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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决琛自然不想，他安抚性拍拍乔九昭的手，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李公公便已经跪在他的床边候着了。
他原本那身绸缎官服早已被扒了，换成了一声粗布囚服，手脚被铁链束着，就连脖子上也带着铁做的项圈。
温决琛见了十分无奈，李公公到底老了，又自小在宫不成武不就，何必这么小心呢？
温决琛撑起自己的身子，又将被子拢在自己身上，对李公公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公公默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陛下解释，又或者不应该解释，做了便是做了，纵使他有再多的理由，也难以掩饰他犯下的错误。
温决琛只看了一眼李公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
说到底李公公还是被人骗了，倘若他愿意实话实说将功补过的话，他与九昭或许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可他若是拒绝的话，便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命送黄泉。
“李公公，你跟在朕身边也有不少时日了，朕且问你，朕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温决琛沉吟片刻，问他道。
李公公摇头，主子一向宽厚，便是他做错了些什么事情，主子也未曾苛责过半分，他曾为有过这样的主子而自豪，如今也为害过这样的主子而觉得羞耻。
“既然朕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你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在你眼里，朕对你的好只是流于表面，随时都可以被舍弃的吗？”温决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尽管他不止一次的跟乔九昭说过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在他见到李公公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在意的。
他对李公公不可谓不好，可李公公似乎真的没有将他的好放在心上，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他的那个食搭子身上。
李公公不吭声，他不想替自己辩驳什么，早在他决定替她下蛊的时候，他就十分清楚，自己不值得被原谅，死亡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温决琛见李公公这样，又是生气又是恼火。气他不争，倘若敞开了说，未必不能免了死罪，可他不要，恼他不语，他们主仆这么多年，有什么话是不能敞开了说的呢？
温决琛道：“李公公，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让你下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食搭子吧？”
温决琛此话刚落，李公公的散开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温决琛，又将目光收了回去，皇后娘娘想必已经来看过陛下了吧？要不然陛下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温决琛知道李公公在想什么，就摇摇头道：“跟九昭无关。早在朕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朕便猜到了。朕的身边能够信任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朕的饮食，只有你有，所以也只有你有可能下蛊不是吗？而你从朕还小的时候便跟在朕的身边了，又怎么可能突然生出害朕的心思？想必背后还有外人，至于这个外人是谁，
也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能够影响到他的，除了他的食搭子，又还能有谁？
李公公听了这话，赞许的点点头，陛下真的历练出来了，若是换成以前，只怕现在根本想不到这一层吧？
他终于开了口：“只怪老奴信错了人。不怪别人。陛下，她到底是个女流，便是做错了再多，也不能拿出来任人辱骂。既然老奴是她的食搭子，便将她的过错尽数给了老奴吧。至于她……”
李公公顿了顿，有些不忍心往下说。
他心中清楚的很，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陛下都不会再留下她了，说到底她依旧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
他定了定神道：“无论陛下和皇后娘娘决定怎么处置，老奴都没有意见。只是老奴与她形同夫妻，不求生同衾但求死同穴，还请陛下成全。”
温决琛听了这话，彻底被气笑了，不求生同衾但求死同穴？他倒是好意思说，他怎么不问问她的想法呢？看看她到底愿意不愿意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温决琛深吸一口气，对李公公道：“你当真这么想？”
李公公无比坚定的点点头，在他给温决琛下毒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要苟活。
他十分清楚，无论温决琛有多么的仁慈，都不可能继续将他留在宫中了，可他老了，又是废人，离了皇宫又怎么能生活呢？与其穷苦潦倒后半生，倒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
温决琛见李公公如此坚定，有些怔忡，看来他已经将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只可惜自己怎么也不会按照他想好的走。
温决琛深吸一口气道：“说到底这只是你食搭子的问题，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朕不是那么黑白不分的人。她的问题自当有她自己来承担。至于你的事情……”
他顿了下，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虽对朕下了蛊毒，可到底之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会造成什么危害，也算无心之失。朕且放你一马。只是这儿朕留不得你了。等她被处决之后，朕便放你走吧。朕为你在外面置了一处宅子，你且去那安享晚年便是。”
李公公没想到温决琛会做出如此决定，愣了一下后赶紧道：“陛下，老奴岁数大了，随时都会走。但她不一样，她还小，到底年轻气盛，一时想不开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也是有的！还请陛下看在老奴在您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她吧！她真的是无心的！”
温决琛没说什么，他有些厌了李公公的解释。
无心？这世上多少已经做过的事情可以算成无心？倘若她没有心，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现在才想起来叫冤枉，是不是有些晚了？
温决琛看着在自己面前叫嚷的李公公，头一次觉得累了。他叫来了侍卫，让他们把李公公拽走之后，便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身边养的都是些忠心耿耿之人，却没想到到底还是混入了些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