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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铎看向了下面那个嗓门最大的,他笑道:“哈赤,这里这么多人,就属你喊的最响,这次就你去吧!”
哈赤其实只是满真军中的一个千夫长,官职不算太高,按理说不应该有在王帐议事的资格。
不过他是索绰罗家族的远支,按辈分来说还应该叫世铎一声叔叔,两人之间有那么一丝血缘关系在。
而且此人作战极为勇猛,向来不畏生死,很得世铎喜爱,对其多有栽培之意,这才能在王帐之中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这猛将遍地、万夫长都有好几位的王帐内,哈赤却丝毫不怯场。
为了争抢这次出战的机会,他把声音喊得震天响。由于害怕自己被人盖过去,他还向好几个有可能跟他抢夺的同僚使了暗招,偷偷的往他们腰肋之处狠狠捣了两下。
那些人吃痛不已,声音自然而然的就低了下去。
不过他们虽说吃了亏,可倒也硬气,他们硬生生的忍住疼痛,一声也不吭。只是恶狠狠的盯了哈赤几眼,也没有向世铎告发哈赤耍赖的意思。
当然,按照满真人的习性,哈赤这种无所畏惧的勇猛性格才是最招人喜欢的。他们没抢过就是没抢过,就算告发也没用,这种事情说出来只能被人嘲笑。
听到大汗点名由自己出战,哈赤大喜过望,他出列道:“大汗放心,只有您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一定把那小子的人头给您拿过来!”
行礼过后,哈赤大步流星的离开王帐,带领本部兵马前去拦截林凡。
林凡所率的官军一千余骑,就犹如一条剧毒无比的长蛇,又或如一支锋利无双的长矛,处在最前面的林凡等人就是蛇牙和矛尖,直直的冲向满真步卒的军阵。
哈赤和满真骑军出动,却不能以同样的阵形迎战,否则极其容易就会被大云官军骑兵突破或者绕过,冲击后方的步兵军阵。
于是满真骑军组成数列纵队,以厚重的阵形阻拦官军。
朝廷官军借助刚才的那一段冲锋,奔腾之势已成,而满真骑兵战马更优,骑术更是无双。
杀机盈溢之下,双方在快速接近。
战马疾驰,双方很快就进入到了弓箭射程之内,满真骑军在骑马的时候弯弓搭箭,无数支箭矢飞蝗一般射向了官军骑兵。
在骑射方面,官军肯定是比不过满真骑军的,所以林凡干脆让人放弃了与满真骑军对射的想法。
面对密集的箭雨,官军低首俯身,抱住战马的脖颈,以尽量躲避箭矢。
但尽管如此,军中还是有不少人中招,一些受伤士兵吃痛之下跌落马下,或是连人带马翻滚倒地。
等到再靠近了一些,官军击发了手中的短弩,当做对满真军的还击。
然而短弩的射程不足,要是等到双方离得太近再发射的话又会影响到近身搏杀,所以这对满真骑军的威胁并不大。
而且由于没有再次装填的机会,官军就只能直接丢掉手中的军弩,持刀准备与满真军近身厮杀。
不过好在林凡他们早有准备,让军弩的末端有一截细绳
与战马的马鞍相连,不至于遗失。
战马奔腾,区区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哈赤一早便盯上了林凡,他见林凡如此年轻,心中轻视之意更甚。像这样乳臭未干的云人,死在他手里的不知有多少。
他手持一杆长矛,狞笑着直接杀向帅旗之下的林凡。
两人快速接近,等到两人的距离不足一丈之时,哈赤挺矛便刺。
借助马速,他这一矛快如疾风、且势大力沉。在他人眼中,整支长矛都仿佛化为了一道残影,令人避无可避。
这一矛如果刺中,纵然身披铠甲,林凡也必然殒命当场。
见黑影疾速袭来,林凡轻提缰绳,将身体蜷缩在战马一侧,俯身躲过这一刺。
这一式镫里藏身让哈赤大为意外,一招落空让他险些失力,就像有一口气堵在了胸腔,无法释放。
然而还不等他收矛变招,避过危险的林凡就已经出手。
只见林凡双腿紧夹马腹保持平衡,双手握紧枪身,枪尖由下至上,猛然刺出。
哈赤脸上的狞笑还未消失,便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光影闪过,然后就是一阵剧痛袭来。
巨大的冲力之下,他整个人都从马背上向后飞起,被林凡用枪顶在半空中。
失力状态下的哈赤不敢置信的看着留在胸前的枪杆,鲜血顺着伤口不停的涌出。
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用手紧紧的抓住枪杆,绝望的大喊一声:“啊…!”
只是这已然无用,胜负、生死皆已定,他这连垂死挣扎都算不上。
哈赤眼睛看到的最后场景,就是林凡那张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脸,紧接着他的世界就此化作一片黑暗。
其实以哈赤的身手,在猛将如云的满真大军中虽说不上如何出众,但也与差劲沾不上边。尤其是其身上那股悍勇之气,让他在满真大军里也有着不小的威名。
他之所以在一招之内就被林凡击败甚至杀死,主要还是因为轻敌所致。
在他心里,南边的云人都是没卵的怂货。文官爱钱,武将怕死,就没一个是有种的。
双方之间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些南蛮子哪次不是一听见满真大军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的。
往往仗还没开打呢,他们这边自己就先溃不成军了。多年以来,一向如此。
由于一直以来云人自己的不争气,让满真军中之人在面对朝廷官军之时,多有轻视之心。
可以说除了辽东边军中的镇北铁骑之外,没有任何一支大云军队能入得了满真大军的眼里。
当初栖灵镇外,数十满真骑军就敢冲击林凡他们数千官军的阵形,便是因为如此。
而在满真人里也算凶悍之气十足的哈赤,就更是瞧不上绵软无力的云人了。再加上林凡如此年轻,一看就是家世出众,依靠背景才能得以身居高位。
像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新上战场的雏儿,估计都没亲眼见过血肉横飞的战场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是读过几本兵书,就自认为兵法韬略无一不精,成为一代名将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这些人视战场为儿戏,想当然的认为前方战事屡屡失利是将帅无能所致,如果让他们上,早就能把敌军打的爹妈都不认得了。
他们就凭着脑子里空想出来的那股杀敌报国、壮怀激烈的念头,一心想要在战场上扬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可等他们真见了战场上那些流血漂橹、断臂残肢的残酷景象,大多数直接就吓破了胆子。
一场仗下来,他们要么很快就死在了战场上,要么哭着喊着求着家里人托关系把自己调走,根本就不敢再待在前线。
在两军交战的多年里,这种人并不少见。在满真大军的眼里,这种人几乎与草包等同,大概就是送上门来的军功,不要白不要的那种。
其中能够适应战场残酷的也不是没有,而那样的人往往也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只要不死,很快就能成长起来,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然而这样的人终究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人还是金玉其外的草包货色。
因此哈赤完全没有把林凡放在眼里,认为只需要一式就可以把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云人年轻将领击杀当场。
他不觉得林凡有躲过这一招的可能,这种自信让他甚至都没有闪躲林凡回击的打算。
所以在林凡使出那招镫里藏身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意外。
在强手众多的满真骑军中,这一式并不算如何罕见,可以说军中的精锐将士人人都会。
大家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不会要是连这个都不会,哪好意思出去见人。
只不过哈赤很少见到孱弱的云人会使这一招,镇北铁骑精锐归精锐,但镇北铁骑都是重甲。之所以能够与满真骑军抗衡,主要还是因为铠甲兵械比满真骑军精良。
这不是说镇北铁骑骑术不精,而是在甲胄过重的情况下,很多动作受限,除了横冲直撞以外,很难有多余的动作。
更何况这个年轻人很明显连镇北铁骑都不是,胯下战马也说不上如何优良,哈赤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人的骑术是这样的出彩,反击更是如此凌厉。
只不过哈赤这时候纵然有了后悔的心思,却也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了。
失去神志的他只在模糊中觉得身体在向着一侧地面快速跌落,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声息。
原来是林凡大吼一声,将挂在枪上尚未断气的哈赤甩到地上:“敌将已死,众将士,随我杀!”
只见主帅只用了一招,就将敌军将领斩于马下,这让紧紧跟在林凡身后的官军骑兵士气大振。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和骑枪,大声喊道:“杀!”
满真骑军也没想到才一个照面,自家千夫长就已经毙命,于是他们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慌乱。
不过这时他们想要后退也来不及了,就算没有了主将,依然激发出了他们的血气之勇,迎战官军。
就这样带着浓重的杀气,双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