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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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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墨菲并没有告诉日吉家她什么时候回日本,是以在日本的两天一直住在宾馆。她对颜墨菲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并没有什么兴趣:能让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外孙女回国相亲,也不知道他图谋的是些什么?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她并不是真正的颜墨菲。反正她这次回来也只是想同过去告个别,从此以后云陌亦或是忍足陌的事情也都和她无关了。

    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忍足家和日吉家商定的相亲日期,竟然恰好在她的忌日之后的第一天。

    这天颜墨菲其实很早就起了床,慢悠悠地洗漱完毕,时间也不过八点半而已。她又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右手握着遥控板漫无目的地换台,这样好不容易将时间消磨到九点半,才提起包包出门。

    约定的咖啡馆离颜墨菲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步行大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报上预约的位置,侍者带着她往里走。

    其实根本不用侍者带,她就已经看到了那个人。他坐在咖啡厅里面靠着落地窗的位置,一张俊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是没有一丁点的不耐烦,无形之中吸引了大半个咖啡厅的目光。

    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忽地乱了节奏。

    “小姐,到了!”侍者的声音让颜墨菲收回微晃的目光,她微笑着点点头,侍者会意离开。

    在颜墨菲看着忍足的同时,忍足也注意到了颜墨菲。相比早已换上超短裙装的日本女孩,她的装束只能用臃肿来形容。厚实的外套,围巾遮住半张脸,头上戴着米色的毛线帽子。

    “你好,颜小姐对吧?”忍足笑得很绅士地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肯定地问。

    颜墨菲点点头拉下围巾露出整张不施脂粉的素颜,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位置上,将包包放在一边。从容有序地做完这些,这才抬起眼看他,“初次见面,我叫颜墨菲。”

    初次见面啊……时隔三年的初次见面,作为颜墨菲的初次见面。她仔细地打量忍足那张比之三年前更多了一分成熟韵味,却依旧很俊美的脸。发现再次面对他时,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心脏再没有那种窒息般的疼痛,乱掉的节奏也在一系列动作中恢复正常……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仅仅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印象当中,除了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忍足时,他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又快乐,像是三月的艳阳,直直地暖到了心底。也就是从那时起,颜墨菲将这个同她一般大的男孩装进心底。

    外人传言忍足是最佳情人,因为他高大英俊、家境殷实、举止优雅、体贴绅士……各种各样的优点堆砌成一个现实中完美的白马王子。哪怕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仍是不断地有女人愿意飞蛾扑火,幻想着有一天成为花花公子终结者。

    如若不是那一年的婚姻史,让颜墨菲见识过忍足冷酷到冷血的一面,也许她也会再次被他的表象所迷惑,进而不可自拔地爱上他。可惜时过境迁,颜墨菲对他的爱意,早就在那一年孤独的等待中消磨殆尽。

    “抱歉路上塞车,让你久等了~”约定的时间是九点,颜墨菲是故意迟到的。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想报复的心里:当年一直都是她在家等着他回来,现在也要让他尝尝等人的滋味。

    忍足推了推鼻梁上并无度数的眼镜,笑得魅惑天成,“淑女有迟到的权利,这样才能体现绅士的作用!”颇有些幽默式的话语,可以成功地化解女方的尴尬。

    颜墨菲想,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前仆后继,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什么时候起,他眼底的笑意再也没有温度,只是像一张面具一样,笑与不笑代表不了心情?

    “听说颜小姐是德国长大的,这是第一次来日本吗?”看出颜墨菲不大愿意说话,忍足喝了一口咖啡,体贴地挑起话题。

    “啊,是~”冰凉的双手触及侍者刚送上来的热气腾腾的咖啡,颜墨菲舒服地微眯起眼睛。

    对于一向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忍足来说,只需要一个引子,话题便会源源不断。即使颜墨菲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几个字,只是微笑着点头,再点头,偶尔配合地笑出声。

    咖啡的温度透过杯子传至手心,然后蔓延开来。咖啡厅里暖气正好,缓了好久,颜墨菲才觉得没那么冷了。她看着对面的人表情丰富地对日本的景点、美食侃侃而谈,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云陌冷酷如斯,却可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温柔体贴。前生的她在他心里,究竟被放在什么位置?难道对于她的死,他真的连一丁点愧疚都没有么?

    “颜?怎么了?不舒服吗?”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一股清淡的古龙香水味扑面而来。紧接着额头被一只大手覆盖……

    颜墨菲身体猛地后仰躲开忍足的手,下意识地捂住心脏,面色因为隐忍而显得有些难看。曾经的她无数次敲击键盘编织着小说中男主体贴的举动,幻想着某一天忍足也会转过头关心她一句:陌陌,你累了吗?或是:陌陌,今天记得吃药了吗?

    哪怕有一句关心的话语,临死的那一刻,她也不会那么绝望。而如今对一个才见面不久的陌生人,他就可以轻易地做出这种亲密关心的动作?这让她情何以堪?!

    忍足的动作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向在女生群里无往不利的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当做是洪水猛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颜墨菲闭上眼睛花了几秒钟时间平复自己混乱的心情,再睁开眼时,琥珀色的眸子里早已经一片清明。

    她歉意地说,“抱歉忍足君,我不大习惯和陌生人这么接近……”

    忍足这才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半途中换做推了推眼镜,半真半假地调侃:“我们都聊了这么久,难道颜还当我是陌生人么?”

    无视她眼底以假乱真的委屈,颜墨菲垂下眼睫,状似无意地说,“听说忍足君曾经结过婚,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满意地看到忍足微微有些错愕的表情,颜墨菲琥珀色的双瞳里看不出别的意味,仅仅是好奇而已。

    相亲途中对方突然问起自己的前妻,不管怎么回答好像都不算好,何况那个人……

    忍足的明显有些神思恍惚,半晌回过神,发现对方正安静地看着他,不免有些尴尬。他掩饰性地喝了口咖啡,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只不过三年前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忍足眼里配合地闪过一抹黯然。颜墨菲突然很想笑:好女人?她居然能从忍足的嘴里听到他对她这样评价?如果她不是故事中的那个女主角,她恐怕会觉得这个男人曾经很爱很爱他的妻子!

    “很抱歉提起忍足君的伤心事……不过有忍足君这样体贴的丈夫,夫人一定很幸福吧?”说这话的时候,颜墨菲想,她的表情一定很真诚。

    事实上她和忍足一样假,明明已经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狠狠地揍一顿,偏偏却连语气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忍足的功力似乎比她更高一层,他只是笑着再次推了推眼镜,并未直接回答。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无耻,才能在做了那些事之后,再理直气壮地扮演深情?她颜墨菲以前一定是瞎了眼了才会爱上这么个人!

    怒到极致,颜墨菲反而笑了,笑得无比地美丽释然,“呐,忍足君……”

    “嗯?”就在忍足被她突如其来的微笑弄得有些怔愣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世界瞬间充满咖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