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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冤家路窄 一

作者:我本红尘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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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守御,一面暗中积蓄内力,只待这消长之势一过,对方内力呈现衰竭之势时,便进行反攻。哪知道对方的内力沛不可当,犹如一个浪头又一个浪头打到,不但不见衰竭,反而呈越来越强的趋势,竟似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相持了一顿饭功夫,强猛如初,又哪里有半点不继的迹象出现?长清子这才慌了神,心下骇然:“这老鬼的内力这么深厚,我真是太低估了。”

    过了半个时辰,长清子终于坚持不住,兄觉手掌上压力越来越大,便似有千斤之重。尤伯正在将他的内力一点一点的压榨掉,多僵持一会,便多消耗一分。他满头大汗,形似虚脱,全身骨节咯咯轻响,已到了快要散功而亡的境地,气喘吁吁地道:“白鹤师叔,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啦。”

    尤伯哼了一声,道:“若是让你这个畜牲再活在世上,还有天理么?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一面说,一面加紧催动内力。长清子知道再哀求下去也是无用,只得咬紧牙关苦苦撑持。他此刻内力已所剩无几,等到体内最后一丝内力耗尽之时,便会脱力而亡,除非此时有奇迹出现,否则必死无疑。

    就在这危急时刻,猛听长清子大喝道:“冲虚,你来得正好,快将这奸细杀了。”尤伯吃了一惊,他正全神贯注与之比拼,并没发觉有人过来,听他这么一叫,只道是他来了帮手,急忙转头。

    突听“嗤嗤嗤”一阵急响,几十枚钢针都射进了小腹里。他早就在提防长清子的暗器,只是钢针十分细小,来无影去无踪,这一下相距既近,又是在毫无准备之下突然发难,便没有避开,等到惊觉,已是尽数射中。尤伯惨呼一声,向后便倒,摔在地上,双眼翻白,脸上肌肉扭曲,竟已毙命。

    这变故来得突然之至,西门独步差点忍不住就要叫出来。他见尤伯摔倒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显是中了长清子的暗算,已经毙命。心中悲愤莫名,便要冲出去跟长清子拼命,只是想到武功及不上他,这才竭力克制,眼中泪珠却忍不住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长清子见暗算成功,心下叫了声:“好险。”他足底下装得有发射透骨神针的机簧,只要足尖用力在地上一点,便能发出。刚才这一叫,旨在扰乱尤伯的心神,等到他发觉,那是无论如何也避不了了。

    他浑身虚汗直冒,便如是大病了一场,念及适才情形,兀自心有余悸,摇晃着走到尤伯尸体前,喘吁吁的道:“师叔,这可是你逼我的,你要是不死,让人知道师父是我杀的,那还有我活得吗?你就安安心心去吧,以后逢年过节师侄会多烧点纸钱给你,哈哈哈。”说完提起剑就向他胸口插落,忽听“呯”的一声,长清子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一大步。尤伯已站立起来,一掌击在他胸口。

    长清子大叫:“好啊,老鬼你诈死。”原来尤伯中了暗器后,情知无力再斗,便倒地装死,诱得长清子近前,便突然出手,以惊雷闪电般的一掌击在他胸口。这一掌好不厉害,长清子“哇”的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身子摇摇欲倒。要不是尤伯事先受了重伤,功力还剩下不到平日的两成,只怕胸骨碎裂,当场就得毙命。而尤伯胸口上也已中了长清子一剑,他双腿一软,噗的一声倒地,这次是真的死了。

    长清子吸了几口气,稳住身子,慢慢地走近尤伯尸体,伸手将他胸口上的剑抜出来,恶狠狠的道:“死老鬼,临死都要打我一掌,哼,真的是可恶,你有本事再来打我啊。”说着提剑在他胸腹间一阵乱刺。只见尸体上血流如注,将身上衣服都染红了,刹时间就成了具血尸。而长清子兀自不解气,伸脚在尤伯尸身上乱踢。

    西门独步见他毫无人性,对一具尸体如此发泄,转过了头不忍再看。眼中却噙满了泪水,念及这些天来与尤伯在一起的日子,心中一阵难过。正自伤感,突听长清子厉声喝道:“出来!”

    西门独步吃了一惊,忙转过头来,只见长清子满脸血污,双目圆睁,月色下看来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心里不禁又慌又怕,心想:“他在叫谁出来,难道他发现我了吗?”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来,只见左边两丈处的草丛一动,一个人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叫道:“师父!”正是冲虚。

    西门独步心中一喜:“原来他发现的不是我,而是冲虚牛鼻子,倒吓了我一大跳。”心知冲虚定是跟着自己追踪到了这里而被长清子发现了踪迹。只不知他来了多久,是何时躲进草丛里的。

    只见长清子板着脸道:“这么晚啦,你一个人跑到树林里干什么?”冲虚结结巴巴地道:“师……师父,没什么,我……我睡不着,就一个人出来走走。”长清子哼了一声,道:“你来了有多久啦。”冲虚低声道:“就只一会儿,师……师父,我什么都没听到。”

    长清子两道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似乎要看到他心底去一样,说道:“我不信。”冲虚心中一寒,扑的一声,跪在地上,说道:“是……是真的,徒儿……徒儿发誓是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长清子铁青着脸道:“你过来。”冲虚心中怕得厉害,颤声道:“师父……。”长清子冷冷的道:“怎么,师父叫你过来,你怕什么?”冲虚背上冷汗直流,只得道:“是,师父。”哆嗦着身子,慢慢走近。在离长清子五尺之处停下,低着头,不敢看他。

    长清子瞪着他道:“我不管你听到也好,没听到也好,今晚上的事你只要敢说出去一个字,后果你知道吧?”冲虚马上道:“是,师父,弟子发誓决不将今晚上的事说出去。”长清子点点头,声音转作柔和,说道:“好啦,你回去吧。师父还要在这里查一查,看这奸细有没有同党。”

    冲虚恨不得马上飞离此地,巴不得师父有这句话,应声道:“是。”转身就走。还没走出三步,长清子提剑就向他后心刺落。只听“噗”的一声,长剑贯胸而出,露出好长一截在外面。冲虚万料不到他竟会突下杀手,慢慢转过身来,嗬嗬叫道:“师父,你……你。”嘴角边鲜血直流,话也说不出来了。

    长清子狰狞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个,就算是我的弟子也照杀不误,你不要怪师父心狠。”右手抓着剑柄往后一抜。冲虚“啊”的一声惨呼,摔倒在地,身子扭了几扭后,就没动静了。

    长清子哼的一声,在他背心上拭干净了剑上血迹,将尸体拖到尤伯身旁。在尤伯怀里一阵掏摸,将两枚钢针收起来。至于其余的那些都射进了尤伯腹中,倒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然后摊开冲虚右手五指,将剑柄塞在他手里,让他紧紧攥住。这一布置,显是要给人造成两个人同归于尽的假象。忙了一阵后,,这才拍拍手,松了口气,看了地上两具尸体一眼,似是甚感满意。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了望,这才蹒跚着向观里走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西门独步趴在草丛里,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道:“好毒的心肠。”大气也不敢透一下,只怕发出一点轻微响动,让他发觉了引来灭口。静伏了半天,确信长清子不会去而复返后,这才跳起身来,走到尤伯尸体旁,跪在地上,说道:“尤伯,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替你报这大仇,你就放心去吧,我走啦。”

    尤伯双目大睁,显是死不瞑目。西门独步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洒了几滴眼泪,出了林后,便向山下奔去。

    在道上奔亡了两日,到了老河口,歇了一宿后,次日到了汉水畔。岸边靠码头处正泊着一艘敞篷的江船。船上已坐了六七个人,西门独步见只不过是一些妇孺老幼,并无江湖中的人在内,便也上了船。在船上一个十分窄小的角落里坐下,过了一会,又上来两个客商模样的人,走到西门独步面前,看了他一眼,在旁边坐下。西门独步暗生警惕,不禁往里挪了挪,不欲跟他们靠的太近。

    船老大见人已坐满,便起锚开船。驶到江心,西门独步身旁的两位客商说起话来。其中一个肥胖客商道:“喂,你听说了没有,这两天武当山上出大事啦。”另一个高瘦客商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肥胖客商道:“听说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被人杀死啦。”

    西门独步吃了一惊,暗中留上了神。只听那高瘦客商道:“不会吧,有这等事,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武当派势力如日中天,门下弟子都是些武艺高强之辈,怎么可能被杀,你会不会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肥胖客商道:“千真万确,据说凶手是一个老头,在武当山上藏了很多年啦,后来不小心露了形迹,被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发现了,两人动手打起来终于同归于尽。”高瘦客商道:“那老头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厉害。”肥胖客商道:“好像是香积厨里烧火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武当派说是敌人的奸细,到底是不是,谁晓得。”高瘦客商道:“武当派权大势大,居然有人敢去做奸细,可不是自己找死吗?只不过倒害死了一名大弟子,真是可惜。”

    西门独步听到这里,不禁又惊又怒,知道他们所说的烧火老头就是尤伯。长清子阴险毒辣,杀了自己的师叔不算,还诬陷他是奸细,而对自己的弟子也是毫不手软,肯下手杀害,用心之恶毒,手段之残忍,实是令人发指,简直称得上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心想这样一来,便没有人再心生怀疑,长清子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掌门。若不是自己侥幸得知了真相,只怕尤伯真得要冤沉海底了。

    那肥胖客商道:“潜伏在武当山上的奸细共有两名,除了一个死了之外,还有一个给逃掉了。武当派兴师动众,命令门下弟子正四处追捕,瞧架式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西门独步心中一凛,暗想:“怎么会有两名?武当派就只有我跟尤伯是外人,难道他说得那个奸细是我吗?”越想越怕,心知自己跟尤伯住在一块,而半夜里又突然失踪,长清子定是怀疑自己知道了真相,要杀人灭口,这才下令出动弟子大肆追捕,此刻危机四伏,处境怎样可想而知。

    他一心想着这些事,此后两人的话便没听进耳中。等船一靠岸,他见路就走,虽然是漫无目的,却想离武当派越远越好。后来为了慎重起见,又故意用泥尘将脸蛋搽黑了,掩去本来面目,这才继续上道。心想:“老子这一自毁形象,就算是爹妈见了也保管认不出来,更别说是那些臭牛鼻子道士了。”

    道上数日,已至河南境内。这天傍晚时分,到了一处市镇,西门独步迳去街边的一家客店投宿。还没进门,店里的一名小二早便见到,双手叉腰,在门口一站,喝道:“站住,站住,你这小叫化好大的胆子,这地方是你能进得么?”

    西门独步听他口中叫嚣,无礼之极,不禁怒道:“你叫谁小叫化?”那小二嘿的一声,道:“就是你啊,怎么你不是小叫化么?”

    西门独步怒道:“你嘴里放干净些,老子是来投客店的,可不是什么小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