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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起先还努力压制，可是说着说着，便忘了形，整个厅堂里几乎就没有了几个真正用饭的人。
陆氏坐在台阶之上，自然将厅堂里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不满地低声哼了一声，不禁对那个她从来就不曾看好的大孙女儿多看了两眼。
“娘，您再用些斋饭吧。”苏若汐微笑着从苏倾城的面上撤过眼神，亲自盛了一碗粥放在了陆氏跟前。
陆氏信佛，已经吃斋许多年了，她的这一桌上，全是一些精美的素菜。
“好好一个寿宴，你看看成什么样子了！”陆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没好气的低声说道。
“娘——今天是您祝寿，这么多贵客迎门，您应该高兴才是啊。”苏若汐小心地劝慰道。
“高兴，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陆氏说道，“你看看这一屋子的人，有几个是正儿八经吃饭的！”
陆氏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至少，位于主位上的苏云珠那桌，和韩氏那一桌，是听得到的，至于苏倾城那一桌，因为离得有些远，若是不仔细听，许是听不到，至少，陆氏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苏倾城是有内力的人，若是有心要听，自然是听得到的，只不过她是懒得偷听而已，而祁柏的内力比苏倾城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就算不刻意，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母亲，您就放宽心用饭好了！您看看倾城那孩子，今晚上多威风啊！”韩氏放下手里的筷子抿着嘴笑道，虽然是夸赞，可是言外之意却说得很明显，意思就是你老太太的风头都被你那孙女儿夺走了呗！
果然，听完韩氏的话，陆氏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看着苏倾城冷哼了一声：“跟她娘一样，一个个都是不安于室的。”
陆氏的话，让韩式听了心里很是受用，而苏若汐却隐隐变了脸色。
她轻轻放下正打算给陆氏夹菜的筷子，低声说道：“娘，嫂嫂已经过世多年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这里人多嘴杂，若是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陆氏也来了气，不满地打断了苏若汐的话。
“娘，女儿再跟您说一遍，嫂嫂她绝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女子！她已经过世这这么些年了，您对她误会也就罢了，可是倾城那孩子，如今不过是一个刚刚及笄的未出阁的姑娘家，您这样说您的亲孙女儿，就不怕哥哥寒心吗？”不知想到了什么，苏若汐的情绪有些激动。
“若汐……静妃娘娘！”陆氏冷了脸看着苏若汐，对苏若汐的称呼也变得疏离起来。
“怎么？老身自己的儿媳妇，自己还说不得了？静妃娘娘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娘……您说话，非要如此伤人吗？”苏若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静妃娘娘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老身，您是宫中的红人，是皇上宠爱的妃子，老身不过是个半截子入土的臣妇，今日您能来，老身已经很感激了！”陆氏狠心别过脸来，不去看苏若汐满是泪水的双眼。
“姑母，静妃娘娘，您二位快些消消气吧，宾客都看着呢。”南平侯夫人周瑛往这边桌上撤了撤身子，轻轻拍了拍陆氏的手背，“俗话说得好，母女连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您就别生气了，别再气坏了身子。”
陆氏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瑛笑了笑，越过陆氏又对着苏若汐说道：“静妃娘娘，姑母她老人家也就是嘴上说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是不知道啊！您在宫中的时候，每次我来相府，总能听到姑母她老人家念叨您呢，生怕您吃不好睡不好的。”
周瑛的话说得在理，逐渐平息了陆氏的怒火和苏若汐的委屈，韩氏见没有挑拨成功，便也悻悻然地闭了嘴。
可是祁柏却不乐意了，他原本正低头听苏倾城跟他胡扯那些烈酒的调制方法，却不经意间听到了韩氏和苏若汐的对话，他抬起头，冷哼了一声，重重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他的冷哼声很大，放下酒杯的力气用得也不小，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丫头，走！这里太吵了！咱们换个清静的地方去！”祁柏站起身来，冷寒的目光扫过陆氏和韩氏。
陆氏还好，毕竟出自将门之家，有些武功底子，可是韩氏就不一样了，祁柏仅仅是轻轻看了她一眼，她就觉得浑身上下向淬了寒冰似的冰凉起来，身子也轻轻地发抖了起来。
“我说老人家，您又怎么了！”苏倾城扶着额头轻叹，她怎么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啊！偏偏赶也赶不走，她那亲爹，又不敢往跟前凑，有见过这么坑亲闺女的爹吗？
“丫头，她们非议你娘呢，你管不管？”祁柏用下巴指了指韩氏和陆氏对苏倾城说。
“我娘？”苏倾城一愣，看了一眼被人当中揭穿的陆氏和韩氏，纠结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你……认识我娘？”
“丫头，你以为我老头子脾气能有这么好？若是换成其他人像你对我这个态度，我早将她一巴掌拍飞了！”
苏倾城干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已经走上前来同样脸色不太好的苏砚，伸手一把拉住了祁柏的胳膊，她若是不拉住祁柏，她真怕这老爷子一个不高兴，再将她那祖母的桌子给掀了。
其实掀不掀的她倒不甚在乎，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能让她爹丢了面子不是？
苏倾城将手里握着的祁柏的衣袖紧了紧：“不许过去！你不是要找清静的地方吗？走，我带你去！”
说着，苏倾城也站起身来。
“你这丫头，她们非议你娘亲，你不过去讨回公道，难道就这么走了？”祁柏回头瞪着眼睛对苏倾城嚷嚷。
苏倾城回头看了一眼厅堂里众人八卦的目光，压低声音说道：“我娘已经死了，这里这么多人，你也不想她被人当做议论的对象吧！”
祁柏一愣，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理儿。
“这里有我爹呢，咱们走！”苏倾城对着苏砚笑了笑：“爹，她们是城儿的母亲和祖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城儿不想跟她们撕破脸，但是城儿希望爹爹可以为我娘做一回主，免得寒了她九泉之下的心。”
她如此说的目的，只是让陆氏和韩氏知道，今日之事，她只是暂时顾不上计较而已，并不代表她不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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