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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镇上,宋家这时候热闹得很,弄得整个镇子上鸡飞狗跳的,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安静下来过。
此次失窃,宋老爷大发雷霆,就连他素来喜欢的青瓷茶碗,今天都已经摔了好几个了。
还有好几个倒霉的下人婢女,也遭了池鱼之灾,在汇报事情的时候被老爷砸伤了。
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宋宅,被府里的人连忙引进了宅院。
不难看出,现在府里面是草木皆兵,就从大门楼到客厅的这段短短的距离,几人一路上见到的每一个丫鬟仆役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如今见到官府来人了,更是担惊受怕,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做错了事被老爷处罚。
来到客厅里,就见宋老爷在客厅里不停的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时见到林凡进来,他赶忙上前几步,紧紧的抓住林凡的手,激动说道:“大人,你可算是来了,你一定抓到那个贼,把银子都给我拿回来啊!”
林凡用力掰扯,才挣脱了宋老爷的手。
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指,林凡说道:“宋老爷,你不必着急。再说了,你在这儿干着急也没用,还是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然后才能想办法!”
听见林凡如是说,宋老爷这才有些冷静了下来,发现了自己举止中的不妥之处。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连忙说道:"是是是,大人说得对!是我太着急,失礼了!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林凡轻笑了一下,摆摆手表示不碍事,便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宋老爷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大人,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家的绸缎庄在江州订了一批货,因为现银沉重,运输不易,路上又不太平,我便将这些货款全都存在了钱庄,换成了银票,放在了我夫人的化妆盒的夹层里。”
“可今日早间,我夫人的化妆盒竟然不翼而飞了,五千两的银票和夫人价值数百两的金银首饰全都不见了。”
“我过几日便要去江州交割货款了,这等紧要关头,却发生了此等事,想要重新筹措,恐怕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凡低眉沉思了一下,说道:“宋老爷,东西应该是在卧室丢的吧,我可否到您卧房一看?”
“这是自然,案子重要,其他的一些小事大人不必介意。大人跟我来,这边请!”宋老爷连忙说道。
跟在宋老爷的身后,林凡几人进入宋宅后堂。只是几人作为外人,又是男子,在内宅还是要有所避讳的,大家也就不好四处打量,以免被人当做行为不端的登徒子。
林凡也只好是大致的看了一下宅院布局,便收回目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宋老爷后面。
宋家虽家境殷实,但说到底也算不上富可敌国的巨富之家,宅院的规模并不算太大。
不大一会儿,林凡便到了宋老爷与其夫人的卧房所在的院落。
宋老爷推开门,向林凡做了一个手势,说道:“林大人,里面请!”
其他几人不便进入,就留在在院外等候。林凡一人迈步进入卧房,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在屋内哭哭啼啼,两名丫鬟小心翼翼的在身后侍候。
从穿着上来看,这名啼哭的妇人应是宋家主母宋夫人无疑。只是发生了今日之事,宋夫人没有进行太多的打扮,面相显得有些憔悴,状也没来得及画。
宋夫人看到林凡进来,先是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抹眼泪。
看到这种情况,林凡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碰上这种事也是让他有些尴尬。他只好先向宋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始查探卧房中的情况。
而跟在林凡后面进来的宋老爷看到这种情形,也是叹了口气,上前对自己的夫人说道:“夫人,你先去下面休息一会儿吧,当着大人的面,你在这里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啊!”
宋夫人哭道:“如今东西都没了,还要体统干什么啊!还不都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好好地东西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了你都不知道,你说要你还有什么用啊?那些东西可都是我的陪嫁之物啊,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女人的肚皮上,你还回来干什么,啊?”
宋老爷面色难看,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讷讷道:“这,这!”
他求助的看向林凡:“拙荆失仪,请大人见谅!”
原本只是看戏的林凡只好开口解围道:“宋老爷不必如此,我不妨事的,夫人留下也好,我正好也有几句话要问,有夫人在场也许可以说的更明白一些。”
林凡的话显然只是宽慰,以她现在的状况能够保持理智已经殊为不易了,想要要求更多就有些奢望了。
在夫妇两人争执的时候,林凡已经将屋内的情形看的差不多了。
宋家昨日晚间才遭失窃,比起发生已然数日的田家和邱家来,现场无疑是能留下更多的线索和蛛丝马迹来。
林凡站在化妆台前,看着台上的那张铜钱印迹,问道:“宋老爷,桌上的这张铜钱印迹可是贼人所留?”
宋老爷回道:“正是,从今天早上开始,这张纸就放在这,知道官府要来查看,害怕破坏了线索,所以这屋子里的一切我都没让人动,那个放银票的化妆盒,原本就放在这张纸现在的地方。”
林凡点了点头,看向位于化妆台正后方的窗台。
窗户很大,供个把人出入完全没问题。林凡用手推开窗,微凉的便微风拂面而来,窗外的景色也进入眼帘。
由于卧室是在楼上,对于院中的景色还是看的比较清楚的。
林凡望向窗外,院中有一个数丈方圆的湖,林凡开口问道:“宋老爷,楼下那个湖里的湖水是从哪来的?”
“不瞒大人说,这湖水乃是我专门从镇外河流中引来,为此我还专门修了一段水渠,将院墙扒了一个洞,当初可是颇费了一些手脚才有了今日的这个模样!”
此湖景致确实不错,几十株名贵荷花含苞待放,也难怪宋老爷言语之间把它视作得意之举。
正当宋老爷还要滔滔不绝的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他急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贼人是顺着水道进到这院子里来的?”
在看到林凡点头之后,他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镇子上知道这条水道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再说了,院墙下我还专门让人按了铁栅栏。”
以往的得以之作,今日竟成招祸之路,这不能不让宋老爷感到难以接受,一时间有些失落。
林凡轻笑道:“宋老爷,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就是府上某人,又或者是当年参与修水道的匠人不经意间的给透露出去了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平常人知晓也没什么,可若是这话落在了有心人的耳中,可就不一样了。宋老爷如果不信,可以差人前去看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当初你用来防护的那道铁栅栏,现在应已经被人毁去了。”
宋老爷闻言,示意一个小厮前去查看,之后又接着向林凡问道:“可楼下房门并未遭到破坏,守夜的丫鬟也没有发现异常,贼人是如何上到二楼,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桌子上拿走首饰盒子的呢?他从水道进来,定然全身都是水,可他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是他根本就不是从门口进来的,而是从这儿!”面对着宋老爷的一连串的发问,林凡解释道。同时把手指向了窗户。
“从
这儿?大人,可是这里是在二楼啊,高度超过地面一丈,怎么可能爬的上来?”宋老爷有些疑问道。
林凡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抬手指着窗外的一根树枝,问了他一句:“宋老爷,你看那根树枝与其它的几根有什么不同?”
宋老爷顺着林凡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看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比其它的要低了一些,枝叶看上去也有些凌乱,折断了不少。难道,您是说他是从这根树枝上面爬过来的?可这树枝也有点太细了,尚不足拳头粗细,从那棵树到这里距离也有一段距离,仅凭这根树枝,想要支撑住一个人的重量恐怕很难吧?”
“宋老爷,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很疑惑,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确实很难做到。就拿我来说吧,我自认自己的身手其实也还算不错,但若是想要从那里爬过来,却也不敢保证不弄出动静来,甚至树枝折断把我摔下去都有可能。但是,我却也不是完全做不到,要是我的体态能够再轻盈一些,想过来就更容易了!”
“至于他是如何过来的,我暂时也不清楚,但种种迹象显示,事实就是如此。”
解释完这些,林凡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宋老爷你看,从窗台到妆台,虽然他刻意打扫过,但是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够的原因,打扫的并不细致,角落缝隙里却依然留下了一些水迹。”
“还有,你看那两块瓦,明显有被人踩动过的痕迹,可见此人确是从窗户进来的,只不过作案之后又把窗户给反锁了,然后从这上面跳了下去,逃之夭夭。”
宋老爷苦笑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老夫受教了!”
林凡笑道:“宋老爷不必自责,其实这也不难发现,只不过您太着急了,反而顾虑太多。正是由于您瞻前顾后,害怕破坏线索,这才使得他这种手法没有被发现。当然,您做的也说不上错,反而是更完整的保留了现场,毕竟对于破案来说,还是官府经验更丰富一些。”
“而且此人能够在得手之后大摇大摆的在这里收拾屋子而不担心惊醒你们或者被人发现,可见此人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的信心。其实你们不醒过来或许是好事,否则情急之下他可就未必只拿那些财物了,杀人害命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林凡这话,宋老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回想这整件事,他越想越觉得林凡说的是有可能的。
他擦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后怕的说道:“大人说的有理!”
见其心中仍有忧惧,林凡开解于他,笑道:“宋老爷也不必过于忧心,此人只是冲着钱来的,没有杀人害命的打算,否则宋老爷与尊夫人酣睡之时,岂不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他既然没有这样做,就说明他不愿杀人,而且我也从未听说过侠盗傅天临有过杀人之举。”
林凡的一席话说完,宋老爷这才放下了心。这时,下人前来回禀,水道里的铁栅栏确实已经被人锯断了几根,留下了一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得到消息的宋老爷朝林凡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果然是见微知著、神机妙算!”
林凡说道:“宋老爷谬赞了!”
“好了,我看这里的情况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此贼的作案手段也已大致清楚。宋老爷,我就不打搅了,这就返回巡检司做下一步的抓捕方案。”
宋老爷担心问道:“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说此案已经有眉目了?可依我看来此贼行踪诡秘,来无影去无踪,应当如何抓捕啊?”
林凡笑道:“宋老爷不必担心,这次虽无十分把握,但也算有些信心!”
“既然如此,公务要紧,我就不强留大人了,若是能够追回那些货款,老夫定然感念大人的恩情!”宋老爷喜道。
“宋老爷不必再送!”林凡也不再耽搁,快步下楼,叫上安宁几人。说道:“走,咱们回巡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