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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霄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军营里。
背靠元氏城的军营显得整齐宽阔,而在军营南边更有一处被四面高台围拢起来的建筑,虽然他们来到元氏时已经入暮,但仍能见识到那建筑的恢弘大气。
赵霄与护送他们的军士攀谈得知,那一处是新建的元氏足球场,隔三差五便会有人在足球场里比赛。
赵霄虽然第一次听说足球,不过想来便是用脚踢球,与蹴踘相类罢了。
进入元氏军营后,那护送他们前来的自称石邑营士卒又交卸了任务,把他们交给本地一名军吏后,就告辞折返。
看他们的架势像是要赶夜路回去,赵霄好心问了一句为何不过一夜再走。
不料那名一路上话并不多的队率答道:“赶夜路也是他们讨逆营的日常训练项目,并不碍事。”说完便匆匆去了。
赵霄心里感叹道讨逆将军手下的兵果然非同凡响,要知道这年头能走夜路的都至少没有雀蒙眼,也就是夜盲,这在当下极为难得。
元氏城外的军营很宽敞,内中设置也齐备,军吏带他们来到的是一间十分庞大的空置屋舍里,左右各有两排大通铺,足以同时住下他们四五十人。
至于他们的马匹,也被牵入一间空置的马厩里,水槽、食槽里已经备好了饮水与刍秣。
那军吏甚是和蔼可亲,一路都带着笑容,说道:“诸位壮士,听闻尔等是来投军的,既然来到元氏营中就且放宽了心,等待有人来筛选,我看尔等都是精壮汉子,若是无什么差池,定能选入军中。”
赵霄笑着对那军吏拱手道:“敢问吏君,我等需要等候多久?”
军吏道:“这我却不知,自会另有人来通知尔等。尔等切记不要乱走,暂时只可在此屋舍外的院落里走动,若要如厕,务必要去院东头的溷轩里,若是随处大小便,可是要被罚去打扫溷轩的。”
“还有,如今时间已晚,过了饭点,不过考虑到汝等长途跋涉,定是腹中饥饿,我已吩咐伙房里做些饭食来,尔等稍待一会儿自会有人送来。待吃过饭后,我再来带尔等去沐浴,这个人清洁务必要做好,以免带了些疫疾影响到旁人。”
赵霄见军吏为他们考虑得如此周全,又有饭食,又有沐浴,自然万般感谢,甚至悄悄掏出一小串钱欲要塞入军吏手中。
但那军吏却立刻把笑嘻嘻的脸一板道:“念尔等新来乍到,须得与尔等言明,我讨逆营中禁绝行赇受赇之事,若知法犯法,行赇、受赇者同罪处罚,你清楚了么?”
赵霄连忙躬身赔不是,说道:“在下不清楚营中规矩,还望吏君海涵。”
军吏脸色稍稍正常,说道:“不知者无罪,你日后需得谨记,莫要再犯了。”
军吏走后,大眼来到赵霄身边说道:“赵大兄,这讨逆营中之人果然纪律严明,这军吏还有先前那两名队率都拒绝私礼,实是难得。”
赵霄叹道:“是啊,先前我送钱与那两名队率时,他们也是一模一样的说法,我还以为他们畏惧旁人眼色,不敢收受钱财,所以方才又拿那军吏一试,不料并无旁人看着,他照样严词拒绝了。”
大眼惊讶道:“原来赵大兄是故意试探他。”
赵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讨逆将军手下的兵将,大不简单呐!”
众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就有几个围着麻布围兜的伙兵抬着蒸笼与陶瓮前来。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营中提供的伙食竟然异常丰盛,黄灿灿的粟米饭,绿油油的葵菜,酱得很鲜美的蔓菁菹,还有打了鸡子与野菜的羹汤。
这待遇便是黑山各山寨中的小头目们都未必能吃上,而讨逆营居然拿来招待他们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物。
赵霄与公孙寿、大眼、瘦子等人都吃得极为畅快,有些个义从边吃还边说就为了这口吃食也来对了。
待众人风卷残云般把伙兵抬来的吃食尽数消灭了,先前那军吏又跑了过来,说道:“都吃完了吧?吃完了把碗筷全部收拾到这个盆里,一会有人会拿去冲洗,你们各自把干净的换洗衣裳带上,我带你们去浴室沐浴。”
军吏想了一想,又补充了一句道:“若是没有干净的换洗衣物也不要紧,那些脏兮兮的衣物就不要拿出来了,一会儿自己好生浣洗浣洗,那边还余下一些供新来屯客的衣物可以使用。”
眼前这一大伙人都是大老粗,很多人一套衣服可以穿上好多天不带换的,且他们随张燕出山作战,就是有换洗衣服也不会带在身边。
由于大家都是如此,老大不笑老二,也就没啥不好意思的,俱都空着手随那军吏出去。
军吏带着他们出了这个院落,又在营中走了一会儿才来到所谓的浴室。
赵霄比较细心,他发现从他们所在的院落出来之后,每个院门以及营中拐角处,都会有一对一对的士卒站岗,时不时还有人来往巡视。
此刻天已经将要全部黑下来,那些站岗的士卒全部站在火把下的阴暗处,若非仔细分辨还未必能看得见,赵霄不由暗赞讨逆营中的守备果然森严。
关于洗澡这件事,这年头大都使用浴桶,往浴桶里装满热水,然后整个人钻进浴桶里沐浴。
不过这个方法先得有浴桶,还得烧热水,对有钱人家而言稀松平常,但对贫苦人家就是个奢侈的享受。
义从们都以为会带他们去某条河边或者某个水井边上,让他们洗个冷水澡,毕竟他们这许多人,万万不能弄那么多浴桶来,也不可能烧那么多热水灌满浴桶。
可来到浴室前,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让义从们瞠目结舌。
只见一间极为宽大的木屋,木屋的一头有几个高耸的炉子,炉子下正燃着熊熊烈火,显然正在烧沐浴所用的热水。
而木屋墙上开着小窗,从窗户里正往外冒着一道道白色的水汽,显见得木屋里十分热腾,竟是要给他们洗热水澡。
如今虽然已经开春,但春寒仍旧深重,义从们都对于能洗到热水澡感到十分高兴。
进入木屋后,军吏说道:“现在此处换下所有衣物,那长凳可以坐,衣物都放在面前的竹篮里,竹篮上都有号牌,千万莫要搞混了。”
赵霄依着军吏的指点,坐在那长凳之上开始脱衣服,虽说这算是箕坐,有些不雅,不过他们都是粗豪军汉,哪里管得到雅不雅观。
众人俱都脱得赤条条后,军吏又推开里间一道门,当下就从门里冒出一大股热气来,让众人都颇为期待。
但走进里间,却并没有发现浴桶,只见里间空荡荡的,足下是青石板,旁边是木板墙,只有墙壁边上放着一些架子,架子上放着澡豆和浴巾。
众人正纳闷间,军吏指了指墙壁上方伸出来的一根根管子,说道:“水自此处来,汝等站在水管下方,我唤人引水来。记得热水珍贵,莫要浪费,两三个人共用一个水管即可。”
赵霄等不明觉厉地来到水管下方,然后那军吏来到内间顶头的窗前,敲了敲窗户道:“浴头儿,放水啦!”
那窗户里立刻伸出来一张油光光的胖脸,看了看内间的情况,说道:“好叻,这就放水,晚上水热乎,保管你们洗个舒坦澡。”
那胖脸一闪而逝,然后就听到墙壁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器物开动的声音,然后从墙壁上伸出来的水管竟然咕噜噜冒出了水来。
有一个义从恰巧正站在一根水管下面,被突兀地淋了一头,哇地叫了一声道:“好烫!”
其余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流水的水管,有人用手上前试探了下,发现水温虽然有些烫,但用来沐浴那是极好的。
军吏回过头来,见很多人还在发呆,说道:“还等啥子呢?莫要浪费了热水!”
赵霄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凑到水管下方就着热水洗刷刷。
军吏仿佛不太放心,在一旁指点道:“都记得用澡豆,你们杂乱的头发也好好洗一洗,怕是都要发臭了吧,全数洗完后,到刚才那窗前告诉浴头儿一声,好让他关水。”
赵霄笑着揖礼回应,不过他光着身子揖礼的样子颇为好笑,下面那把儿也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动。
军吏微微摇了摇头,径自出了内间的门,又出了外间的门,然后过不多久又转了回来,不过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大竹筐,里边放着好多套干净的内外衣物。
这一趟澡虽然与浴桶泡澡有些不同,但源源不断的热水还是让众人极为惬意,一个个把身上皮肤都擦洗得红彤彤的,一边洗还一边互相取笑。
因为此刻是晚间,浴室里比较昏暗,只有各个窗口处燃着些松脂火把。
但赵霄对这浴室比较好奇,他就着火光仔细打量,发现脚下的青石板也有机巧,有一些石板下是中空的,地上的水流通过石板间的缝隙流入了暗渠中,使得室内不会积水,至于这水管之水为何会源源不绝,赵霄却怎么也搞不明白。
因着听军吏说热水宝贵,所以赵霄吩咐大家洗得快一些,然后依言通知浴头儿关了热水,众人才出到外间。
那军吏已经等候良久,见他们出来,说道:“此间有干净衣物,各自依照身量取用,你们换下的衣物明儿自己洗干净晒干后再穿吧!”
赵霄上前拿了一套衣物,发现是崭新的,说道:“居然有新衣给我等,我等愧不敢当啊!”
军吏道:“莫要罗唣了,赶快换上,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迟营中就要宵禁了。”
赵霄等人一听要宵禁哪里还敢怠慢,立刻换上衣物,然后拿起自己的脏衣服跟在军吏身后又七弯八绕地走到自己的居处。
就在他们洗澡的时间里,刚才的蒸笼、碗筷俱都被收走了,且方才空空如也的榻上已经堆放着枕头被褥。
军吏道:“各自上前拿一套被褥,看看有没有缺了少了,明天早晨卯时敲梆,最迟卯时中需得起来,届时我会再来为尔等安排朝食。”
在离去之前,军吏又郑重地关照道:“夜里营中宵禁,不得胡乱行走,不得高声说话,若是渴了,门口的水壶里有水,要解手务必去院角溷轩,明白了么?”
赵霄等人齐声应诺之后,军吏这才合上门走了出去。
军吏离去后,屋内众人就炸开了锅,纷纷说道这讨逆营中的规矩就是与众不同,饭食好,洗澡还能用上热水,还管发新衣物。
大眼闻了闻被褥道:“这被褥也都是好东西,若是晒上一晒就更舒坦了。”
瘦子也笑道:“咱以前在易京的时候日子也没这么好过吧!”
赵霄见众人吵吵嚷嚷的,说道:“都小声些,莫要引起守夜士卒的注意,今个儿忙活一天了,早些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起床后再说。”
前些日子大家伙儿都翻山越岭的睡在荒郊野外,那日子过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今天吃饱喝足,还洗过热水澡,人人都困意上头,便没了多大聊兴,纷纷铺好床铺钻入被窝。
不一会儿,屋内便响起了阵阵鼾声。
只有赵霄心思重,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他们一行前来是否能得到讨逆将军的重视,得到重用,若是不被讨逆营接受,那他们又将如何打算。
与他相邻的公孙寿也还没睡着,公孙家都已经覆亡,比之赵霄等人更为凄凉,但公孙寿却因而有更冷静的眼光与思考。
公孙寿小声问道:“凌云兄,有心事?”
赵霄也低声答道:“嗯,思绪烦乱。”
公孙寿道:“可是担心会不会被讨逆将军接纳?”
赵霄道:“是啊,来到此处后竟有些患得患失。”
公孙寿轻轻一笑道:“我看凌云兄大可不必担心,讨逆营如此厚待我等,足见讨逆将军极能得人,其胸襟必然宽阔,不会在意我等曾寄身黑山。”
赵霄也失笑道:“是啊!看来是我多虑了,早些睡吧!”
“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