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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现在需要的是运转周期短的操作方式,快速的资金流动才能确保滁州日益庞大的发展开销。
王伯颜斜目瞟了眼李超,轻蔑地说道:“朱老弟好象对航海也很在行,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把首航的目的地订在哪?”
王伯颜对李超的提问充满了不屑,他不担心李超会有中原大地以外的地理知识,要知道当时那个时代信息闭塞,航海被视为技术含量最高的行当,除非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否则根本不会知道除了中国,还有没有其他的国家。
“高丽东面的日出之国怎么样,那里距离中土并不远,茶叶、丝绸和瓷器在那里应该有相当的市场吧。”李超的语气很含糊,忽必烈好大喜功,先后对倭国和交趾用兵,双方不但损兵折将,而且从此交恶,李超不确定之后双方还有没有贸易往来,但倭国从中华唐朝以后,受华夏文化影响颇深,从文化到日常的饮食习惯都于当时的国人非常相近,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李超首选的贸易国家。
“日出之国?”老狐狸听得暗自心惊,他没想到李超并不是对航海一窍不通,赶忙收起了轻视之心,“几十年前世祖征讨倭国,双方禁止贸易已多年,朱老弟这个主意怕是要落空了。”
“噢,小弟我在这方面只是门外汉,具体事宜还是老哥拿主意吧。”李超深明用人之道,如果给手下太小的空间,往往就限制住了手下人的发挥,久而久之会挫伤手下的积极性,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不过,每赚一笔钱,都会有老哥的利益在里面,资金周转得快,大家就都发财;资金运转得慢,你我都亏本。其中利害老哥好自为之。”对这种老狐狸,不可能限制得太死,否则就会事倍功半,说这从怀里拿出两张千两银票放在王伯颜面前,“这些钱老哥去采买些货物,再把你需要的海船样式、要求按图纸画出来,我会安排工匠赶制。”
王伯颜看着眼前的银票,两眼放光,拿在手中把玩了许久,才感慨道:“如果朱老弟不是一个杰出的领导者的话,就一定是个愚蠢透顶的傻蛋。”
“此话怎讲?”李超笑了笑问道。
“你我只有数面之缘,对于我的一切,你并不了解,如果我是个江湖骗子,那老弟不是血本无归了吗?”
“哈哈哈!”李超朗声笑道,“老哥听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吗?我损失的只是两千两银子,而且还会博得一个好名声,真正有才能的人会蜂拥而至。另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老哥真的贪了小弟的钱,小弟拿你也没办法,现在世道这么乱,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王伯颜挑了挑眼眉,道:“朱老弟的心胸到是开阔,只有这样的觉悟,才能在这个江湖吃得开。”
李超不以为意地笑笑,道:“物以类聚,老哥这么爱财,你的兄弟也有同样的嗜好吧。”
“你什么意思!”王伯颜警惕地说道。
“没什么,”李超站起身来,走到王伯颜的面前,“如果我出两万两银子给你的兄弟,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你全家。这笔帐不管怎么算我都是赚多赔少,何乐而不为呢。”
王伯颜沉默了好一会,说道:
“老弟好深的心计啊,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败刘福通,退脱脱,江湖上风头正劲的滁州城主李超吧。”
一个苍冷的声音说道:“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李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上挂彩,脸色苍白的紧衣大汉出现在密室的门口,不是夜枭龙潜是谁。
李超很是奇怪,为什么夜枭龙潜会出现在滁州,更是对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这间密室而感到诧异,不过,龙潜目前的这副模样,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王兄,你去找李先生,他会帮你打点远航事宜,落力给我做事,少了不你的好处!下去吧!”李超三言两语把王伯颜打发走,王伯颜见来人器宇不凡,知道来人并非等闲之辈,于是告了声罪,转身离开了。
王伯颜走后,李超上前亲热地拉着龙潜的手,把这个昔日战友迎进了密室。“龙兄,君子堂的事小弟都听说了,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只管说好了。”
龙潜浑身满是尘土,衣衫多处破损,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甚是狼狈再不复当初的潇洒飘逸,看来这些日子他受了不少苦。
“哎!”龙潜长长地叹了口气,落寞地说道:“李兄弟,我君子堂的近况想来你也知道了吧。”
龙潜为人冷酷高傲,从不轻易服输,这一声叹息充满了惆怅,竟让李超生出一种英雄迟暮的错觉。看来君子堂的覆灭对这硬汉的打击着实不小。
“龙兄君子堂的情况,小弟业已风闻了一些,没想到雄霸北方黑道多年的君子堂,竟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真是令人扼腕。”在抢劫漕运之初,李超就料想到会遭到朝廷的疯狂报复,所以,得手之后什么都不要迅速地逃离现场,躲到自己的地盘上。
不知道龙潜是利欲熏心,还是反元之心太过强烈,竟然冒这么大风险做这票买卖,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李超一点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不论抢劫漕运的后果如何,都对李超有极大的好处。
如果朝廷查不出凶手追不回赃款,财政上必然会陷入绝境,没有钱,就应付不了崩坏的钞法,没有足够的军饷组建军队,不出三年整个大元帝国就会成为历史。
如果朝廷查出凶手并追回漕运银子,那就意味这龙潜和君子堂要倒大霉。
凭心而论,李超更想看到后一种结局。
前一种结局的话,问鼎中原的极有可能是刘福通,但他才大志疏,搞不好中原大地就是一场浩劫,万一他手下再有居心叵测的,分裂就在所难免了。
而后一种结局,则是另外一种局面了,朝廷和白莲教对峙,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发展力量,一旦时机成熟,完全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更重要的是,李超一直垂涎于龙潜的天机弩和爆裂箭,不搞跨君子堂,自己是永远没有机会得到这两样东西的。
果然,龙潜颓然说道:“你我都低估脱脱了!就在我们分手后的第四天,我就在清风峡遇到大批官兵的埋伏,折损了大半好手!与此同时,又接到总坛的飞火报急,才知道设在大都的总坛和十三家分舵,在一夜之间都遭到官府
爪牙的围攻,由于堂中好手都被抽调出去,朝廷鹰犬没费多大的力气,竟把我在大都经营十多年的根基连根拔起!许多跟随我征战多年的老兄弟,一个个都战死沙场……”说到激动处,龙潜一掌重重拍在红梨木的长几上,竟在长几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逝者已矣,还请龙兄节哀。”人家搞成现在这样,李超有很大的责任,所以,这两句话说得还是很有诚意的。“大家兄弟一场,你落难小弟自不能袖手旁观,粮食、银子、宅子随你挑选。”
龙潜眼眉一挑,大声说道:“老子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你累人!我等旅居在滁州的所有开销都要记在你的帐上,而且,还不要指望老子会感激你!”
见龙潜动了怒,李超赶忙赔笑道:“你我多次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不是太见外了吗!”
龙潜鼻子一哼,算是答应。
李超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撺掇龙潜给自己卖命,口中无意识地问道:“龙兄别怪小弟多嘴,滁州虽是小弟的地盘,但还做不到万无一失的机密和保险。所谓狡兔三窟,龙兄的君子堂经营多年,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应该有一两处避难之所,为何舍难取易,到小弟的滁州来了呢,是不是其中还有其他变故?”
龙潜叹了口气,说道:“就知道瞒不了你。”
李超笑道:“从龙兄出现在这小小密室起,连续两次叹气,这可不是当世强者所为。小弟虽与龙兄交往时间不长,但神交已久,对龙兄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多年好友。龙兄心志之坚,绝不是一两个小小打击所能摧毁的,想必一定是出了其他的问题。”
“李兄所料不错,到滁州来实在是无奈之举。”龙潜面上布满了无奈与痛苦,“你我上次分手之后,为了躲避官府的追兵,我并没带人直接回大都总坛,而是沿水路北上,沿途把漕运银子藏在所有君子堂的秘密巢,到河间府的时候,漕运银子已经不足十分之一,就在我们准备藏匿最后一批银子的时候,大批官府的鞑子偷袭了我们,起初我们不以为意,毕竟君子堂和鞑子作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偶尔的遭遇战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发现大部分的鞑子使用的是火器和弓箭时,我才发觉这一切的不寻常。”
“火器?朝廷也使用火器?”
“要不是那些火器,堂中的精锐也不会折损大半!”龙潜咬牙切齿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龙潜也不是输不起之人,只是随后发生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鞑子好象算准我们的逃跑计划一般,时时处处实施阻击,而且,不断有各个堂口遇袭的消息传来,我们变得孤立无援,直到收到总坛被毁和朝廷追回大部分漕运银子的消息之后,我才决定到滁州来的。”
李超马上捕捉到了龙潜的言外之意,“龙兄的意思是,怀疑身边有内鬼?”
龙潜又叹了口气,无力地点头道:“我一直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北上的路线是临时制订的,君子堂的秘密巢是堂中的最高机密,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不得与闻。跟在我身边的人,都是跟我征战十几年的老兄弟,我宁愿他们都战死,也不希望他们之中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