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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怎么会!”郑彦卿喃喃地念叨着,他一想到自己无心之举竟然涉足到佛道之争的祸事之中,心里便十分难受,他是知道的,像这种表象光鲜的佛、道之间,暗地里所行之事,说不得要比天下任何的污秽还要不堪。
“可是吴承恩编撰《西游》的时候怎么就没事?人家不照样过的好好的么,还被后人评为明代四大小说作家呢!”
郑彦卿一想到这,郑彦卿又重新打定主意,觉得慈航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只不过是想要吓唬自己,让自己以为闯出大祸,然后顺势拜他为师的鬼把戏。当然,更让郑彦卿起疑心的是自己为秦婉儿所作的《画堂春》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那可是秦婉儿用作明年女儿节夺花魁时的压箱底的本钱啊!辛妈妈可是断然不会让秦婉儿这时候向外人公布的,这一个老和尚的又是如何知道这阙词的,又想起堂兄与自己说过这慈航来历莫名,郑彦卿不得不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大师莫要吓唬雁卿,余虽是年幼无知,但还是知晓些事理的。《西游》虽说有些会让道门觉得是对佛家宣扬的嫌疑,但是天下写作这类话本的文人雅士何其之多,道家断然不会都这样一一重视的。大师此言,未免有些偏薄的嫌疑。”
“阿弥陀佛!~”慈航又唱了一遍佛号,“咳咳,小施主定是以为贫僧实在诓骗你害怕,然后好顺势收下你做徒弟,是否?”
“呃!”被说穿心里话的郑彦卿老脸一红,“嘿嘿,大师说笑了。您老德行双罄,能拜入大门门下,这般好事,许多人可都是求之不得的呐!也就是雁卿上有父祖,下有妻子的,福薄命浅的没有缘分,否则雁卿也是十分乐意为大师鞍前马后,侍奉左右的呢!”
“呵呵,小施主倒是一张好嘴!”慈航也被郑彦卿这翻唤逗笑了,“小施主能有这份心意,贫僧已经十分感激了!只是这缘分之说,皆是妙不可言。不过小施主无心向佛,也罢,贫僧实在不好强求!”
“只是小施主称贫僧偏薄之事,贫僧实在难以苟同!或许小施主聪慧异常能够洞察事件,但你只是看到事物的表相。殊不知,此事内里透着一股子阴寒!”
“噢?”郑彦卿又是被说的疑惑了,“敢情大师不吝赐教!”
“天下道统何其之多,然,小施主可知如今这道家执牛耳者何人?”慈航突然问道。
郑彦卿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答道:“若雁卿所料不差,应是龙虎山张道陵门下传人张天师吧!至于他的名讳,恕雁卿无知,却有些不清楚了!”
“嗯!”慈航闻言颇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小施主所言不差,此时执掌道统牛耳者确实是张道陵的后人张天师一脉。至于小施主不知道当代张天师名讳,也怨不得你。实乃代代龙虎山门徒继任掌教一职后,都会舍弃他们原本的道号以及名讳,都统一称作张天师罢了!施主如此称呼他们,却也说不上差错!”
“原来如此!只是大师,这龙虎山的张天师又与雁卿何干呢?您老实在又将我给绕糊涂了!”
慈航在黑夜中不可察觉地微微摇了摇头,“小施主或许不知,自前朝成化年起至今朝弘治五年,当代的龙虎山掌教张天师,着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此人色厉内荏,心机亢重,实乃笑面虎一般的人物,且他比之前历代的张天师都要善于交际,三教九流皆与之交善,庙堂之高也能挂的上号。直把龙虎山与天下道门经营的声势更为宏大,农、商之径已然成熟。甚至于这些年他们已然利用道家的财力与龙虎山天师的名力,涉足步入了士林庙堂之中。而龙虎道人亦是频频出入宫闱之内,籍此来扰乱龙颜圣听。而我佛们僧众,受其裹挟者众多,甚至一些势力薄弱之处的僧众亦如当初蒙元时一般被道家奴役一般,过得着实苦不堪言!”
“可这到底又与在下何干呢?”
郑雁卿见慈航说了老半天仍没说道点子上,不禁有些无奈地问道。
“小施主莫要心急,贫僧这就道来!”慈航又一次安抚郑彦卿,“小施主可知,当代张天师私欲极重。为了打压佛门僧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他以及其残酷的手段打压佛门,又生怕僧人们会心存报复,竟暗地里联合一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以及天子亲军锦衣卫士,如同犯人一般监视我等稍有名望的僧人日常行径!真是可恶!”
“大师你的意思是,如今你也是被张天师派人监禁着?”郑彦卿有些骇然地问道。
“小施主果然聪慧,一点就透!”慈航稍稍地称赞了郑彦卿一句,“不错!贫僧如今虽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蜗居在这汝阴境内。但好歹腆为参与修撰我佛经典一事,自然在张天师监视之列!”
“大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又如何知道有人监视你呢?”郑彦卿赶紧试探问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有所不知,贫僧自当初在京城与人斗法争夺大相国寺主持一职失利仓皇出走后,张天师便安插眼线在贫僧身侧了!至于后来如何知晓,却是另有一番造化,得人指点才心生明悟!”
“大师可否详细与雁卿说道,说道。我实在还是糊涂不解!”
慈航微微一笑,“小施主可是疑惑此事与你何干?”还不待郑彦卿作答,他又接着说道:“本来此事与你确实没有干系,实在是小施主作那《西游》惹出的祸事!小施主作出《西游》后,原本最多也只是让监视贫僧的那人稍稍有些在意罢了!但实在是好巧不巧地小施主与贫僧身处一县之地,这才让他起了疑心,原本这样倒也无妨,最多他会再监视贫僧之我暗查施主一番罢了。也怪贫僧糊涂,见施主不吝其才施手救助我佛后,竟起了猎奇之心,偷偷地与小施主见了一面。这才让那人心生忌惮,以为施主乃是贫僧授意才作出宣扬佛法的《西游》一书,实在是贫僧之过错!还望施主宽宏大量,原谅则个!”
“啊?!”
郑彦卿顿时傻眼了,难怪这老家伙深夜过来警戒自己。原来都是他给惹出来的祸事,原来他身边有人再监视他,白天不方便啊!
“大师,既然你已知晓是何人监管你的,却为何还会一直受制于人呢!”郑彦卿再次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唉!”慈航长叹一口气,顿了顿才答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若是一般的人,贫僧仗着年轻时行脚天下所学到的武艺,定然不会如此这般的受制于人!只是这个张天师派来监视贫僧之人身份有些特殊,他乃是张天师亲传弟子,在道门中身份赫然,若是有所闪失,贫僧实在心忧再为我佛平起祸端!”
“噢?!不知此人到底是谁,竟以这般显赫的身份来我汝阴如此困顿之地,只为困守大师!”
慈航闻言,也颇是无奈地苦笑说道:“要说此人,小施主定然不会陌生。这人便是我那亲传门人,普济寺的监寺,汝阴县的大德高僧慧广是也!”
“怎么会是他?!”郑彦卿满心疑窦,却没敢问出来,他是知道的知道的越多,以后所要承受的危险越大。只是,慈航似乎没有想到这点,仍是自顾地说道:“当初贫僧也是刚刚与人辩法落败,仓皇地从京城出走,当初满心只想返回家乡寻一处寂静无人之地,潜心修行,也好日后一雪前耻。只是没想到才刚走到河北之境,那慧广便缠上我了,刚开始贫僧也只是以为他不过是个落魄的道家门徒,见他诚心、可怜便好心纳他为徒。”
“却没料到,在此人的蛊惑之下,贫僧不但没有返还家乡,反而来到了汝阴县,而且刚才一到,这满县的百姓就已经知道贫僧要在此地挂单,就连当时的普济寺主持方丈智圆大师,都提前卸任方丈一职去云游天下了!无奈之下,贫僧只得接任了普济寺主持一职,只是当初贫僧刚刚心有牵绊,无心搭理寺院中日常琐事,便托付门下弟子慧广代为打理。而慧广倒也着实厉害,仅仅半载就将原本已经败落的普济寺重新经营起来,以此博得贫僧与普济寺全部僧众的信服。是故,贫僧才会一监寺相托!而慧广这些年确实煞费苦心地经营寺院,只是他在背地里败坏贫僧名声,在附近县邻四处强夺聪慧的稚童,非说是为贫僧物色衣钵传人。为此,贫僧也曾几次斥责与他,后来他行事也略有改善,贫僧当时还念想他物色这些顽童是诚心为自己着想,唯恐贫僧衣钵断绝罢了!也不再好多加训斥与他了,却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时机,老友相告这慧广真正的身份,贫僧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他与道家所布的一个局罢了,为的也只是让现世仅存的几个慈字辈的僧人,名声污秽不堪,再不能有德主导佛门,进而影响道家的发展罢了!”
“而如今,这慧广已然盯上小施主了。欲要做局引施主入瓮,籍此损害你我名声,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机缘巧合之下,贫僧这才知晓一切,原本还想着是否将计就计,度了施主化僧。后来,老友相求之下,贫僧这才绝了念想,深夜至此提点施主的!”
“可是,大师!即便你今日提前告知我此事,但雁卿终归人微言轻,面对龙虎天师实在难以螳臂挡车啊!”
“小施主莫要自哀,贫僧那老友早已为你想好出路了!施主只须按图索骥,必能化险为夷,遇难呈祥!”
“噢?”郑彦卿一听,原来早就有人为自己谋划好了,既然这样也就不在担心了,“不知您那友人是如何谋划的,可否告知雁卿解惑!”
“咳咳!”慈航颇是神秘地笑了一声,“倒也十分简单,既然小施主身怀异才,满腹才华,朝中又有长辈帮衬;你只需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考取科举,步入庙堂,摄取高位,自可再无忧患!”
“额?!”郑彦卿差点没有被这好主意给气个半死,“大师,即便雁卿有心仕途,但是无奈我不过稚子之龄,实在难以像您老说的那般轻松惬意就解决此事啊!”
“阿弥陀佛!”慈航微微一笑,“施主无须担心,贫僧那友人也早已想妥此事,以他之身份地位,暂且为施主压住此事倒也不难,施主无须再担心后顾之忧,我等自会为你料理妥当!”
“大师,你们既然有这么能耐,干脆直接为雁卿解除麻烦,不是更好!”
郑彦卿抱着一丝侥幸说道。
“阿弥陀佛!”慈航又喧了声佛号,“呵呵!….”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