轻轻摇摇头说:“院子周围布置的很严实,什么也放不出来,一般人也很难进去。”
我想了说:“不会吧,我上次跟大成叔的时候也没见你说的那么难。”
白小红扯着嘴角笑了说:“那是他想让你们进去,他如果不想让你们进去,你试试看,连大门你们都靠近不了,比桃园里布置的还精密呢。”
我想着上次去的时候唐涛一个人抱只猫坐在院子里,看到我们去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倒真像白小红说的是故意放我们进去的,只是不知道如果他不让我们进去又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人一起又出了大门,往猪棚去的时候,白小红说:“这件事情完了,你二叔家估计就不养猪了。”
我问她为什么。
她没说话,把手伸给我看。
在她的右手掌心里有一点点红,是那种特别的鲜红,猛一看像滴进去一滴血一样。
我疑惑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白小红说:“他为了霸占这块地还真是花心思,竟然连一些小鬼都请来了,现在个个找他来讨债,到死都不得安生。”
我多少有点怀疑地问白小红:“他怎么会找到小鬼,一个正常人,谁说能跟鬼说上话就说上话了?”
白小红横我一眼说:“你还不知道你二叔那人吧,只要有利可图,让他让刀山估计他也会去,何况是找小鬼。”
我又看了一眼她的手问:“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这血看着像是新扎的一样。”
白小红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昨晚不是我们都在,他连尸体都留不,身上都给他钉了东西要运走,你们守的人太多,我也在那里,才算安然过去,不过今天入土的时候还要小心。唐涛改的这个时间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至目前看,倒是没有明显的害处。”
我们到达猪棚的时候,那边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不管十二点要不要起殡,放炮的时间却还是那个时候。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抱着一捆炮正在小院子里铺,因为着急,后退的时候一脚踩到一块砖上,没站稳又坐到地上。大概是屁股硌到什么东西了,他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后就开始小声地骂。
旁边有人说:“别光骂了,赶紧办事吧,一会儿这个办不好,还有人骂你哩。”
小年轻生气地说:“骂去吧,骂了我干脆也不放了,谁还愿意干这事。”
说着话竟然真的把铺到一半的炮把地上一扔,转身往外走。
我忙着上去拉住他说:“咋了这是?”
那小年轻甩着我的手说:“不咋,不放了,我本来也不想来,谁让他们去喊哩。”
这时候高峰从人群里挤了进来,递给他一包烟说:“兄弟,这都是乱事,没顾上哩地方你都别往心里去,你看我回来也少,也认不出你是谁家哩,不过年轻人在一块不是好说话嘛,赶快把炮铺好了,事完了,咱们上街哩吃饭去。”
那小年轻一看高峰递过去的烟就软了,收起来放在口袋,慢吞吞地转身接着去收拾扔在地上的炮。
高峰看他没事了,过来拉住往里边走边说:“这都不着从哪儿找来的人才,净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年轻说:“看着有点像高明一块玩的。”
高峰不屑地说:“怪不得,交不到啥好人,看他那样儿。”
没想到这句话却刚好被站在一边的晓芬听到,顿时眉毛就竖了起来,朝着高峰嚷嚷着说:“就你那样好,就你们家人那样儿好,样儿好你们别来我们家呀,有本事你们别来呀。”
气的高峰直憋气,好半天才说:“你要是个男的,我打不死你。”
晓芬知道这会儿不能拿她怎么样,反而更得意了:“你打我试试,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屎都给你打出来。”
高峰就要往前冲,被站在一边的人都拉住说:“别搭理她了,别理她了,忙你们的事去。”
白小红也过来说:“高鹏,快把他拉走。”
我拉着高峰往灵堂走的时候,看到白小红拉着晓芬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边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人们都开始忙着志殡的事,近亲们都身披白色孝衣跪在灵前,我看了一圈没找到晓芬,就拉着白小红问把她怎么了?
白小红说:“屋里趴着呢,别人都不问,你也不要理了,这人不出来大家还省心。”
确实是这样,除了她自个儿娘家的人过来找她,别人已经都当她不存在了,反眼再看高明,仍是神色愰惚,被两个堂弟扶着,基本是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人像已经失去意识一样。
十二点放过炮以后,震天的哭声响起来,大概有十分钟又住了,因为现在不能去地里入土,棺材只抬到院子里,要等到近两点才能出门。
人们都围在院子里,没事做也不能松懈,大成叔更是着急,小声跟我说:“还不如早些入土哩,放这里也是着急。”
我跪在棺材的最前面,对蹲在面前的大成叔说:“唐涛还说别哩木有?”
大成叔想了想说:“说不让小红去坟里,我刚才已经跟她说了,到时候咱们都出院的时候,她就留在家里,你爸他们都不能去哩,也木啥事。”
我点点头说:“大,唐涛说这事你咋这么信哩?”
大成叔变了脸色说:“我不信不中啊,他把那天晚上你们遇到哩事都跟我说一遍,基本跟你说的没差什么字,还说如果咱十二点起殡,就是到了坟里也入不了土,半路准得出事,你想想,能顺顺当当办哩事,干啥要半路出事哩?”
这个也让我很吃惊,那天晚上事事悬乎,我后来都有点不相信是真的,一度怀疑自己是太累了做的梦,只是也没有跟高峰说过这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想,谁想到唐涛会一点不漏地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