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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鳞赫变异
彼时,月山主楼的螺旋阶梯上响起一阵阵频率优雅的踏步声。
一道“咔嚓”。
门把被转动一圈后,房门被打了开来。
月关观母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手上的浇花动作。
喷洒的露水在绿叶花枝上滚动,阳光下产生的刺芒不经意间戳得镜片下的眼眸微微有些疼痛,他叹口气,终于是放下手中的浇水壶。
转过身来。
“习君,听仆人们说……”口音稍微顿了一下,道:“金木君被带回来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金木君总是一个人,我担心他会寂寞所以邀请他常住。”
跟在父亲后面,也一同入座的月山习回答地坦坦荡荡。
他并不奇怪父亲怎么会知道金木研的存在,但他好奇自己父亲怎么会因此特地召他单独闲聊。
分明是以前没有的情况。
那是因为你之前从来不曾把人带回过月山主宅啊!
知子莫若父。
光是一撇就知道自家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月山观母不由地反省着,莫非是平时太疏于管教了才会让周围的人都那么大惊小怪?
刚才松前离开关门的时候,眼神似乎也微妙得很。
趁着为自己和孩子添上两杯咖啡的空档,这位绅士就该如何巧妙地切入话题郑重地思考着。
整不好,这可能是习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恋爱。
必须慎重。
尤其是,自家儿子做出的回答。
让他这个父亲心肝是一颤一颤的。
“金木君……是自愿的?”不知不觉,月山观母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随后咳嗽了几声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习君你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吧?”
“怎么会呢,金木君一向很信任我。”
月山习大言不惭,脸都没红一下。
这表现骗得了陌生人,对月山观母却是有限了。
简单一句话。
他一个字都不信。
通过手下调查来的信息看,金木研可不算容易接近的类型。
表面上的确是温温柔柔,实际上却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钻进自家窝里的胆小兔子。
和这样的人做普通朋友非常容易,想再进一步那就是难上加难。
十八年的生涯里,也就一个永近英良。
如此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关系?又怎么会在未确定关系的前提下离开自己原本的家呢?
再联想到一天前从儿子口袋里额外流出的一笔定制支出。
宝石、鸟笼、地毯、手环、锁链。
月山观母眼皮一跳。
习君,恋爱不是这么谈的啊!
表面上,他啜饮咖啡的姿态依旧平淡无波。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金木君似乎与CCG的死神有马贵将走得很是亲近。”
“不知道,他有没有与你提起过?”
当然不可能提起过,月山观母明知故问。
因为这都是他现编的。
为了给儿子施加足够的客观压力,好让接下来的劝说可以顺利一些。
——比如让金木君凭借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去留。
想到这里,这位老绅士顿感身心疲惫。
我是为了你好啊习君。
别到时候被单方面彻底拒绝才是真得凄惨。
但是这个借口有些问题很难圆。
就当他暗自琢磨的时候,听见旁边吃惊得低呼一声。
“有马贵将?!他怎么会……?!”
月山习是真信。
因为在梦境中的世界里,金木君就是被这个该死的白色死神给弄得失忆然后被弄进CCG这个天大的巨坑里导致与自己失联多年的!!
事实证明,梦境与现实的对应并没有想象中地泾渭分明。
既然金木君可以变成独眼喰种,那么这个世界的有马贵将和金木君有着超乎寻常朋友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是令人惊奇的事情。
只是对他而言,这一消息无疑是新仇加旧恨。
而月山观母一方面觉得儿子信任自己很是欣慰,另一方面又不太满意儿子怎么就天真地相信了。
要知道CCG的白色死神可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进!
距离金木君与有马贵将初次见面才不过几周,就一点质疑都没有吗?
虽然也正好符合他现在的期望就是。
“今天刚获得的消息,有马贵将带领一众CCG搜查官攻陷了深藏在地底的喰种餐厅,”看到月山习欲言又止,月山观母推着眼镜了然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昨天晚上带着金木君离开的地方。”
“我知道了!”
月山习拍下掌心。
“肯定是通过金木君掉落的手机定位追踪过去的!”
“那家伙就是个变态控制狂!”
一通诽谤听得月山观母匪夷所思。
不是,习君。
你什么时候对白色死神这么熟悉了?
而且你也有资格称呼别人是变态?
等等。
身为父亲这么形容儿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他调整了会儿心态。
“总之……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与金木君无关,但是能被CCG三番两次找上门的人,周遭的环境又能平静得到哪里去……”
所以就别想着走捷径囚禁人家。
老老实实地按着恋爱秘籍追不好吗?
不好啊!!
如果月山习听见了父亲的心声,必定是会强烈反驳。
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外,可以完美掩饰金木君的真正去向。
对内,被他拯救的金木君也不会因此生出过多的敌视。
但……
有马贵将名字一出,说心里不发虚当然是不可能的。
也许……他应该先问问金木君现在和有马贵将的交情到底是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怀揣着迫不及待问出口的疑问,月山习行走的步调依旧是不紧不慢颇为典雅,等到属于金木研喰种形态的醉人气息从门后缝隙里缓缓萦绕后,才终于让这虚假的绅士风度如风一般的飘散无踪。
此时,他的紫眸里流动着沉迷之色。
“金木君~你有乖乖吃饭吗?”
同一时间脑海里浮现着金木君各种各样的进食画面。
是梦境中凶悍嗜血宛若黑夜狩猎者的狂气姿态?
还是像昨晚捧着汉堡那样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
无论哪一种,都是如此得美丽动人!
然后月山习就在推开门的下一刻,彻底呆立在原地。
*
当听见房门被上锁的咔哒声时,金木研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终于是意识到:月山先生没有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将一个人类放在面前,要求自己吃掉。
……吃人?
紧张、害怕一齐涌上心头。
双腿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跌落在地的刹那金木研几乎快要承受不住内心的惶恐。
好想离开,好想出去,想要见到英!
可就算有勇气反抗……又怎么样。
他太弱了啊。
只能原地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自怨自艾的情绪像是万千只蚂蚁一样在心中爬来爬去,直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宛若穿透白雾的灯光般,在房间里忽然发出。
这音响时隐时现,好像是来自天边又近在眼前。
到底是谁在叫喊?
抬起头来的时候思维还有些恍惚,却在看清眼前的下一秒猛然一惊。
这时金木研才骤然发现。
——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脚在走动!
正……
正朝着被捆绑着的男人……
一步步靠近?
“呜呜呜呜!!!”
“对……对不起……!!”
连忙后退几步,踉跄着退到房间最远的角落背靠着墙壁蹲坐下。
过程中,金木研拼命回想着刚才是怎么回事。
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走过去的呢?
如果不是突然回神,难道此刻已经……!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浑身上下就不寒而栗。
怎么办……
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慌乱之中好像听见微弱的“救命”声。
即使嘴上被布条封闭地严严实实,男人也在拼尽全力地抠出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刹那间,他万分羞愧。
相比起被作为食物任人宰割的恐惧,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害怕简直矫情得可笑。
“我不会吃你的……”
双臂环肩,把鼻尖深深埋进宽大的衣袖里,金木研努力忽略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肉香气硬是逼迫着压制住体内叫嚣的饥渴。
可是……
好难过。
胃在抽搐。
明明不饿,想要进食的欲望就是源源不断地从身体深处形成洪流仿佛要将理智彻底冲散。
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的话……
金木研猛地站起身来。
——他必须离开这个房间!
“月山先生……月山先生你在外面吗?!”
把手左转右转连带着门身一起震动,已经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却一如既往地丝毫未动。
这是当然的,因为房门早已从外部被彻底反锁。
“月山先生……月山先生求你了!”
“或者……或者把他放出去也可以……月山先生!!”
金木研只能不停地发出声音,寄希望于月山先生可以大发慈悲放他出去。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无论他怎么哀求,别说是回应,连脚步声都不出现。
外面……
一个人都没有吗……
这种时候,如果能够把赫子用出来……
如果赫子在就好了。
就可以撞开门出去了。
但却因为疏忽大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连最后的手段也……
自责的思绪被腰部生出的热能悍然打破。
金木研没有想到,本该因为药力而蛰伏的一条喰种赫子竟然会响应他的意愿迸发出躁动。
但……
不是正好……
他的确不愿意看见自己身上长出非人类的器官,可如果必须这样才能维持住作为人类的底线的话……!
很快,鲜艳的血红色泽便被暗红的起端一点点推出。
却仿佛是魔术一样,在碰触到空气的瞬息之间这条鳞赫竟神奇般地褪去所有色彩,而原本完整的巨蟒模样就在这过程中轰然崩裂,化为数不清的枯朽枝干。
黑色在聚集,白色在牵丝。
灯光下形成的庞大阴影,让它们看起来是那么得不怀好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些第一次出现在眼前的陌生赫子并没有如金木研想象的那样,帮助他打破结实的房门。
反倒是延展出佝偻弯曲的触手,张牙舞爪地携裹烈风扑向房间里另一个被称为“食物”的存在。
“等……等一下……!”
不要擅自做些其他事情啊!!!
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纤细的腰线又迸发出三道烈焰,三条夺目的火绳从中钻出,不过几秒的功夫便成为粗大而布满鳞片的成熟鳞赫。
它们齐心协力各司其职,立刻对同出一门却变异成黑白双色呈网状结构的黑白鳞赫进行拦截缠绕。
一时间,金木研愣在当场。
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
原来赫子也能……
内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