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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 检查后的结果是这样的……纪年没有说谎, 他确实看不清试卷内容……”
一年前, 纪年坐在医院过道里的椅子上,茫然地看着顶上的天花板。
在他左手边没关严门的办公室里, 断断续续地传出主治医生的声音。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 但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 纪年的症状跟癔症性失明类似……但放心, 不是器质性疾病……”
“最根端的原因还是在于心理……你也知道纪年有些不同,病情长久没办法控制……再加上一直以来对自己太苛刻,各种比赛没停过, 他压力过大……”
“以前他在考场上, 应该有过比较痛苦的心理抗衡经历, 但他一直隐瞒, 我们也不知道, 没有加以重视, 所以久而久之……来自于考试的体验过于痛苦, 他下意识地要保护自己,要逃避那些让他感到焦虑的活动或事物……”
“这就是为什么当他看到试卷时,眼前会出现密密麻麻的遮挡物……”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后。
纪柏纶出声问道:“能治好吗?”
“纪先生, 这需要时间……之后一段时间也不建议参加竞赛或考试, 只会让情况加重……”
“妈的……废物!”
也不知道纪柏纶在骂谁。
纪年轻微地动了一下,看向一旁的书包。
接着,他动作温吞地从里面掏出一张试卷,摊开。
是一张省级物理竞赛复赛试卷。
纪年这时再看, 呈现在眼前的又是一张正常的物理卷,卷面整洁,印刷清晰。
不像在考场上时,他看到的只有恼人的黑色线团。
纪年前后翻了翻试卷,大致浏览了几道题目,估摸出了这次试题的难度。
看了两眼后,他兴致缺缺地把试卷揉成一团,塞回了书包里。
已经中途退赛,没必要再做了。
纪年靠回椅背上,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表面不显,可实际上,整个人已经像是虫蛀了般,空洞而麻木。
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穿堂风吹拂而过时,引起阵阵酸疼。
纪年心想。
终于雪崩了。
他果然还是没办法……
成为纪柏纶的完美儿子。
***
从那天起,纪年就不再参加任何形式的考试,更准确点,是任何形式的竞争。
直到一年后的今天。
经过一整年的休整,再加上近期状态稳定,纪年本以为能在考场上正常发挥……
“都停笔,收卷了。”
随着今天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打响,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提醒考生们停止作答。
最后一场是数学。
考完后,教室里不少人都明显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了。
“别说话!”监考老师挨个地收答题纸,听到教室另一半响起窃窃私语,回头吼了声。
教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当收到纪年的答题卷时,监考老师明显在他座位旁多停留了一会儿。
就见老师拿到纪年的卷子后,严肃地皱着眉,前后翻了翻,然后又透过厚眼镜边缘看向纪年。
“你怎么回事?”监考老师语气严厉,声音却不高,问道。
虽然他不教纪年,但全校教师没有不认识这位学生的。
光是高一上学期,纪年就为学校赢得了十几项荣誉,是十年难遇的天才型学生。
不过后来,听说纪年忙着省队集训,不再碰竞赛,但纪年优等生的形象在全校师生心中已经无可撼动了。
这么想着,监考老师再次看回纪年的答题纸。
除了姓名学号,一片空白。
交白卷?
他不得不怀疑这位天赋型学生的考试态度。
纪年正在慢吞吞地收拾纸笔。
监考老师不经意间一瞥,看到几张草稿纸散落在桌上。
最上面那张上画着一个人,虽然是用蓝色圆珠笔绘成的,却栩栩如生。
有点眼熟。
监考老师正要细看画的是什么人,纪年却将桌上的一叠纸一股脑儿塞进了书包里。
监考老师皱了下眉。
这小子,两小时的考试时间都用来画画了?
“你……”老师正要再说什么。
前方传来学生催促的声音:“老师——什么时候能走啊?”
监考老师无法,只好先放过纪年,继续往前收答题纸。
***
过道里喧闹声一片。
一考完数学,学生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少人跑来跑去地对答案。
彭满满一边往自己教室的方向走,一边拿着程诀的试卷跟自己的比对,神色里都是紧张。
考试结束时提交的是答题纸,试卷允许学生自己带回去保管。
在考数学时,尤其是做到填空题,大多数学生习惯在试卷上留下解题思路,有时还会顺手写上答案。
所以,一般考完试后,拿着自己的试卷跟三五个人一对照,大体就能估出这次考试的成绩。
“我靠……填空题有六题跟你不一样。”对完十四道填空题,彭满满表情一片灰白,手脚发凉。
填空题每道五分,这要是全错,三十分就都没了!
“说不定是我做错了呢。”程诀沉迷于玩手机,心不在焉道,“你别慌,到时候找纪年对答案,纪年做出来的才是参考答案。”
程诀一考完,就上线跟网恋对象汇报情况,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
“对哦!”经提醒,彭满满突然抬起头,终于想起来般地道,“纪年太久没考试了,我都忘了,以前纪年的各科考卷都是被当标准答案,供全年级参考的……我现在就去八班找他!”
彭满满刚想往回走,就在人群中看到纪年从考场里出来。
彭满满眼睛一亮:“在那儿!”
然后就撒了欢地挤开人群朝纪年跑去。
“纪年,考完了?数学卷子呢?”彭满满上去就搂住纪年的手臂,一副小姐傍大款的姿势。
纪年瞥了彭满满一眼,没有答话。
只是试图从对方怀里抽出手臂的动作泄露了一些抵抗情绪。
“卷子呢?带着了吧?”彭满满没眼力见,缠着纪年,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地找试卷,道,“快给我看看!我跟程诀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你把试卷放哪儿了?”
纪年拖着一个人,在人群间行走艰难。
为了掩饰烦躁的情绪,纪年看向过道外面,压抑着声音商量道:“明天给你,行吗?”
彭满满不依不饶,在纪年身上翻不到试卷,又将目标转向了他的书包:“没关系,我自己找。”
说着,一把将拉链拉开。
“刺啦!”一声响。
纪年左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就这么烦?
能不能消失一会儿?
毫无征兆的,书包突然甩了出去。
笔袋、手机、书本、纸张,霎时间从敞开的口里滑落四散,沿着大理石地面又滑出去一段距离。
人群里爆发出小范围的惊呼,不少人及时单脚跳开躲,躲避掉出来的东西。
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的彭满满只觉得眼前一黑,脖子上一阵收紧。
他只来得及看一眼纪年骤然冷下来的神色,紧接着,整个人被掐住脖子推着向后,脚步踉跄地撞到了不少人。
直到“咚”的一声闷响。
彭满满被纪年抵在了过道边的柱子上。
彭满满眼里尽是错愕,整个人都惊呆了。
面前的纪年变得异常陌生,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因为这一突发状况,人群退避三舍,自发地围出一小片空圈。
在最初的骚动后,走廊上的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不少女生捂着嘴远远地观看,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都没想到,优雅温润的校草同学还有这么恐怖的一面,突然发难时的爆发力惊人。
彭满满错愕了一会儿后,脸色迅速由青白转为通红。
他感到不甘,屈辱,还有一丝丝委屈。
不过是要张数学卷子,他怎么会料到纪年反应会这么大,还当众对他动手。
人倒是没受伤,但自尊心太受伤了!
彭满满紧抿着唇,眼泪汪汪,一手掰着纪年的手腕,发了狠地反抗。
“我说过……”纪年一字一句,声音冷到了极致,道,“明天给你。”
“滚你妈!老子不要了!”被最好的兄弟这么对待,彭满满心里愤懑无比,受不了刺激地开口骂人。
霎时,纪年的眼神又暗沉了几分,周身煞气翻涌,手上不自觉收了几分力。
彭满满大睁着眼,喉咙里哽了一下,脸色愈发地涨红,有些呼吸困难。
程诀也是过了半刻才反应过来,简直不相信是这两人打了起来。
程诀赶紧揣好手机走上前,一手搭上了纪年的手腕,拧着眉斥责道:“你干嘛呢?要他死?赶紧松开!”
在程诀和彭满满的合力下,纪年的手终于被扯开了。
纪年站在原地,眼神漠然地看看彭满满,又看看程诀。
彭满满又气又委屈,已经开始狂抽气地哭鼻子了。
他一向重感情,纪年冷漠反常的态度明显刺伤了他。
程诀在一旁关心:“满满,没事吧?”
这时,才有同学回过神来,小声道:“快去叫老师,纪年打人了。”
纪年低下头,单手揉了揉发丝,整个人开始有些混乱,显得精疲力竭。
他兀自缓了一会儿后,往回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
一边走,一边拾起其他散落的东西。
“抱歉……让一下,谢谢……”纪年不时对挡着道的学生低语一声。
其他人自发地为他分开一条道。
人群里,一双黑色帆布鞋走到散落的纸张前停下。
过了两秒,那叠草稿纸被一只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最上方的那张草稿纸上,用蓝色圆珠笔画着一个四分之三角度的侧脸。
就见画中人看着镜头,眼神慵懒,神色厌世。
生动得好似照片,却又比照片多了艺术化的表现。
纪年跟着散落的物品,一路拾捡到那双黑色帆布鞋前,终于停了下来。
纪年直起身,看到面前的人时,眼神微闪了闪。
又见到那人手中拿着的草稿纸,一瞬间,有种秘密不经同意就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的难堪。
纪年伸出手,语调平静道:“还我,谢谢。”
陆西还在看草稿纸上的画,没有动,微蹙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纪年没耐心了,直接把纸夺了过来,塞进书包里,利落地拉上拉链。
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离开,陆西却伸手拦住了他。
“早上说过的话。”陆西看向纪年,微抬着下颌,眼神桀骜,问,“什么意思?”
“说得不够清楚?”纪年眼神有些轻慢地看着陆西,似笑非笑,道,“就你理解的意思呗。”
陆西静默了半晌,最后只问:“认真的吗?”
纪年的视线在陆西脸上转了转,忽的弯了眼角,笑了,说:“你猜。”
闻言,陆西松了一口气。
他对纪年这副戏谑的样子太熟悉了。
果然,提复合什么的,又是在耍他。
亏他今天还多虑了一整天,考试都没考好。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陆西不想那些使他分心的事,大概率也是考不好的。
这时,纪年似笑非笑道:“你要不然表个态?什么想法?”
“行。”陆西掀了掀狭长的眼眸,看了纪年一眼,毫无心理负担地道,“如果你考年级第一,我们复合。”
话音落地,整条走廊一片哗然。
纪年保持漫不经心的笑意,看了陆西一会儿后,倏地敛了表情,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陆西觉得纪年这话说得怪异,不由得轻蹙了一下眉。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吗?
只是还不等陆西回过味来,纪年已经背上书包走了。
***
“纪年和陆西是认真的?要复合了?他们不是俩男的吗?”
“校草莫不是被那个伪娘给掰弯了?”
“别这么早下定论,你没听陆西说,有条件的,如果纪年考年级第一,两人才复合吗?”
“我天,你还看不明白?那个如果就是形同虚设嘛!纪年一出手,哪次不考年级第一?”
“对哦……所以他们真要复合了?”
人群散开了些,不过还是有不少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陆西因为摸不清纪年的态度,站在原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一个男生捡起角落的手机,找到程诀,道:“这个应该是纪年掉的。”
程诀叹气一声,事情一茬接一查,烦的不行。
他接过手机,正准备揣进兜里,道:“谢了,我等会给纪年送去。”
“你敢送!”彭满满还挂着鼻涕泡,突然发难,指着程诀拿着的手机,激动道,“你要是敢跑去送给他,我们绝交!你要还把我当兄弟,就别管他的破事!反正他有什么事也从来不告诉我们!”
程诀头疼,安抚道:“好了,你消消气吧,这毕竟是手机,离了不方便……”
“程诀我们绝交吧!”彭满满眼泪又冒了出来,哽咽着扭头就走。
“我靠!”程诀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陆西恰好经过。
程诀连忙上前,不由分说地把手机塞给陆西,急急道:“陆西,帮个忙,看能不能追上纪年,追不上就麻烦你送一趟手机,等会我把地址发你。”
陆西拿着手机,还在茫然中,正要问什么地址,程诀已经掉头去找彭满满了。
“……”
***
纪宅。
陈姨端着晚饭走到二楼某间房的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音。
她面容平静,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里,挡光窗帘拉得严实,将夕阳的余晖隔在外面。
只有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昏懒的黄色光晕。
床上,纪年看似在睡觉,侧着身微微蜷着,怀里抱着一罐雪碧。
陈姨走过去,把准备精致的一人食晚餐放到床头柜上。
知道纪年没在睡觉。
陈姨站在床边,微微弯下腰,抚了抚纪年额角的发丝,道:“年年,起来,把饭吃了,药也要按时吃,不然你父亲回来看到了,又要发脾气。”
纪年好一会儿没动。
陈姨耐心等待。
等纪年终于睁开眼时,就见原本湛黑的瞳孔像是蒙了层玻璃纸。
纪年抬眸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托盘。
饭食,药和水都备齐了。
他显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又蜷了蜷身,埋着头,灰心道:“吃药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呢?”陈姨道,“你总是凭心情,服药也是断断续续,医生都叮嘱过了,这样不行……快,别赖了,起来先把饭吃了。”
纪年却摇了摇头,在衣领口蹭了蹭鼻尖,道:“再怎么配合治疗……我都是废物……”
陈姨不说话了,目光怜悯又慈爱地看着无法走出黑暗之地的少年。
“还以为在他身边……我就好了,像个正常人……”纪年声音很低,含着点不明显的哭腔,断断续续道,“我以为能不出国,留下来,跟他一起……以后也会慢慢变好……但我就是废物……”
“你……”陈姨想了想,只能苍白地安慰,“你不是,你很优秀。”
纪年像是没听见,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道:“不想他守着一个病人,太辛苦了……我舍不得……”
陈姨知道现在不适合打扰纪年。
他已经完全陷入到情绪里去了。
无奈之下,她叮嘱了句记得吃饭,便留下晚餐,暂且先出去了。
***
纪年的书包还扔在门口。
陈姨返回去收拾的时候,发现拉链不知怎么回事,像是被拉扯过,坏了一半,耷拉下来。
她重新去拿了个一样的新书包,把原先的那个坏的替换掉。
陈姨在收拾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书本。
突然,一张纸从某本书的书页里掉下来,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
陈姨瞥了眼,捡起来,看到上面有张画后,不禁放慢了动作。
她打量了那副画许久,不知道纪年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来自于纪年的幻想还是真实中存在,只是觉得这幅画得极好,并且看得出很用心。
她刚把书和文具放进新书包里。
门铃响了。
陈姨走到门口,查看门旁边的视讯屏幕。
当屏幕亮起的一瞬,陈姨愣了一愣。
过了会儿,她按下通话键。
“这里是纪年家吗?”铁门外,少年还不知道有摄像头,正在东张西望。
“是的。”陈姨道,“请问你是……”
少年道:“他手机忘带了,我放门口了,记得让他出来拿。”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姨忙道:“等等!”
少年明显顿了一下。
就见他盯着门禁系统的对讲设备,皱了下眉。
陈姨心里有些好笑,这似乎是个怕麻烦的性格。
“我给你开门。”她说,“还是请你送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冮凊儿; 秋桉; look look me?;过街的地雷,还有 染柒七的两个雷,以及死道友不死蕾蕾的手榴弹~
感谢各位同学的营养液~这章发红包,自罚三天没更新。
晚上还有一章更新,会尽量早点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