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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童岳好似无师自通地开启了这方面的技能,将各色蔬菜和妖兽肉有机地结合成一体,炒出来的诸如芹菜肉块、土豆肉块、茼蒿肉块……纷纷散发出诱人而浓郁的香味,叫人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这是新手上路!
可惜分量太少,还不够洛连笙塞牙缝的,因为他一张开那血盆大嘴,就能吞进去好几盘菜。
从感知到的味道来说,洛连笙觉得童岳在这方面的天赋可能更出类拔萃,也更能理解鬼兽子午愿意同他相依为命的心情了。
俗话说得好,要征服一个人,首先得征服他的胃,把人类换成鬼兽大约也殊途同归。血淋淋的生肉固然符合兽类的本性,可要是尝到了更美妙的、自己的舌头也能体会的味道,又有谁愿意倒退回去吃那些原始的东西呢?
唉,为什么这次的任务是鬼兽,若是再袖珍些的妖兽,这些不够塞牙缝的,岂不是足够让他吃好几顿了?
不过很快洛连笙的想法就变了,因为童岳还在很积极地烧菜,似乎不把那一堆蔬菜和猎物处理干净不罢休——假如自己真是小型妖兽,又怎么能尝到种类繁多的各色菜肴,却一点也不觉得撑呢!
当然,毕竟童岳不是专业厨子,要说缺点自然是有的,“今日这芦笋烩三丝,味道有些过于清淡了。”倒了一盘进嘴,砸吧砸吧了几下,洛连笙道。
已经完全接受了“鬼兽吃素”这个设定的童岳从善如流道:“那我下回多放些盐巴。”
洛连笙哼道:“清淡也未必是盐的问题。”
童岳老老实实点头:“那要不我下次加些牙狼里脊在里面?”
洛连笙道:“两种都试试,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童岳道:“好。”
又倒了一锅子汤入嘴,洛连笙再道:“你花的时间太久了些,今日可能要在此地多耽搁一会了。”
童岳回想了一下,解释道:“有几种肉需要多煮一会。”
洛连笙道:“你可以更合理地分配时间。”
童岳再次老老实实点头:“好,我下次注意。”
洛连笙又道:“或是试着用灵元控制热度。”
童岳若有所思:“嗯……”
对话完毕,便是洛连笙都有些不忍直视仿佛故意找茬的自己,可童岳却是一股脑地接受了下来,在以后更是任劳任怨,说到做到,脾气之好可见一斑。而且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洛连笙可以肯定他的这一面绝非伪装假扮。
这样的一个人,假若鬼兽子午的遇害同他其实并无关系,那么可想而知,邢烈阳来设计鬼兽的时候,童岳必然已经凶多吉少。会造成这一点的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邢烈阳。
洛连笙的眼睛眯了眯,真相已经近在咫尺,而不论是站在鬼兽的立场上,或是站在童岳这边,他都不想让邢烈阳有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的机会。
几日后,就在童岳买到了地图,确认与冀城接壤的另一座大城曲池正是与邢家颇有罅隙的沈家势力所在,并与洛连笙加快速度往曲池赶的路上,眼看着前方数十里远便是冀城与曲池相交的分界线,洛连笙的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他抬眸往远处看了一眼,再看看身边的童岳,就发现尽管童岳不可能看到那里的情形,却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空气中凝重而紧绷的气息,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童岳对身边这头鬼兽的了解亦是越来越深。
鬼兽眯起那双异色眼睛的时候,要么是想给自己找事做,要么是想给别人找事做;鬼兽鼻子微皱的时候,要么是察觉到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要么是察觉到了附近有什么危险;鬼兽行进的时候一贯保持匀速,一旦速度上稍有不同,要么是肚子饿了,要么是感知到了哪里不妥……
而刚才鬼兽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足以说明有什么事要发生,何况童岳自身也隐隐生出了几分山雨欲来的感觉。
若他已是宗门弟子,经过一番系统学习的话,大概就能知道这其实是修士的一种灵觉。但凡修真之人,要引灵气入体,在体内化作灵元,就势必与整个天地之间的灵气,乃至灵机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牵扯,因此当自己遇到某种危险的时候,往往能有所察觉。
不过也仅止于察觉罢了,有许多危机都是即便知晓也无从躲避的,譬如眼下等候在边界线上的那些人。
魂识反馈的画面让洛连笙可以肯定,哪怕现在他和童岳掉头就走,对方追上来再堵住他们也不难。因为此地并非极阴之地那般特殊的地方,寻常的代步法器都能轻易使用。更不像那日在营地中,他与童岳配合得出其不意。
他自然能驮着童岳加快速度硬闯,但洛连笙不想这样做。一则是经过了这么久的布置,邢烈阳手里定会有杀手锏;二则……让童岳和邢烈阳正面相对,本就出自他的计划。
当邢烈阳出现在童岳眼中的刹那,童岳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掉头就跑,但他瞥见了身边的鬼兽。
不知为什么,知道鬼兽在身边,就让童岳仿佛拥有了莫大的勇气能挺直背脊,坦然自若地迈步向前,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半躺在小陶怀里品尝侍从们奉上的灵果的邢烈阳跟前。
“你倒是好狗胆。”邢烈阳一见他就开始讥诮,打量童岳的眼神也满是轻蔑不屑,尤其是落到那道横贯全脸的疤痕上以后,他充满恶意地一笑,“多日不见,你怎么也不赶紧把脸治一治,就算还是丑八怪,至少没那么像鬼吧——说起来,你们站在一起倒是很相配。”
他本以为童岳听了这番话,又会像从前那般,尽管藏得很深,敢怒不敢言的情绪也有迹可循。谁知今日童岳面上并无丁点波动,仔细看了许久也没有任何收获。
邢烈阳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他双手一撑,从小陶身上坐起来,脸色阴沉:“若是识相,就自行请罪,献上你身边的小崽子,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童岳道:“鬼兽非是你的物品,它有自己的想法,想同谁在一起就同谁在一起,若是想要逍遥自在,也尽可以逍遥自在。”
邢烈阳没想到他竟敢这样说话,登时更加恼怒:“童岳!你忘了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吗!你可别忘了,你是我邢家的逃奴!”
童岳不为所动:“你想做什么,便凭本事来吧。”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动,已经闪烁起一抹如火焰般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