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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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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虔州监狱,是赣鄱地区最大的一座重刑犯监狱,里边关押了一千多名全国的男性重刑犯。

    这天,监狱新来了一个罪犯,名叫罗飞,年龄16岁左右,长得面如黑炭,身材瘦条单薄,还是一个驼背。他是个孤儿,因为和邻居吵架,导致邻居的七十岁有心脏病的父亲心肌梗塞猝死。被控过失杀人,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从而关押进虔州监狱。

    犯人进入虔州监狱后第一天,主要是学习监狱的规章制度,熟悉监狱环境;第二天进行体检,然后根据身体状况确定进入农场劳动,还是矿山劳动。

    罗飞抱着新买的被褥,被狱警带到了864号牢房。这间牢房面积挺大的。864号狱室由于罗飞的到来正好满员,左右两边各摆放十张床位,每个床位上下两层,一共住进四十名囚犯。

    罗飞的铺位是左边最里面靠近大马桶的那张,那里又脏又臭,床上有一大堆杂碎的垃圾物,什么烂衣物、臭袜子、用过的废纸等等杂七杂八的堆在上面,简直不堪入目。由于地面较低洼,床底下竟然还淌着一滩从马桶里溅出来的臭水,夹杂着几支臭破鞋和发了霉的几块馒头,别说那味道,光看一眼就已经让罗飞胃里一阵痉挛。

    光线阴暗、臭气扑鼻——马桶的臭气、囚犯们好久没洗澡的身体和腋眼发出的臭气、人嘴里呼出来的陈腐的臭气混成一股恶臭令人窒息。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简直都不如猪圈牛棚。”这是罗飞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罗飞抱着一捆新被褥和一套换洗的狱服在自己的床位前徘徊,面对眼前的一切不知该从哪里收拾起。没有人因为他的到来愿意去多看他几眼,正在床上呆着的几个人,有的睡觉有的正看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烂不堪的黄se书籍,门口床位上有几个家伙正聚着打麻将。

    这时,住在他上铺的一个皮肤白净、面孔瘦削、相貌端庄的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对他友好地一笑,“你好,我叫胡舒,你是新来的吧?”

    “嗯。你好,我叫罗飞。”

    “你犯什么事进来的?”

    “过失杀人!”

    “看着你就不象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身体那么瘦条单薄,还驼背,所以我肯定你是无意伤了人。唉——,我两同病相怜啊,我也不是凶恶的杀人犯,我是被冤枉进来的。”

    “冤枉?”

    “嗯,今年初夏的一天傍晚,我在女友家里玩,看着天色不早,而且马上要下大雨的样子,于是慌忙向女友告辞后跑回了家,在半路上瓢泼大雨就来了,我被淋了个落汤鸡。第二天却惊闻噩耗,我女友昨晚被歹人J杀了,官府查不到歹人,因为我昨晚上曾经在女友家呆过,他们就冤枉我是凶手……然后……然后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地狱一般的监狱里了。”说道这里,胡舒神色黯淡。

    “你是今年被关进来的?”

    “嗯,我已经进来了三个多月了。”

    罗飞把新被褥放到杂乱的床铺上,正收拾着床上的杂物,突然过来一个光头一把抢走了他的新被褥。

    “喂,你怎么拿我的被褥啊?”罗飞气愤地喊道。

    “你个黑罗锅,这么黑,还是个驼背,还想盖新被褥,做梦去吧。”光头把自己先前用过的又脏又臭的被褥给罗飞扔了过来,然后把他的新被褥铺在自己的床铺上舒服地躺在上边哈哈狂笑。

    “黑罗锅,这个绰号好!这家伙果然是又黑有驼,这个绰号太形象了,以后这个新来的囚犯大家就叫他黑罗锅吧……哈哈哈……”864号狱室一片哄笑。

    罗飞气得满脸涨红,可惜他的脸太黑,谁也看不到他气红的脸。

    “罗飞,不要和他们争执,他们都是横行霸道、弱肉强食的恶人,忍忍吧!”胡舒轻轻劝说着愤怒的罗飞。

    罗飞一切了然于心,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赤.倮.倮的以强凌弱,去同这种恶棍理论他会说你是嫩草、软蛋,要么就被视为无知,可能还会挨揍。

    抢走罗飞新被褥的这厮绰号“光头豹”,个子虽然不是很高,可是骨骼粗大,一切向横发展,xiong阔背厚,脖子特别粗,与背肌形成使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形肌肉,使人想到就算任你掐他脖子,亦休想能把他掐得断气。肤色黝黑,颧骨显露,方形犹如铁铸的脸容,闪闪有神铜铃般的巨目,体内似充盈着无尽的力量,移动间自具威势和气度。

    “光头豹”在入狱前曾是一名拳术高手,好勇斗狠,他的一双拳头在江湖上伤害过不少对手。据说一次斗殴中,一拳打死了一名壮汉,由于失手杀了人进了虔州监狱,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茬子。

    在不可憾动的势力面前该隐忍的还是要隐忍,懂得从长计议那是自知之明。这不是软弱的表现,而是一种智慧,勇气要是脱离了智慧那就成了一介莽夫。

    罗飞最后听从了胡舒的劝告,选择了隐忍。

    罗飞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床位,他轻舒了一口浊气看看别处,这时他才发现被他收拾过的属于自己的这块小地方,是这间狱窒里最干净的,与别处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

    罗飞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照理说狱窒也不能不堪到像牛棚猪圈一样的地步,脏乱成这样子这是他之前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刚收拾完床铺不久,中午饭开了。胡舒带着罗飞来到虔州监狱的大饭堂。

    罗飞打了饭菜,和胡舒一块坐在桌子上,他仔细看了下虔州监狱的饭菜,“晕,这都是些什么啊!”罗飞惊呼道,只见米饭里都是沙子,菜没有一点油水,肉更没有,菜都是最便宜的青菜萝卜,而且泥都没有洗净。简直让人难以下咽。

    胡舒淡定地吃了一口,“兄弟,过一段时间你就会习惯的,这里就这样,不吃会饿死的。”

    罗飞正想说话,只见“光头豹”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拎走了罗飞的菜。罗飞正要发火,胡舒急忙又按住了他,“兄弟,忍一忍,他们都是不好惹的恶人,在这个地方,我们这些善人只能忍,不然会遭大罪的,我曾经就吃过亏……”说到这里,胡舒满脸痛苦,好像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他喉咙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罗飞看到胡舒痛苦的表情,于是压下了怒气,低声安慰胡舒,“胡大哥,我不会和这些恶棍怄气的,你放心吧。”

    “罗弟,你夹我的菜吃吧,没有菜,这米饭更难以下咽……唉,我们都是善人,在这里,想要过的好些,只能去住监狱的单间、双人间或者四人间的狱室。那里边没有人欺负你,而且环境好,饭菜也好。”

    “什么,虔州监狱还有这好地方?它们在哪里?怎么去?”

    “唉,看兄弟你也是没钱的穷人,就不要想那事了,那都是有钱的犯人才能享受到的。”

    “什么,请胡大哥说明白一点!”

    “嘘——”胡舒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紧张地左右环视了一圈,“不要再谈论这个事情了,不然会招来杀人之祸的,这个监狱黑的很哪。”

    看到胡舒紧张的表情,罗飞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了。他向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发现在最西边有个卖饭的橱窗人很少,他奇怪地问胡舒:“胡大哥,最西边那个卖饭的橱窗为何人那么少?”

    胡舒回头看了下,“哦,那是需要花银子买的,饭菜很贵,不过比我们吃的免费的狱饭好很多。在饭堂吃饭的大多都是穷人,所以,很少有人去那里买饭。”

    “监狱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橱窗?”罗飞惊讶道。

    “唉,这都是小事情,没人管的。”

    “胡大哥,你等等,我今天请客,我去买点好吃的。”

    “罗飞兄弟,不用破费了,我吃这免费的牢饭就行。”虽然胡舒咽着口水,但还是不想让罗飞花钱。

    “胡大哥,我们牢房里我就你这一个朋友,多谢胡大哥给我讲了许多事情,今天这一顿,我一定要请,以后我们再继续吃免费的牢饭吧。”罗飞说完就跑去花钱的橱窗买了四个馒头,四个肉菜,端到桌子上。

    一番推让后,早都哈喇子长流的胡舒也不再客气,和罗飞一块大吃起来。

    “太香了,太好吃了!好久没有吃到肉了!——”胡舒边狼吞虎咽边含糊地赞叹,肚子里太缺油水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两人刚吃了几口,“光头豹”又走了过来,他这次还带着几个人,“哎呀,竟然吃小灶啊,没想到黑罗锅还是个有钱的主儿啊!——那也把我们哥们几个一块请请吧!嘿嘿——”

    说着,几个人过来毫不客气地把罗飞和胡舒的饭菜全部抢走了,罗飞气得又想发作,胡舒连忙拉住他,“罗飞兄弟,我们走吧,惹不过还躲不过吗?”

    罗飞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隐忍了下来,默默跟着胡舒回到了864号狱室。

    两人回到狱室,胡舒有点渴,于是拿起自己和罗飞的杯子走出牢房去水房接了两杯开水,回来后寄给罗飞。

    “谢谢胡大哥。”罗飞接过水吹了一会,喝了起来,“虔州监狱吃饭时候好像管的不是很严哦,可以随便走动的。”

    “这个监狱不是把囚犯整天关在牢房里,它是让囚犯每天都去农场或者矿山劳动的,那免费牢房可不是白吃的。所以在监狱里的活动不是管的很严,不过绝对不能靠近监狱四周的围墙,或者去狱警办公住宿的地方,那些地方都是禁区,如果去了那里,会被狱警用弓箭或者刀枪杀死的。罗飞兄弟,千万不要去那些禁区哦。”

    “哦,我知道了,多谢胡大哥提醒。今天监狱怎么没有安排我们出去劳动?”

    “今天是休息日,据说上个月来了新文件,要求每个劳改的监狱每隔十天,让囚犯休息一天,说是为了囚犯的健康。这个新文件好啊,不然像过去一样,天天劳动,把人真的要累死。罗弟,你明天体检后,就会被分配劳动的场地了,后天也要开始劳动了。你身子骨这么单薄,在劳动的时候不能太实在,要学会偷懒哦,如何偷懒还不被狱警发现,这个以后我会慢慢教给你的。在监狱里千万不敢太老实啊,不然熬不出去啊——唉,明天又要继续劳动了啊……”

    两人正说着话,“光头豹”带着几个人走进了864号狱室。

    “喂,你们两个草包嘀嘀咕咕个啥呢?”“光头豹”啃着一块罗飞刚才买的鸡腿优哉游哉的走过来。

    罗飞瞥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专心喝着水。

    “呸。”

    “光头豹”一口唾沫啐到了罗飞的水杯里。

    罗飞条件反射般“腾”地站起身子,怒目圆睁与他对视,攥紧的拳头在嘎吧作响。能忍、该忍的则忍之这是他的理念,但一味的隐忍也不是办法,一旦外力达到了一定程度,他就难以受控,显然他的忍术还达不到高深的境界。

    进来才一天不到,先是被换了被褥,而后被人家拿走饭菜,现在又无端的被人吐口唾沫到水杯里头,叠加在一起的火气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沿,他感觉到自己再也憋不住了。

    在他正要爆发时候,一只手拽住他。

    “罗飞兄弟,没什么,没什么!千万不要生气,我一会再给你重接一杯。”胡舒不停地给罗飞使眼色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