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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争执些什么?好似十分激烈的样子?”
“是在对裁判的判罚不满,红方被判了禁区内犯规,要由对方罚点球。”
“噢!那穿红衣服的大汉嗓门好大,隔着这么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此人乃是明府麾下短兵屯长牛大,正是红队队长,而方才被绊倒的乃是短兵百将夏侯衡,也是青队队长,你看他二人又吵起来了。”
看台之上,田灿等人边看着热闹边议论,辛儒突然问道:“咦?那牛大唤夏侯衡为谯县小儿,难不成此子竟是谯县夏侯家的子弟?”
田灿故作神秘道:“嘿!伯宁倒是耳朵尖见识广,此人正是谯县夏侯家人,而且来历还不小。”
辛儒道:“来历不小?谯县夏侯世代与曹氏联姻,如今诸夏侯中最为显贵莫若济阴太守夏侯惇和陈留太守夏侯渊,难不成还会是这俩家的子弟?”
田灿得意洋洋地道:“伯宁竟对曹逆手下了如指掌,令人佩服,说得没错,此子正是夏侯妙才长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辛儒道:“怎会是夏侯渊长子?夏侯家能放任他出仕河北?”
田灿摇摇头道:“夏侯家如今与曹逆已是绑在了一块,绝不会首鼠两端。”
辛儒问道:“那此子为何做了颜府君麾下短兵百将?”
田灿道:“那自是颜府君游弋兖州之时,大败夏侯渊所部,夏侯衡亦被我军俘虏。那夏侯渊倒也狠厉果决,竟对外宣称夏侯衡已然战死阵前,夏侯衡变得无家可归,只得降了府君。”
田灿的解释其实很牵强,那夏侯渊绝不会无缘无故宣称长子战死,一定是其间发生了些不为人道的故事,不过大家也看穿不说穿。
辛儒只道:“这夏侯衡毕竟是敌将长子,颜府君就放心让其担任短兵百将,带在身旁?”
田灿道:“府君曾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不用夏侯衡则罢,若用,以夏侯衡之才,自当悉心培养。而且,夏侯衡是在兖州战场之上亲眼目睹颜府君的赫赫军威,这年轻人哪有不崇仰强者的,不必担心手持利刃反伤己身。”
辛儒赞叹道:“颜府君心胸宽广,人所不能及也!”
在看台上几人闲谈的时候,场内总共六刻钟的比赛时间已经结束,最终双方的比分都没有再加,维持在四比四平局。
不过颜良在设计比赛制度的时候,认为既然是对阵便要分出个高低上下,也有利于激励队伍之间的对抗意识。
但这年头的计时装置总没有后世那么便捷,他索性跳过了加时赛,直接进入互罚点球环节。
红方与青方各自猜枚选择了球门与罚球先后次序后,一场立见高下的点球对决便开始了。
猜枚结果是青方先开始,第一个出来罚球的正是青方队长夏侯衡,只见夏侯衡异常果决地踢往球门左上角,守门员飞身鱼跃也没够到。
红方也派出了一个前锋出阵,也用一脚贴地球追平毕芬。
这年头的蹴踘在民间极为普及,男女老少都能踢上几脚,能被选为颜良短兵的都是军中精锐,玩起球来也不是弱手,场内的这些选手又都是在短兵屯中强中选强,所以几乎人人都有不错的脚法。
四轮罚球下来,双方选手无一失手,罚球比分也变成了四比四。
第五轮的青方选手是个中场选手,平日里也以脚法精湛著称,拿到球后在点球点放稳后退后几步准备助跑罚球。
只见青方选手迈进几步,正准备一脚临门时,站在大禁区线外的牛大用力一声大吼:“扑他!”
不知是颜良疏忽了,还是有意为之,他在设计规则时似乎忘记了在正式比赛结束后的互罚点球环节,双方除了守门员与罚球选手之外的人都必须站在中圈弧中。
所以如今双方球员都如同比赛过程中的罚球一般,只是站在大禁区线外。
这短短几步距离之内,牛大的声波攻击起到了奇效,青方队员被吼得心里一抖,脚下动作稍稍变形,原本踢向球门右下死角的球往中间靠了几分,被红方守门员一个鱼跃顺利扑出。
“啊哈哈哈哈哈!”
牛大狡计得逞后,笑得极为放肆,而另一边夏侯衡则面色铁青,向裁判抗议道:“裁判,他干扰罚球!”
这一回轮到牛大淡定地说道:“踢球之时还不禁人加油助威了?你们队友也没少吆喝吧?我总没有假摔骗点球那么无耻!”
夏侯衡道:“旁人哪有你吼得这么响?”
牛大瞪着眼睛道:“怎地?乃公嗓门大不成么?有本事你吼得比乃公还响试试!”
眼见俩人越吵越凶,主裁判上前吹响哨子分开俩人,说道:“不要争执,继续比赛,轮到红方罚第五球!”
这一回得利的是牛大,所以牛大率先留下一阵嚣张的大笑转身离去。
先前红方已经罚完球的选手里并不包括牛大在内,这也是牛大预先设计好的战术,将由他来完成最后一击。
牛大十分嘚瑟地先把本方队友召集起来,悄声在队友耳旁交代几句,然后在队友的齐声鼓掌打气声中,从裁判手中接过足球,走向了点球点。
牛大放稳足球后,往后退开了七步,然后往前加速作势欲要射门。
这时候青方的选手在夏侯衡的指挥之下,齐声大喊:“扑他!”
他们欲要学习牛大的声波战术,但却没有牛大的大嗓门,所以用数量补足质量。
不料牛大早有防备,在最后一步时变化了节奏停顿了一下没有往前迈,待青方队员们吼完了才慢悠悠往前迈步抬脚射门。
而在牛大射门的时候,红方队员齐声发出了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对手的东施效颦之举。
牛大的脚法稳健,采取了低平球射中路的方法。
青方守门员本就因为队友们的骚扰战术失效而有些气馁,又被牛大的步伐节奏变化所迷惑,提前下注扑向了右侧。
当看到牛大射往中路时,想要刹住步子回身去挡,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眼看着皮球飞入球门之中。
红方队员的哄笑声立刻转化为了欢呼声,而青方队员则面色铁青,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欢庆胜利。
全场比分四比四,点球决战五比四,总比分九比,红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主裁判吹响哨子,示意双方队员在中圈弧里集合站成一排,然后由获胜方选手列队走向对手一一握手致意。
这当然也是颜良特意要求设计的环节,以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体育精神。
同时,这些第一批参加足球比赛赛制测试的都是军中袍泽,颜良也不希望双方因为比赛而影响到了军中的团结。
场下的比赛完结了,无论是看台上还是场边围观的人们也看得也十分畅快,尤其是那点球决战最末的一些细节变化,足以成为日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看台上的辛儒道:“这足球比赛的确比之蹴踘要精彩激烈。”
胡晖也附和道:“是啊!这场地宽阔,人手多了之后,玩法也多变得多。”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樊阿道:“这颜府君总能为人所不能为,连一个蹴踘都能想出这许多玩法,怪不得能在战阵之上无往不利,治理地方又别开生面。”
胡其也道:“樊君所言甚是,府君之能深不可测也!”
始作俑者颜良却没想到,自己出于好玩照搬的现代足球制度,竟然引得众人好一顿吹捧。
而他事后知道牛大靠狮子吼来影响对方罚球选手发挥后,便立刻记起自己照抄规则的时候有所疏漏,最终修改规则为点球决胜时双方空闲队员必须退到中圈弧里,且两边分开不得争执。
不过,此刻的颜良还真没空来管足球这等小事,他正在家中安抚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无论是在真定还是元氏,颜良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军营里,空下的时间也在忙着准备向甄氏求亲,所以就稍稍怠慢了梅娘与女儿絮儿。
梅娘虽然心里早就接受了颜良要迎娶甄宓的事实,但哪个女儿家又没有些小心思。
絮儿虽然年岁还没意识到父亲要娶个新的妻子是什么含义,而且她在家中也早就习惯了长辈们的有妻有妾。
不过絮儿的亲生母亲早亡,是梅娘从小带大,与梅娘的感情非比寻常,能细心地感受到了梅娘的情绪变化。
絮儿想也曾去问梅娘怎么了,但梅娘却支支吾吾不语。
在小丫头絮儿眼里,父亲颜良便是天,姨娘梅娘便是地,如今梅娘闷闷不乐,絮儿便只能想着找父亲解决。
不过颜良久在外带兵,在家的日子不多,与女儿稍有疏离。
絮儿虽然对颜良十分亲近,但却存了几分畏惧,也不知如何更不敢向父亲救助。
自己没辙那咋整,场外求助呗!
絮儿小脑筋一动,突然想到了她的邻居大姐姐,那大姐姐可聪明了一定会有办法。。
颜良在真定的时候,曾经购置一所宅院居住,那是因为真定县寺是真定县令、丞、尉的官署以及居所。
虽然真定令多次提出要把居所让出来给颜良用,但颜良哪会鸠占鹊巢,更何况是占了属下的官署。
不过在来到常山国治元氏之后,颜良却不需要再行购置宅院,因为如今地方上的每一座官寺都规模庞大,且功能复合,前边办公的官署,后边则是官员们居住的宅院。
作为国相的颜良居住在最里进最大的院落里,与颜良一家比邻的是长史辛毗一家。
辛毗年纪比颜良稍稍长一些,膝下有一双儿女,其中儿子尚只有两岁多,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不过女儿却已经年有十二,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
说起辛毗的儿子辛敞,或许大多数看官都不太熟悉,但若是说起辛毗的女儿辛宪英,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才女的事迹。
因为颜家与辛家比邻而居,双方的女眷便多有来往,絮儿虽然与辛宪英差了六七岁,但辛宪英极为聪慧,知道絮儿父亲是自家大人的顶头上司,便对待絮儿十分和善。
絮儿是家中独女,在下曲阳老家里接触的那些族中兄弟姐妹多是熊孩子,哪里有辛宪英这么会做人的,这一比较下来,让絮儿顿有找到了个知心大姐姐的感觉。
絮儿熟门熟路地来到隔壁院落,问过辛家下人得知辛宪英正在辛毗的书房里,便蹦蹦跳跳地前去找人,辛家的下人见惯了颜府君的女儿过府找辛宪英,所以只是跟在身旁并不阻拦。
絮儿轻手轻脚钻进书房,看到辛宪英一手托腮一手扶额,正对着面前的几册书籍发呆,便弱弱地唤道:“英姐姐。”
辛宪英虽为女儿身,但素好,且天分极高,在十岁出头之后,便能自行阅读一些简单的书籍,让族人大为惊叹。
辛毗也十分喜爱这个长女,便从不约束女儿,甚至允许她随意出入自己的书房。
这一天辛宪英照常在读者父亲的藏书,且翻开的是较为复杂的公羊传。
公羊传可不是诗经、孝经这般较为浅显的,通篇都是齐人公羊高以及后人公羊寿、胡毋生等人对于春秋的独到注解,若非治春秋有一定经验的文人看起来困难重重。
辛宪英也对这次尝试有些懊悔,看得脑仁生痛,但心里那一股小倔强让她不甘心放弃,仍旧耐着性子逐字逐句地钻研。
赶巧了邻家小妹妹絮儿跑来了书房找她,辛宪英心里暗暗呼出一口气,心道这是絮儿来找我有事,可不是我坚持不下去的啊!
辛宪英麻溜地卷起书册收好,然后答道:“絮儿来了?今个儿咱们玩什么?拉鸠车,还是摇鼗鼓,又或者放纸鸢?”
鸠车是木、陶、铜等材质的鸠形小拉车
鼗鼓便是拨浪鼓,只不过这年头拨浪鼓比较大是正经乐器,只有特殊制作的小鼗鼓才是儿童玩具
纸鸢则是风筝。
以上三样多是絮儿喜欢的玩具,辛宪英在之余也常拿来逗絮儿玩。
不过今天絮儿听了这三样物事却了无兴趣,而是皱着小眉头道:“英姐姐,我今天不想玩。”
辛宪英见絮儿似有忧色,也好奇道:“絮儿怎么啦?可有什么事么?”
絮儿道:“嗯梅姨这几天很不开心,她不开心了,絮儿也就不开心了,我问梅姨她也不说,我也猜不到,不知道怎么办。”说着说着便扁着嘴像是要哭。
辛宪英连忙蹲下来抱住絮儿道:“莫哭莫哭,咱们来想想梅娘为何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