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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九昭半梦半醒间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九昭,九昭……”
那声音很熟悉,有些嘶哑。
她顺着声音方向缓缓的转过头去,勉强睁开眼,看见温决琛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被鲜血染红的衣服上破了一个大洞。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受伤了?
乔九昭急了,一双眼滚出泪来:“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受伤?你不是在皇宫吗?”
温决琛笑笑,他伸出手虚虚的握住乔九昭的手道:“九昭,听着,找个机会赶紧回宫。”
乔九昭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梦里发生的一切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姑娘,你醒啦?”门口的帘子轻轻晃动了一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走了近来。她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腰间系着一个围兜,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子,“来,赶紧把药喝了。”
“您是……”乔九昭一脸警惕的看着老妇人,不敢接她手里的药碗。
“你从山上摔下来了,你还记得吗?”老妇人问她,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乔九昭有些怔忡,她隐隐记得自己从山洞逃出来没多久,便一脚不慎踩空跌入了山崖之中。所以她这是被人搭救了吗?她有些不大确定。那些人的手段实在太多变了,万一这老妇也是他们扮演的呢?
想到这儿,乔九昭沉默着蜷缩起身子摇摇头。
“我家大郎是个大夫,是去采药的路上发现你的。”老妇人见她这样,脸上多了些同情,她放下手里的药碗,坐到乔九昭的床边叹了口气,“他看你可怜就带你回来了。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准备上哪儿去吗?”
乔九昭摇摇头,弱弱的道:“我不记得了……”
她的左手死死扣在右手手心里,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像极了受尽惊吓和折磨后的模样。
老妇人见她这样,觉得可怜,也不逼问,只是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咱们这儿虽然穷了些,可到底药材还是齐全了。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先在这儿养伤,等养好了伤再想也不迟。”
她想起自己亲手换下来的乔九昭的衣饰,心知这定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想着等明日大郎去集市替人瞧病的时候再打探打探,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出了事,家里人定是要大力搜寻的。
乔九昭听了这话,心中稍安,看来他们跟那帮人并不是一伙儿的。
“这是哪儿?”乔九昭问道。
“这是清河村。”
乔九昭心里一惊,居然在这儿?她还以为自己会在京城的附近。
——
乔九昭躺在床上休息,她身上的伤口都已被仔细的上过药,被挑断了的手筋脚筋也被续上。
外面老妇人正在跟她儿子絮叨着,他们的声音不算大,可架不住乔九昭是武将之后,耳
聪目明,听的清楚。
“儿啊,里头那个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你明儿就上集市里问问,看看谁家丢了姑娘,赶紧给人送回去。”
“儿子省的,只是阿娘,那位姑娘当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家是哪里的吗?”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她说都不记得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若是不记得了,只怕会有些困难。”
“是有些困难,你且尽力便是。”老妇人道,“我瞧这姑娘不像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怕是有什么难处在。你只管上街问去,若是能问道自然是好的,若是问不到那便算了,左右咱们家也不缺让姑娘养伤这几个钱,等姑娘什么时候想通了,再送回去也不迟。”
“还有啊,阿娘年纪大了,这伤啊病啊,一时也说不清楚,你一会儿去跟姑娘说一下,仔细点,莫要吓到人家。”老妇人小声叮嘱道。
“儿子省的。”男人笑道,“阿娘快莫说了,赶紧去休息吧,一日未合眼了,想必也该累了。如今那位姑娘也醒了,阿娘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你个小兔崽子,阿娘还不是担心你搅扰了姑娘的休息吗?”老妇人笑骂道。
乔九昭听着心里暖洋洋的,她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虽然上的药都不是好药,可样样针对她的伤势,毫不含糊。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男人撩起了帘子。他没有进来,就站在门口道:“姑娘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将养几天就好了。”
他顿了顿,又道:“倒是姑娘手脚上的伤势有些重了,只可惜在下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治疗,且拖的时间有些久了,待到明日在下再去延请师长前来照看。”
乔九昭笑笑,温声道:“那就麻烦大夫了。”
男人赶紧推说不敢,他沉默了片刻,尤不死心的问道:“姑娘当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来,要上哪儿去吗?”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乔九昭一口咬死,不愿说出实话。
她十分抱歉,可她当真不能说,先不说那帮人到底安了什么主意,仅仅是外面扑朔迷-离的形势便让她不能开这个口。他们不过是普通庶民,能救下她已是万幸,若是将他们也卷入这场阴谋之中,她的良心便会有万分的不安。
而且……
乔九昭想起梦里的场景,就一阵心寒,万一那些人的势力已经渗透进皇宫之中,那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男人见乔九昭仍旧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道:“如此也罢,那姑娘且先好生休息,一会儿阿娘会来拿药来,若是姑娘想早一些康复,切不可再不吃药了。”
乔九昭听着男人的话有些惊讶,眼珠子一转就看见在被老妇人放在桌上的那碗早已经凉了的药,心中一松,噗嗤一下笑了。
是她的过错,应该在确认了他们无害之后先将药喝了才是。
她点点头笑道:“多谢大夫提醒了,妾身知道了,不会再忘记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