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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军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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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名将走了,走得很不甘心。

    从他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难尽割舍中,可以看出他有一种强烈鄙夷机关工作而更愿扎根基层的冲动,或许受够了‘一张报纸、一杯茶、一日蹉跎误年华’的慵懒生活,广袤无垠的基层才是建功立业之根本,只是职责所系,他又不得不返回抗倭指挥部,去统筹全局规划工作。

    不可否认,已成功升级的戚名将带走了很多东西,当然不是类似于前世上级下基层吃拿卡要勒索的烟酒土特产,而是主观思想上的觉醒意识-----也包括对张百户重新定义之后的疑惑。

    他发现这个名不见传的小小百户身上藏着很多稀奇古怪,那看似文弱却拥有强悍武力值的身躯、那超前这个时代很多的军事训练方法、那本应处于给懵懂小女生写情诗的人生阶段却能洞察玄真哲理的奇思妙想、那随遇而安却又坚韧不拔的意志性格...........等等,当然,把这些都抛除的话,还有貌似不怎么厚道的为人处世风格。

    与张明远相比,戚名将忽然发现自己老了,年仅二十七岁却突然有了暮气昭昭迹象,他不明白自己与社会脱节了,还是张明远超越这个时代太多。

    他发现张明远就像是一个未被开发的宝藏,里面隐藏着很多的怪异和惊喜,如果哪一天被开发出来,定会以其闪闪金光而震惊世人。

    他很盼望再一次与张明远相见,希冀能从他身上发现更多东西。

    这就是一代名将,绝不会因为自己位高权重而耻于下问。

    张明远很能理解戚名将此时的现实思想状况,他敢肯定戚名将早已把他列为异类范畴,只要戚名将是个坏人,假以时日定会亲率五百刀斧手,手持丈八寒铁沥泉枪来取自己项上人头,然后开颅验脑,看看这家伙脑袋究竟与别人哪里不同?怎会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最后仰天长叹:此子绝非异类,是我错了,他很无辜.......云云。

    当然,这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臆想,张明远自认除了偶尔不厚道外,应该与戚名将很谈得来,上知五百年,下晓五百年的能力绝不是吹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自己睿智大度而伤怀。

    与当世名将结识还能谈得来,这是一件幸事。

    虽说自己暗示了他升级道路上的疑难点问题,或许会遭到天打五雷轰,只要能为百姓尽快消除倭寇之灾也是极好的,完全符合自己高大光辉的个人英雄主义。

    有能力而任性,绝不是张明远的风格,更不会让老铁扎心。

    .............

    日子过得好快呦!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作为龙山百户所最高首长,军政后装一起抓,总的来说工作量其实不大。

    隔几天到千户所开开会、交交班,汇报汇报百户所日常工作,顺便给千户大人请请安、拉拉家常增进感情,再就是每天督促指导军士操练,闲暇时组织军士郊外踏踏青、干干农活,晚上则搞搞文化娱乐活动,舒缓一下将士们紧张心理。

    再然后就是时不时搞搞现实思想分析,在百户所开展大谈心活动,深入掌握百户所人员现实思想动态。

    例如,会与每名军士拉拉家常,问问父母健康?几个子女?家里几块地?当兵苦不苦?........等等之类关怀语,只要军士没有悲观厌世情绪,类似于对大明官员女性亲属表现出浓厚的超友谊遐想,或者是发生肢体之外的超语言接触,他都懒得去理。

    日子过得潇洒不羁,但思想上总还是有些忧虑----毕竟要时刻关注历史进程。

    根据前世网络提示,今年龙山地区好像要发生一场较大规模的对倭作战,以此类推,龙山百户所首当其冲,为充分做好战斗准备,张明远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关注军士们的现实思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做法,毕竟建立一支听皇家指挥,能打仗大胜仗的威武军队实属不易。

    当兵为打仗,用在前世没有问题,但用在大明朝这些卫所军队身上就显得有点搞笑了,卫所军制,军士世代承袭,换句话说就是被逼当兵的,当兵就是谋生存,就是吃口饭,让他们心存报效朝廷大义,畅谈忠君报国理念,就好像是赶鸭子上架,有点守着云雾不见开的韵味。

    不过,相处久了,张明远渐渐发现卫所军士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固执迂腐,甚至还透着些小可爱,憨憨厚厚,纯纯扑扑,让干啥干啥,指哪打哪,绝不会找任何理由推搪责任,张明远知道,这是‘同吃、同住、同娱乐、同训练’所带来的魅力,只要武官体恤下属,任何一个大头兵都会被折服的,其实前世今世士兵没什么区别,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前世的士兵都有九年义务教育资质,有文化、有理想罢了。

    后世士兵最大特点就是他们没那多心眼,善良质朴得像一张白纸,你只要用对方法,采取科学化、人性化的管理教育模式,这些人保证服你,危难当头敢为挡枪子。

    动物还有尊严,何况人类?万恶的封建社会从不把底层人当人看的悲惨事实,已经让绝大多数官员失去了民心民意。

    ...............

    副千户雷文林来了。

    带着冲冲怒气,抽抽着脸颊貌似别人欠了他二百块钱似的。

    张明远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曾与雷文林有过不愉快的交集,然后不得不在迎来送往上加倍努力,争取消除他心中的不爽----毕竟这是一个无意被坑的倒霉家伙。

    “大人,一路辛苦,吃个西瓜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张明远还是懂的。

    扭头冲罕皮喊了一句,让他又装了百十斤西瓜给副千户备上。

    果然,‘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千古魅力发挥了巨大作用。

    不停擦着汗水的副千户,恨恨地往嘴里塞满津津有味的香甜西瓜,一句话也说不出。

    吃完西瓜,副千户神情还是不见好转。

    “张百户,我发现你就是个坑。”雷文林显然精神不大好,一副好像又被坑过的模样:“.....咳咳,那个,你发明的战术训练好像....嗯嗯,有些不好用。”

    张明远恍然大悟。

    戚名将自从与张明远煮酒论英雄后,对其发明的体能训练方法很感兴趣,回到指挥部后,立即制定出详细的体能训练计划,严令各个卫所照此施行,加紧安排训练,尽快提升军士身体素质,谁知好好的训练方法,竟被雷文林指成是个坑,张明远恍然之时又有些不解。

    张明远眨眨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模样,与大明土包子将军交流显然成了一道语言障碍。

    雷文林对张明远目瞪口呆直接表示无视,气急道:“你的那个战术训练有瑕疵。”

    “不知大人所说的是哪个环节有瑕疵?”张明远心神不定。

    “就说....咳咳,那个低...嗯...低姿匍匐,有很大问题。”雷文林神情似哭似笑,还有些腼腆。

    张明远:“.........”

    雷文林面色一狠,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犹豫道:“低姿匍匐本身没问题,可你让将士们全身贴近地面向前爬,就好像...咳,有点问题吧!”

    张明远恍然,意识到了问题症结所在。

    “大人,全身贴紧地面向前匍匐时屁股要抬高一点的......”摸了下下巴,悻悻问道:“不知将士们的训练场所?”

    雷文林脸色慢慢变黑,咳嗽声持续加大:“.....咳咳,这还用说,戚将军严令从严从难训练,当然是在山石较多的地方训练了。”

    张明远火气蹭地上来了:“哪个杀千刀的也不知道变通一下?沙土地上训练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越说越激动:“亏他能想出这个断子绝孙的训练场。”

    雷文林:“........”

    张明远好像想起什么,忽然一乐:“就应该让这个杀千刀的在石头上爬,我敢保证他绝对断子绝孙,嗯嗯,最好阉了他,让他没有儿子,嗯,闺女也不行。”

    说完对着雷文林嘿嘿直笑,似乎陷入无尽断子绝孙遐想中。

    雷文林脸色慢慢变绿,情不自禁翘起二郎腿,无限悲哀:“......”

    张明远接着大气凛然站直身体,使劲挥挥手手,越说越愤慨:“卑职这就上书指挥所,必须找出这个无耻的家伙,狠狠抽他,什么玩意!”

    说着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张明远扑哧一笑:“我敢保证这货一定生儿子没皮眼,嘿嘿。”

    雷文林脸都绿了,嘴角抽抽几下,无限委屈小声辩解:“....我有。”

    “咳咳咳......”

    这次张明远犯上尴尬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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