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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公好似努力想了一想,发现他的确不认识颜益,甚至没认识几个钜鹿人,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司马徽。
司马徽道:“颜君的来头可不小,其族兄乃是大名鼎鼎的讨逆将军,如今牧守常山的颜立善。”
庞德公微微吃惊道:“噢?在官渡击退曹孟德的那位?”
司马徽笑道:“正是正是,颜府君特意遣人来拜谒庞公,足见庞公高名,可是传扬万里呐!”
庞德公自嘲道:“庞某乡野鄙夫,何言高名,既有贵客前来,快快入内说话。”
进入堂内分宾主坐定,庞德公问道:“德操,可是你引贵客前来?却怎不与我事先知会一声,倒叫贵客好等。”
司马徽摆摆手道:“颜君来访你可与我无关,我是听徐元直言有客来与你我谈论,方才一早就出门,到你处候着。”
“岂知我来时你却不在,等了一会儿后,颜君找上门来。”
庞德公问道:“噢?那颜君乃徐元直唤来?”
司马徽道:“非也非也,我先是也如此以为,然颜君却是自己寻来的。”
司马徽之后又把他先前与颜益的对话简单说了,庞德公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庞德公笑道:“颜府君所言不假,荆州的确聚集了各地士人,不过若要寻访饱学儒士,当去寻宋仲子,或是寻颍子严,即便是寻德操,也寻不到老夫身上呀!”
司马徽见庞德公拿自己打趣,立刻反驳道:“庞公毋乃太谦乎?谁人不知刘镇南数独延请庞公而不可得,竟自往候之,亦不能使庞公动眼色,只得叹息而去。”
庞德公道:“乡野鄙夫,不乐仕途,不堪使用而已,却是刘牧高抬了。话说刘牧亦亲访德操,不足为奇。”
司马徽略带自嘲地笑道:“某只小书生耳,怎堪与庞公相提并论。”
庞德公自进来后就一直在与司马徽说话,二人说得极快,虽然大多时用雒阳正音,然时不时夹杂些荆楚方言,听得颜益一头雾水,正不晓得如何插话引起注意。
正在这时,院中的大黄狗又吠叫了起来,显是有有客来了。
司马徽道:“此番定是徐元直来了。”
庞德公也道:“不知徐元直带了何人前来,我等且出去迎候。”
颜益跟随在二人身后来到堂前,见着院外来了好几人,为首一人头戴文士巾,腰间却悬着一柄佩剑,行止间颇有从容气度,正大跨步迈向前来,隔开老远就唤道:“庞公、水镜先生,徐庶来了!”
司马徽显然与徐庶十分熟稔,故作嗔怒状道:“元直何来之迟也!却让我一阵好等。”
徐庶被当面责怪也不当一回事,只腆着脸笑道:“罪过罪过!小子正是去接几位友朋,故而来迟,先生莫怪!”
司马徽瞪眼道:“莫要虚诓于我,你那几个狐朋狗友我哪个不知哪个不识,还需你去接引?”
徐庶嘿嘿笑道:“今日却不然,乃有新朋也!”
司马徽道:“噢?此处却也有一个新朋,仰慕你徐元直大名久矣,来我与你二人引介一番。”
徐庶出身寒门,这年头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避地荆州的中原士人,说什么大名那绝对言过其实,即便在襄阳这一带,认识徐庶的人也不算多。
他突然听司马徽如此介绍自己,一开始还以为司马徽与自己寻开心,不想对面那陌生青年上前一步,郑重拜道:“在下钜鹿颜益,见过徐君。”
徐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也躬身回礼道:“颍川徐庶,见过颜君。”
这时跟在后头的几人也走了上来,分别向庞德公与司马徽分别致拜。
司马徽知颜益都不认得,便与他一一介绍,指着一个年约三十余的文士道:“此亦颜君州里人,故太尉博陵崔公之子,崔钧,字州平。”
颜益一听对方是博陵人,天生便多了几分好感,躬身道:“见过崔君,在下在常山之时,亦曾听族兄与季珪先生提及博陵崔氏,称故太尉崔公名重北州,又称崔君昆仲皆以忠直清雅见长于世,今日得见幸甚之至也!”
博陵与钜鹿相接,口音近似,颜益拜见崔钧时没有用雒阳正音,而是改用冀州口音。
崔钧久居荆土,骤然得闻乡音,亦是十分欣喜,笑着答道:“崔某久不在州中,不想州中父老还记得崔某人乎?”
颜益也笑道:“何止是记得,季珪先生又曾在族兄面前力荐博陵崔氏精于农事,荐举崔孟祖为典农吏。”
崔钧道:“孟祖?可是我再从子崔虞?子真叔父的确畅晓农事,想必孟祖亦得子真公真传,崔季珪倒是有识人之明,只是,君之族兄,又为何人?”
颜益还未答话,司马徽道:“便是汝等去岁日日谈论的讨逆将军颜立善是也。”
此言一出,不止是崔钧,便是徐庶和另外几人,都投来惊异的目光,让颜益顿觉面上有光。
司马徽却没有让众人发表什么感慨,继续介绍道:“此为宜城向朗,字巨达,此为颍川石韬,字广元,此为汝南孟建,字公威。”
随着司马徽的介绍,颜益那是惊喜连连,这几人居然无一不是族兄名录上有过记载的人物,虽然都是两星、三星的小虾米,然能遇到亦是十分幸运,何况一次遇到好几个,更有标为五星的徐庶。
向朗是个三十余岁的文士,石韬、孟建与徐庶一样,都二十几岁,与颜益相差仿佛。
介绍到最后一人时,司马徽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徐庶。
徐庶会意道:“我来为庞公、司马公、颜君引介,此乃陈太丘之孙,季方君之子,陈靖,字文琬。文琬新来此地,恰是与我偶然相遇,彼此言谈甚是投契,故而邀其来拜谒二公。”
那陈靖上前几步,拜道:“许县陈靖,拜见庞公、司马公。”
先前众人朝庞德公、司马徽拜见时,二人都坦然而受,而唯有陈靖上前拜见时,二人均微微侧过身来,已示不敢受他全礼。
原本一直笑眯眯缄口不言的庞德公亦正容回了一礼道:“原来是文范先生后人,季方君之子。老夫虽偏处乡野,亦闻文范先生据于德故物不犯,安于仁故不离群,行成乎身而道训天下,元方、季方二君子亦恣柔爱之道,不失雍熙之轨,各据令名,并称于世。”
司马徽亦附和道:“先生行成于前,声施于后,文为德表,范为士则,堪为我辈士人楷模,陈君当替乃祖受在下一拜。”
陈靖作为“颍川四长”陈寔陈太丘的裔孙,早就习惯了旁人对自己祖父、伯父、父亲的推崇称赞。
虽然他以为自己应当通过一己之力而非祖荫博得他人的尊重,然而见到大名鼎鼎的庞德公与司马徽亦对自己家中长辈如此敬重,心中也为长辈自豪。
只不过,陈靖也不敢托大受庞德公与司马徽的礼,侧过身来替先人回礼。
一旁的颜益原本见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虽是文士打扮,但与徐庶一样都腰间悬着刀剑,颇有些英武任侠气,还在猜想是何等来历,会不会也是名录上的人物。
不过听到徐庶的介绍之后,颜益也吃惊不小,谥号文范先生的陈太丘名气实在太过响亮,天下士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眼下这个青年竟然是陈寔的孙子,陈谌的儿子。
虽然名录上大都是荆州本地以及旅居此地的人士,没有提到豫州人物,但颜益曾经听族兄提及过陈寔有一孙名陈群,字长文,在豫州亦大为有名,但陈靖之名却并未提及,想来是并不怎么出名尔。
颜益与诸人一一见礼之后,相携进入庞德公堂内坐下。
司马徽依旧是坐在庞德公之侧,右首依次是崔钧、向郎、孟建、石韬,左首这边陈靖与颜益互相推让了一番后,还是庞德公发话,以为文范先生之后当上座,遂以陈靖、颜益、徐庶依序而坐。
诸人坐定后,先前随庞德公一起祭祖归家的庞德公之子庞山民入内道:“阿父,黍饭已备,可要现在端上?”
庞德公点头道:“可,山民你也陪在下首吧!”
庞山民应诺而去。
颜益这才想起自己除了那头大雁之外,还带了不少礼物,其中不乏一些自北方带来的鹿脯和荆州本地采办的鱼鲊,更有一对新鲜的羊腿,眼下人多,正好拿出来享用。
颜益道:“好叫庞公知晓,在下前来之时,还带了些冀州土仪,且容在下去取来。”
而徐庶也说道:“对,我等前来之时,也带了些吃食,我也去取来。”
颜益与徐庶并肩出来,等候在外的李三与另两名随从早就把东西在院外码好。
徐庶见李三等人拿的东西哪里止是一些土仪,大片大片鲜艳艳的鹿脯,洗剥干净的肥羊腿,小坛子装的鱼鲊,大坛子装的米酒。
徐庶感叹道:“颜君豪阔啊!竟有如此多好物,今日我等可有口福了。”
颜益微笑道:“族兄特意吩咐,让我不能失了礼数,此间乃是准备分别送予二公的礼物,眼下却觉得当一起抬了进去,省得再分两边送了。”
徐庶大笑道:“哈哈哈,此言极是,二公向来无分彼此,哪需要这么麻烦,我等平日有什么话要谈论,也多半是相邀在鱼梁洲上,此处天高地远,正适合言笑无忌也!走走走我帮汝等一起抬进去。”
说罢扯起嗓子吼了一声道:“广元,快快出来帮手。”
石韬与徐庶是同郡之人,一起进学,又一起避地荆州,关系最为密切,听到徐庶招呼立刻就跑了出来帮忙。
几人合力之下,把颜益置备的礼物,以及徐庶等人带来的几尾鲜鱼,两只烧鸡一起搬到了庞德公院中,有些更直接在徐庶的带领下送到了庖厨之中。
庞德公的老妻与儿子庞山民看着端来的一大堆各色肉食亦有些发呆。
庞山民道:“这……这许多东西,怎好意思收受。”
徐庶却道:“山民兄,此乃常山府君不远万里送来的礼物,若是送得轻了,岂不是有亏庞公的德名,有失颜府君的身份?你且莫要多管,捡方便的做了,我等好好吃上一顿,哈哈哈!”
东西端完了,热情的徐庶拉着颜益以及李三和另两名随从道:“走走走,一起随我进去。”
李三与另两名随从连连拒绝,最后耐不过徐庶连番相请,最后李三随颜益一同入内,另两名随从则在庖厨里用食。
当颜益与徐庶几人提着两大坛子酒和两只烤鸡,几小坛子鱼鲊进来,司马徽点着头轻轻拍着面前的案几道:“此些土仪果然精妙,甚是合意。”
徐庶笑道:“那是当然,讨逆将军征战沙场何等奔腾豪放,送些土仪又怎会小家子气。”
颜益也笑道:“临行前族兄特意吩咐,二公年高德彰,非厚礼无以致敬,小子只是依言照做。而且,此间是两份礼物并作一起呈上,故而显得丰盛些。”
司马徽道:“哈哈哈!合当并作一起,来来来,赶紧入座,边饮边谈。”
庞德公亦言道:“颜府君倒是客气,长途跋涉而来,还带这些累赘物,倒是辛苦颜君了。”
颜益道:“并不辛苦,小子还是托了此行的福,得以走出冀州,观一观各地风物,看一看中州人情,更得以拜会各位贤达高士。”
庞德公颔首道:“年轻后生自当多多游历,老朽虽然如今腿脚不便不良于行,可少年时亦走遍了大江南北,见多了世态人情。”
颜益躬身答道:“小子谢过庞公指点,小子族兄亦尝言,若欲知天下之事,除天下之弊,谋天下之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者缺一不可。”
庞德公与司马徽闻言皆是微微颔首,而徐庶更是拊掌大赞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讨逆将军果然不凡,也只有动辄指使千军万马之人才有此等豪迈气魄。”
崔钧显然也为此言所动,提议道:“值此豪言,当以酒祝之。”
在座之人,虽未必行得万里路,但人人皆是游走多地,对此言颇多感慨,纷纷响应。
庞德公朝司马徽点了点头,司马徽遂召弟子向朗来为各人分酒。
然后所有人俱都直起身子由长及幼,一一满饮杯中之酒。
杯酒落肚,堂内的气氛就愈发欢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