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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秀笑道:“在下倒是有个提议,大可行得通。庄主不妨下场与各位切磋,有能胜过庄主的,便拥有剑谱,大家有没意见?”他这番用心最是明显不过,西门谦若是与群豪一场大战,损耗内力必多,到时他再趁机出手,定可稳操胜券,将西门谦一举成擒。
西门谦内心思潮起伏,难以平静,暗道:“事已至此,我再一味妥协退让又有何用,大丈夫脸面何存?便是拼个鱼死网破,轰轰烈烈的也胜过苟且偷生,可决不能让他们小觑了,堕了我西门家的威风。”想到此,胸中豪气顿生,大声道:“在下今日事出无奈,斗胆一会天下英雄,哪一位想要剑谱,先胜了在下再说。”言毕往厅中一站,环目注视群雄。
群豪见他神威凛凛,一时也不敢妄动,只盼别人先斗,到时好拣个现成便宜。
西门谦背手负立当场,哈哈大笑道:“哪一位英雄下场指教。”他这一喝中气充沛,有若轰轰雷鸣,内力修为竟是十分了得。
只见人群中灰影一闪,一人迅即前扑,叫道:“西门庄主,在下领教你的高招。”白光一闪,仗剑向西门谦刺来。
西门谦往后一退,避开了对方几记厉害杀招,说道:“阁下是谁,在下剑底从不伤无名之辈。”那人却不答话,一剑快似一剑,向西门谦各处要害刺去。
西门谦哈哈一笑,说道:“阁下既不肯通名姓,在下便应礼让三招才是。”嘴上说话,让过当胸刺来的一剑,大声道:“三招已满,阁下小心啦。”蓦地里剑气大盛,白光裹成一团,双剑相交,不时发出兵刃撞击之声。
只见那人面色凝重,咬紧牙关一味狠斗,将一柄长剑使得呼呼风响。西门谦却脸现爽朗之色,出招攻拒之际,挥洒自如,便如是平日里练剑一般,浑没放在心上。
那人见久攻无效,始终伤不到西门谦一根毫毛,剑招一变,一招“仙人指路”向西门谦腹上刺落。西门谦举剑一封,架住来剑,顺势刺向他胸口。那人身形微侧,剑尖上扬,攻他右臂。西门谦一声大笑,长剑陡然一振,剑光点点,幻化万道寒光,将这汉子尽数笼罩在寒光之内。那人身处其中,只觉到处都是剑光范围,向左冲不是,右冲亦不是,一咬牙,长剑中宫直进,分心便刺。只听叮叮叮叮一阵乱响,两条人影合而乍分,两人分立站在一旁。
西门谦哈哈大笑道:“承让承让。”那人一怔,心想我又没输,要你承让什么。垂目看去,登时骇得跳了起来,只见右边胸口衣裳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铜钱般大小的圆孔,内衣已破,已能见到里面肌肤。他大惊之下,还道已受剑伤,略一检视却是无恙,知是西门谦剑下留情之故。对手在自己胸口神不知鬼不觉的刺了一剑,而不自知,这次可说是栽到了家,脸色登时难看之极,说道:“庄主剑法通神,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
西门谦正色道:“你我二人势均力敌,功力相若,在下这一仗实是胜得侥幸,再斗下去,只怕反而要为兄台所伤了。”他这一剑正对中了对方心脏,若是使力稍大,便能透胸而过,这汉子哪还有得命在?只不过他知此刻情势纵然能杀了这汉子也是于事无补,因此手下容情,点到为止,用以警告对方让他知难而退。
那汉子摇摇头道:“庄主剑下留情,在下岂有不知,用不着为兄弟脸上贴金。庄主适才这一剑的力道、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若是使力稍重在下已然尸横当地了。”想到既已败在他手中,那剑谱自是再也不能过问,心下不由极是沮丧,言毕耸拉着脑袋退了下去。
西门谦初战告捷,震惊当场,朗声道:“还有哪一位下场指教。”
群豪慑于他声威,面面相觑,俱是作声不得。
忽见人群中一个矮子倒拖熟铜棍,大步走上前来,噹的一声,在地上一顿,大声道:“我来领教。”西门谦见他生得一张大饼脸,塌鼻阔口,头大如斗,偏生身材矮小,不过四尺,那根熟铜棍却足有七尺之长,比他人还高了一大截,抱拳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矮子怪眼一翻,粗声道:“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头吗?‘邛崃一矮’就是在下。”西门谦道:“啊,原来是矮先生,幸会,幸会。”
“邛崃一矮”怒道:“岂有此理,你是在讥笑我生得矮吗?”呼的一声,抡棍就砸过去。他说打就打,事先绝无征兆,西门谦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身子向右一侧,还了一剑。这矮子棍法甚是了得,一砸不中,改为横扫,又是一棍拦腰而至。
西门谦剑走轻灵,刺他面门。两人剑来棍往,不觉斗了七八招。“邛崃一矮”一棍熟铜棍狠打猛砸,西门谦不敢与他硬接硬架,以免兵器受损,只因心有所忌,诸般凌厉剑招便使不出。这一来,两人便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见“邛崃一矮”舞起漫天棍影,口中呼喝连声,状同拼命,西门谦暗暗心惊。“邛崃一矮”越斗越是精神,一扫未中,棍法一变,一招“二郎担山”向他胸口戳了过来。西门谦看准来势,左手往前一探,施展擒拿手法抓住棍端,竟是极高明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大喝声:“起。”
“邛崃一矮”只觉一股大力往外急扯,长棍便欲脱手飞出。大急之下,力贯双臂,往回急拉。这一拉一扯,两人都较上了内力,这一下便无丝毫取巧之处,内力深厚者胜,成了个僵持局面。
只见西门谦站立当地,颜色自若。“邛崃一矮”却是脸胀得通红,额上青筋根根凸起,豆大的汗珠颗颗往下直掉。
西门谦大笑道:“还你吧。”左手一松,这一扯之力登时便卸了。“邛崃一矮”却是拼命在拉,长棍顺势回来,棍尾在胸口一戳,这百来斤的拉扯之力竟是尽数回到了自身。只觉胸口如击重锤,眼前一黑,“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往后一跤坐倒,便似一滩烂泥般,委顿不堪。
西门谦抱拳道:“承让承让,矮兄没事吧?”“邛崃一矮”却也硬气,恶狠狠的道:“踏马的,你瞧老子有事么?”这一下急怒攻心,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在地上略作休息,等到精神力气稍复,挣扎着爬了起来,叫道:“姓西门的,你不过胜在牛高马大,那也不用得意,咱们走着瞧。”交待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摇摇晃晃着败下阵去。
西门谦要想说几句客气话,只听脚步声响,又有一人大步走上前来。这人五十上下年纪,穿一身紧衣短打,身形高大,形貌质朴,便和一位庄稼汉无异,从腰间解下一对流星锤来,左锤在前,右锤在后,说道:“庄主,在下领教你的高招。”
武林中使流星锤的不乏其人,名家却是甚少。西门谦见他招式严谨,气度沉稳,不比寻常之辈,抱拳道:“这位可是河北的‘飞星逐月’温老前辈么?”
来人听他叫出姓名,心中不自觉一惊,跟着沾沾自喜:“他到知道我的名头。”当下施了一礼,洪声道:“不敢,老夫正是温正。”
温正成名已久,当年在河北沧州擂台上以一路“飞星逐月”绝技连败十二条好汉,名声大噪。为人据说甚是正派,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想不到这次居然也在其列。西门谦不禁暗暗苦笑,心想厅中如温正这种人实不知有多少,说道:“温老爷子也想要剑谱吗?”
温正一听,甚是尴尬,说道:“老夫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并无他意,庄主不必多心。”唯恐他追问个不休,说道:“咱们只是手头上切磋切磋,勿请庄主手下留情才是。”
西门谦道:“好,你进招吧。”温正道:“得罪了。”左臂一抬,流星锤脱手飞出,笔直向西门谦砸去。距胸口三尺之处,倏地停住,跟着大喝一声,右锤突飞而至,疾若流星,向他胯上击落。原来他左锤乃是虚招,意存诱敌,真正的厉害杀招却是后面胯上这一击。他见西门谦连败二名好手,心下颇为忌惮,一出手就是“飞星逐月”的成名绝技。这二锤一先一后,一实一虚,前后攻至极是难当。西门谦剑尖在铜锤上一点,借势往后一跃,这飞来之锤便已击他不到。
温正双臂一抖,双锤同时收回,一收一放,双锤又是同时击出。西门谦想要出招攻敌,奈何相距的远了,只好展开身形避过来锤。温正于这路这锤法确实是有相当造诣,但见双锤此来彼往,错落有致,双锤去势有时一上一下,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又是双双攻到,当真是奇招妙着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斗到二十招上,西门谦兀自奈何他不得,心中不免焦躁,剑法愈见散漫。温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想今日双锤发威,若是击败了西门谦,不但剑谱到手,日后传到江湖上,“飞星逐月”之名更是大放光彩。这么一想,出招更是密集,双锤发出,去若流星,回似闪电,直逼得西门谦手忙脚乱。
他这“飞星逐月”绝技共有三十二招,“直捣黄龙”、“投石问路”、“毒蛇出洞”三招过后,左锤“金瓜击顶”,便向西门谦脑瓜击去。西门谦纵身一跃,抢到他身前,倒踩七星步,唰的一剑向他后心刺落。温正大吃一惊,举起右锤一挡,“噹”的一声,挡开来剑。他这时左锤不及收回,右锤百忙中硬接了这一剑,只觉手臂发麻,对方这一剑上的力道竟着实不小。
西门谦好不容易欺近身去,哪容他有还手机会,唰唰唰唰一连四记快攻。温正左支右绌,顿感招架为艰。西门谦反客为主,占尽先机,这一切只是瞬息间的事。
温正单锤应敌,顿感不支,左手一抖,左锤迅即飞了回来,双锤在手,胆子立壮。只是西门谦已欺到身前三尺之处,再也不能飞锤伤敌,只好作一对铜锤使用。西门谦剑招越使越快,剑法中的凌厉妙着直至此时方始显现出来,数招一过,登时攻守易势,杀得温正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斗不数合,温正“哎呦”一声,左腕中剑,铜锤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还没回过神来,右腕跟着又是一痛,右锤也掉了下来。“噹噹”两声巨响,双锤掉落在地。
温正呆若木鸡,站立当地,作声不得。想到一世英名化作流水,心里直比死了还难受。西门谦想要劝慰几句,温正大手一挥,失魂落魄般退了下去。
跟着又有几人上前挑战,均被西门谦数招之间一一打败。前来挑战的人越来越多,双方照了面,也懒得再通姓名,出手便斗,倒也省事的多。只不过越到后来,对方的武功越高,西门谦渐渐有些感到力不从心,暗想长此以往下去,纵然不被打败,只怕累也要将自己累死。
比试到第十五场上,对方是个手执长剑的黄冠道人,武功竟是异常了得。西门谦直到第三十招上,才以家传剑法中的一招“飞瀑流泉”,剑中夹指的绝技一指点中了对方右肩“肩贞”穴,令他撒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