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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上群星璀璨,仿佛缀满晶莹宝石的斗篷。阿卡尼斯仰起头,仰视着天空发光丝带般的银河,带着几丝血丝的碧绿眼眸,倒映着千万星辰。望着群星,她好像飞了起来,从充满苦难与厄运的土地束缚中,飞到了群星中,无忧无虑地在月光中,穿梭于群星中。一切痛苦、饥饿、愤怒、悲苦都离她而去。
就在她沉浸于星空的美好时,她耳边忽然回响起克里斯蒂娜的低语。
“你知道吗?冬幕节之后的星空是哈萨克最美的风景。”
那声音很低很近,就好像克里斯蒂娜本人,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她甚至能感受到带着紫罗兰香味的温湿口气,轻轻撩过她的耳膜。
阿卡尼斯仿佛是被针扎到一样,浑身一激灵,站了起来。目光从群星上移开,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燃烧的篝火,脸上带着放松微笑在聊天的难民们,山坡上向小拉蒙讲诉星辰故事的父亲。
没有克里斯蒂娜。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断臂少女坐下,再也没有欣赏大自然美景的兴趣。克里斯蒂娜,这个曾经熟悉亲切的名字,现在宛如扎在心上的一根针。
阿卡尼斯不是小气之人,更不是矫情之人,无论克里斯蒂娜是因为对法律的信仰、蠢、亦或是为了选票,而选择不帮助她,她都不会怨恨克里斯蒂娜。她才不像一些仅存于大头书里的主角那般,认为全世界都得绕着她转。在那些书中若他人是不随主角意,作者就会跳出来,把“丑恶人性、世风日下的社会、心里卑劣”,等等大帽子丢在人类与社会的头上,这种可笑而单薄的道德谴责,使得主角就像一名活脱脱的小丑。1
但是,今日她心中升起了一分对曾有过肌肤之亲好友的怨恨。
断臂少女忍不住,从斗篷宽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通缉令”,放在大腿上铺开。借着火光,她再一次审视着纸面上自己的头像。
尽管画中少女的脸上有着一道可怕的伤口,但那双美丽有神的双眼,犹如一对璀璨宝石,向阿卡尼斯宣布,通缉犯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她手指顺着画笔的痕迹,轻轻拂过那双迷人眼睛,里面还有属于少女的纯真。现在,恐怕她已经永远地丢失了。
最令她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熟悉的笔触,阿卡尼斯再一次确定这幅画是由克里斯蒂娜亲手所绘。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的一丝侥幸随之再次破灭。该死的记忆,此时却忽然告诉她,告诉她那句来自克里斯蒂娜的低语,是在一天夜里,在她家的后花园里,她们坐在长椅上时说的。
阿卡尼斯雪色的睫毛颤抖着,她在心中对“记忆”咆哮着,把那份记忆一脚踢进了记忆之海里。可那份记忆十分倔强,它浮出海面,带来更多详细的记忆。
她回想起,那时她们坐在长椅上,银发少女在感慨群星之美。于是克里斯蒂娜轻轻揽着她的身子,樱唇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冬幕节....”。记忆太清楚了,它让阿卡尼斯回忆起那时克里斯蒂娜温暖的体温,如三月春光般温暖的气息,还有淡淡而迷人的紫罗兰花香,它带着几分来自世界之树清香,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痛苦。
眼泪慢慢地从她眼角漫出,断臂少女猛得睁开了眼睛,眼泪于是肆意流动,滴在大腿上的通缉令。上面每一条锋利的笔锋,都化为了利刃刺入她心脏中。阿卡尼斯还以为她,自那日起她不再会流泪。
“痛呀,疼呀,恨呀。多愁善感的脑子。”卡兹卡兹用着诗人腔调说道,“来吧,拥抱力量,长出尖牙与利爪吧,轻轻松松解决一切问题,谁胆敢拦在你前面,谁就会变成两截。”
阿卡尼斯没回答,她用力揉着沾着她泪水的纸张。
“你走。”
“哦,脑子你动心了,你太好运了,我恰好有一份十分优惠的套餐...”
“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知道刚才那低语是你在搞鬼!”
“嘻嘻嘻嘻,真聪明脑子,你真聪明...”卡兹卡兹语气忽然一变,“我TM的,你这个蠢蛋,我好想用脚狠狠踢你的屁股!你这个一无是处!脑子顽固的蠢货!一点点灵魂而已,你就至于这样吗?你他么都快要死了,还在坚持什么鬼?你这个弱小又蠢的东西,真是大大地突破承受极限!”
“我就不贷款。”阿卡尼斯说,“特别是当对方是搞欺骗营销的商人时。”
“哦哦!蠢货。”卡兹卡兹评价道,“你想不想知道,你亲爱的克里斯蒂娜姐姐此时在干嘛?”
“不想。”
“那我就告诉你。”
“闭嘴!你这只恶心的虫子!”
“此时此刻,哈萨克之花,世间最美的紫罗兰,你的好姐妹克里斯蒂娜姐姐。正坐在后花园的那长椅上,穿着正式的露背礼服。”卡兹卡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激愤,“她目光炯炯,崇拜着看着身边的男人,你亲爱的堂兄弗洛吉萨,他毁你容的手,正搭在纤细的腰间上。哦,我记得你见识过那腰的有力。很快弗洛吉萨也会享受那有力的小腰。”
“你以为我会信?”
阿卡尼斯颇为冷静。
“你不得不信。”几只黑色的甲虫从夜空中飞了出来,落在阿卡尼斯面前,组成正六角形。断臂少女盯着这几只不可能在冬天出现的甲虫,问道:“我听说德里克死亡现场,就有几只黑色甲虫。”
“我杀的。”它轻描淡写地说,“虽然被关在你的躯体里,但并不代表我对外界无能为力。”
尽管阿卡尼斯对卡兹卡兹这只来历不明,超越常理的强大存在,早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听到他的话,她依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卡兹卡兹对外界的影响有多大?它能干什么?它可以通风报信吗?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摇了摇头,将这种焦虑驱散。
“我知道你的企图是什么。”
阿卡尼斯很明白,卡兹卡兹想让她痛苦,充满仇恨,从而让她失去理智。
“我从不隐瞒,我耍的是阳谋脑子。”卡兹卡兹说,“你不信吗?你还记得,你们在无数次拥抱,亲昵时,她有多少次有意无意地拂过你的尖耳朵?你还记得她紫罗兰眼眸中,对你血统的火热羡慕吗?你知道,这个迷人的绝代佳人,害怕失去她的美丽,她的青春....”
“别说了!”
“衰老对她来说是是最可怕的事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对延长青春的渴望,别忘了那瓶来自世界之树树叶的香水,以后你会知道的,脑子..”
“停下!”
阿卡尼斯似乎看到卡兹卡兹对她露出嘲讽的微笑。
“她是诱人的缪斯,拥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而她对她母亲的剑术老师,也是精灵特使弗洛吉萨毫无抵杭能力.....”
此时此刻,在阿卡尼斯在心中对卡兹卡兹暴吼时。金发精灵正揽着哈萨克之花的纤腰,走过青翠的树,踏过草地,向温暖卧室走去,那里有一张柔软的床......
时隔多年,一百零八岁的劳汉抽着烟,听着远处金属喇叭传出的《伏尔加推车之歌》,准能想起自己在八十年前,在哈萨克冬晚推得那辆新车。
两只坚实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纤细的把手,身子一用力,使出九分力。轻巧的车抖动着,阻碍着他继续推。经验丰富的劳汉知道,新车开始要用力使劲推,推上高坡,才能让齿轮磨合。
没过多久,新车发出呲牙呲牙的声音,纤细的把手挣扎着,试图从有力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劳汉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反正这新车又不是他的,他牢牢握着跳动的把手。腰部弓起,使劲把车推上坑坑洼洼的上坡石路,新车痛苦地跳动着。经验丰富的劳汉甚至感到手中的把手,火热得不像话,终于苦尽甘来,新车终于推倒了坡顶。
几滴汗从推车劳汉脸颊滴下,滴到光滑雪白的把手上。下坡了,轻巧的新车抖动着,似乎随时都会飞上了天空,劳汉喜欢极了把手在手掌中颤动的感觉。
过了这个坡之后,新车果然“顺畅”了许多,推的时候,不再有卡壳感。劳汉潮红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握着纤细雪白的把手,继续推车。这新车好极了,配合着他一切动作,尽管有些生疏,劳汉知道,推多了就不疏了。
他欢快地跑着,轻巧的新车快极了,仿佛好像一下就要推倒天上。愉悦的劳汉看向白蒙蒙的天空,觉得新车已经飞向天空数次.....
1某些小说:对,指的就是一些小说。道德水平极高,自私等于罪大恶极。
举个例子,在某本变文里,抱主角大腿的萝莉,之所以憎恨光明神,是因为光明神牧师收钱才给她妈妈治病,但是她家没钱.....
在我还是书虫时,就觉得,这种所谓的憎恨,与随之而来的道德批判,浅薄得就像一张卫生纸。只要不害人,自私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