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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渺从房中走出来,却左右寻不到妙回春。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小厮,却被告知妙大夫正在药房配药,且向来不希望有人打搅。
倾渺瞥了瞥嘴,她才不会将妙回春的这个规矩放在心里。于是放了小厮,调转过身,连路都没问,只是嗅了下气味,便向着药味浓重的地方拐了过去。
果不其然,穿过长廊没多久便找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院中隐隐传来药草的香味,门边的墙角下还被倾倒了不少药渣。
倾渺用法术解开门锁,推开房门,动作十分轻柔,悄悄潜了进去。
而那妙大夫正在十分认真的抓药,称药,眼睛只管盯着称星和药方,哪里会察觉到她的来访。
倾渺环顾四周,只见案上摞着厚厚的一叠药方子,看来这医馆的生意十分的好。
“当归八钱,杜仲三钱...”妙大夫一边对着药方抓药,一边喃喃自语。
倾渺托着腮望着他,心想这妙回春居然连抓药这种事情都肯自己做,也算得上是负责秉直的大夫。只是这药方嘛,尚且需要改进改进。
配完一副药,妙回春调头又去拿另外的一张。
歪着头盯着那药方看了许久,旋即一愣:这是谁改得乱七八糟?不仅被划掉了许多药名,许多被保留的连用量都完全被涂改了!
猛一抬眼,方才见到那个罪魁祸首,两指正夹着毛笔把玩,望着他连眉角都笑弯了。
“这是你做的?”妙回春虽对他们有三分畏惧,但也止不住此时的怒气。
“自然。”倾渺挑眉望着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不知道这都是些救人的药吗?怎可当游戏玩耍!”妙大夫生气的大声嚷道。
倾渺故作委屈的睁大眼:“游戏?妙大夫能说出此话,果然够正气!不像有些人,遇到深夜造访的病人,闭门不开,见死不救!”
妙回春听到此处,一张老脸立刻涨得通红,他知道倾渺说的就是他自己。
因为,墨逸初初抱着她深夜造访时,他确实是躲在门后,没有放他们进来。
沉沉叹了一口气,同倾渺解释起个中缘由:“我在这小镇行医也有二十余年了,医德一直很好。只是倾姑娘你有所不知,近日,这镇中的流匪猖狂,皆是亡命之徒,喜欢在夜晚闯入民宅抢杀。我只是一介文生,实在不敢拿家人性命开玩笑。所以才没在那个时候将门打开...”
倾渺讶异的望着他,有些不大相信:“这里没有官府的吗?”
“那帮流匪凶悍得狠,且动作迅敏,官府虽派有官兵捉拿,但一个月来着实没有任何收获,只好通知大家晚上不要出入街道,闭好门窗。所以,这里一入夜就如同个空城一般。”
倾渺思索了一下,继又问道:“他们只在夜晚出现吗?”
“为了掩人耳目,的确只在夜晚。”
倾渺用两指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心想,今夜又有事情要忙活了,估计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所以那卧室还是改天再来讨要吧!
“倾姑娘,这药方!”妙回春唤住她,指着那些被改得十分繁乱的药方,苦着脸道。
倾渺回过头,淡淡道:“你自己先仔细看看。你先前的那些方子明显欲速而不达,且性子太过猛烈,会有后遗。我如此改过以后才更在适合一些。”
话落便离开了药房,门栓也在她的背后自动合了上去。
妙回春立刻低头查看,一边翻阅书籍,一边比对先人的记载。
将自己在屋中关了许久,一一核对后发现,这些被修改过的药方子果然更加合理及温和。
且这倾姑娘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多一应改全了,实在让他有些讶异。
要知道,光是熟读全部药典就要几十年的功夫,哪里可能是这么年轻就能办到的样子?
眉头紧锁在一块,心道,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饭时刻,妙回春让璃儿特意去请了墨逸及倾渺共同用餐。
过了一会儿,璃儿便撒着娇跑回来:“爹爹,大哥哥的门怎么推都推不开,不会是坏掉了吧!”
“没坏,没坏!”倾渺微笑着走出来,“他自己将自己锁起来了而已。用这种方法,即使你们拿斧子去砍也是没有办法打开的。你们也不用管他,让他安静调息便是。他就算是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啦!”
璃儿拍着手笑嘻嘻的道:“倾姐姐,这是什么法术吗?哥哥真厉害!”
倾渺只是笑笑,摸了摸她的头。
妙回春在一边凝神思索,旋即向倾渺提问:“若要调理气血长期的虚亏,应当如何?”
“百部五钱,紫堇三钱...”倾渺立刻回答。
“那么,如果反复咳嗽,咽痛难忍,又当如何?”妙回春继又问道。
“可用黄芪八钱,甘草两钱...”又是没有思索便回答了出来。
每个方子都超过了十味药材,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记住的。
妙回春在心中细细一盘算了一番,倾渺方才所说果然是极好的方子!心中一喜,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却被自己夫人拦住了话头:“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叫了人家来吃饭,却是要请人家吃冷饭的吗?”
妙回春一拍脑袋,这才意识过来。立刻拖了凳子出来,让倾渺坐于上座。
“你放心!我待在这里的几日会多写些药方子给你,权当收留的报答。”倾渺坐下来,说得云淡风轻。
妙回春立刻感激的点了点头,一顿饭下来自己并未吃多少,却不停的给倾渺夹菜,几乎将她碗中堆了个小山。
饭后,倾渺撑了个懒腰,直嚷着吃得太饱,要出去活动活动。
妙回春的脸立刻铁青。璃儿也拉着她道:“倾姐姐,爹爹说这大街上晚上有流匪,可危险了!你想要遛弯,我可以在院中陪你。前不久我才栽种了月季花,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倾渺摇了摇头:“今天不行。璃儿放心,那些流匪再是厉害终究不过是普通人,尚且还奈何不了我!”
说完便兀自走到了院中。
妙回春立刻跑出去拦住她:“这可不是开玩笑!那些人可是连官府都没有办法对付的!”
倾渺利落的将头发一挽,从怀中掏出兔子面具戴上,轻笑道:“本姑娘这两日睡得骨头都懒了,正好找这群人松松骨。就当日行一善!今夜不用给我留门了,明早我再回来!”
说完脚步轻点地面,直飞入上空。
临走之时还不忘对着瞠目结舌的妙回春说了一句:“明早我想吃小米粥,你要是无事便帮我准备准备!”
璃儿站在下方,用小手搭了个凉棚望过去,拍了拍手,欢喜无比:“哇!倾姐姐居然会飞!爹爹你可看到了!”
妙回春却是愁容满面的望着她,总归有些不放心。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倾渺立在云头往下望。脚下一片迷蒙的黑暗,却无阻她死死盯住那些目标。
只见一群黑影动作迅速的翻墙入到一家粮米店内,粗粗一数,差不多有十来个人。
过了一会儿,院中燃了火把,尖叫声及狗吠声不绝于耳。
倾渺立刻跳下云头,左手一伸,挡在了这群流匪的面前。
她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样子。
流匪们虽没弄清她是如何突然一下出现到他们面前的,但看看背影不过一介女流,怎敢挡他们的道?
他们行走江湖久了,自然老练。恐防有诈,便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应对。
为首的头目一声令下,皆抽出明晃晃的刀,将倾渺围了起来。
转到她前面的人,看到这女子带一兔子脸面具,手无寸铁,也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你是谁?”头目厉声喝道。
“告诉你,你也不认识,何必呢?”倾渺叹了口气。
“刀剑无眼,识相的话赶快离开!”
倾渺冷声道:“刀剑虽无眼,人心却可操纵。你们不过是些被利益熏黑了心的人,哪里有资格同我说教!”
“好大的口气!兄弟们上!”头目大嚷一声,率先提刀冲了过去。
倾渺抽出覆水绸,指端一松,只见绸绫在她周身浮动,不仅数十把砍刀断成了废铁,连流匪自己都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掀飞到好远。
重重摔到地上,顿时眼冒金星。再看倾渺,她连一步都未挪动。
“这不对...我们...我们先退!”头目咬了咬牙,不甘心的同弟兄们说。
谁知还没爬起来,便又被无形的力量压到地上。
倾渺缓身走过去,趴在地上的一行人立刻向她求饶:“女侠,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保证不再作恶了。”
倾渺嫌恶的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早已没有了信誉,又何来保证?犯了错事便是要承担那后果,是善是恶我可没时间监督你们,还是交由官府发落吧!”
说完轻弹了下手指,凭空突然出现十来根麻绳,立刻将那几人捆得死死的。
倾渺又吹了口气,便携着这些被五花大绑的流匪往官府的方向飞。
将他们往院子里抛,覆水绸直接击上‘惊堂鼓’,巨大的声响在深夜里回荡。
巡逻的官兵立刻赶了过来,却哪里还看得见倾渺的踪迹。
他们眼见着地上东倒西歪绑着的流匪,纷纷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擒住一个仔细问来,那人早已晕得七荤八素,神志不清,只自言自语的道:“兔子脸...兔子脸...”
众人皆面面相觑,更加不明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