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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扬心道:我哪来的钱哪,如果是我责任,我该承担承担,不是我的责任绝不能承担,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这种行为不能惯着。派出所见马飞扬丝毫不让,就跟老者说让他到市城管局去。
老者及家属听警察说到城管局一找准行,就到城管局闹。然后马飞扬就到分局、市局接受询问,自然还是那套说辞,这时城管局也知道这老者是在碰瓷,但是经不住闹腾,只好去医院结账了事。
回来王海波又找马飞扬劝说:“以后执法管理遇到这种年纪大的人,一定要注意,劝走就行了,不要扣他们的东西了。”马飞扬道:“光说话没有一点用啊。”
王海波苦笑道:“唉唉,反正不要出事就行了,领导就怕出事,就你这事,左局长在例会上还专门说‘有些队员干工作不注意方式方法,好出事,这样不好,我们需要的是能干事,能干成事,还不出事的队员’。”
马飞扬听了笑道:“哟,能干成事,还不出事,这要求是不是太高啦,只要干事就有可能出事,要想不出事,那就只有不干事,我们干工作只能保证尽量不出事,不能保证绝对不出事。领导到底是想让我们干事,还是想让我们不出事?”
王海波笑道:“领导想让我们干事而不出事,哈哈,反正以后注意一点就是啦。”马飞扬也是摇头觉得好笑。
让马飞扬没有想到的是,局里每月的督查通报还是将他通报了,说他在执法过程中没有注意方式方法,导致相对人上访。那天马飞扬回到办公室,见兄弟们都在,有几个正在看着一份文件,丁国民正在骂着。马飞扬也过去看,原来看的是督查通报,通报本月考核扣分扣钱情况。
只见三四页纸密密麻麻的,本月涉及到城北大队的有丁国民、马飞扬、刘星、袁太平。其中丁国民被扣558元,马飞扬被扣289元,刘星和袁太平都被扣200元。另外王海波作为大队长负连带责任被扣200元。
马飞扬算了一下这份督查通报共计扣了接近8000块钱,唐立才和钟涵宇都是冷笑道“很正常,就得扣这么多,左光亮才能解恨才能杀渴”。
蔡伟军在一旁笑道:“老丁晚上不要去家啦,去家也要被老婆骂,哈哈哈,五五八难回家,二八九一顿酒啊。”马飞扬知道这意思是说,扣了558元就没法回家见老婆了,扣了289就相当于请喝一顿酒。要知道558元是工资的三分之一还多啊。
丁国民被扣钱是因为他的辖区里有一处违法建设被督查室发现了,刘星是因为辖区主干道一侧堆放垃圾没有及时清理,袁太平是因为辖区的违法建设虽然拆除了,但是拆除不彻底。
丁国民还在骂着,马飞扬见王海波来了,便说道:“王队啊,局里找我询问情况,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我的责任,怎么又通报了呢?”王海波道:“按照龚辉讲,你是被主要领导点名批评的,所以必须要通报。”
马飞扬看着督查通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皱眉道:“咦,这被通报扣钱的都是在一线执法的人,没有一个是机关办公室的呀。”不说这还好,一说丁国民更是来气,骂道:“越是干工作,越是倒霉,左光亮跟一线的人不知道有什么仇恨。”
蔡伟军笑道:“一线执法人员权力大嘛,在老左心里,我们还不知道吃了多少私呢,所以他看执法人员都跟看着仇人似的。”
王海波道:“好啦好啦,不说啦,不说不生气,以后要注意。刘星你那堆垃圾,没人清理,俺们就自己清理不行吗,你找把铁锨来挖挖盖盖,就等于苦两百块钱啊,你不要小看那垃圾,在别人眼里是垃圾,在我们城管局就是钱哪。”
刘星哈哈的笑道:“好的,王队,以后我就在摩托车后拖着一把铁锨。”钟涵宇接口道:“那不行,你这样一搞岂不是有损城管形象吗,被督查到了,照样扣钱。”一屋人听了又是哈哈的笑。
汪梅林已经住进了产房待产,马飞扬下班都是去医院了。岳母也在医院看护,时不时的吩咐马飞扬买这买那,马飞扬也紧张的不得了里里外外的忙活。这两天就是预产期,早晨汪梅林突然觉得肚子痛,马飞扬仿佛触电一般,立刻飞奔至护士站。随即汪梅林被推进产房。马飞扬便在产房外转来转去,根本坐不下来。
马飞扬正在来回的走,产房里告知汪梅林已经生了,是个女儿,母女平安。马飞扬听了终于长出一口气。
一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忙这忙那。谁知第二天医院告知新生儿出现了黄疸,马飞扬一惊,他不知道什么叫黄疸,连忙咨询医生,医生说这是新生儿常见的疾病,不要紧张,马飞扬稍微放心。但是到第四天,医生来告知马飞扬,黄疸持续升高,市区的医院已经治不了,要抓紧转院去南津儿童医院,现在我们就给你办理转院手续。
马飞扬听了如同被雷劈了一下,怔了半天,回过神来,知道北阳的医院肯定不行了,医院居然主动要求转院,可见问题是多么严重。他立刻通知父亲姐姐还有岳父岳母,今晚必须赶到南津不能耽搁,这时汪梅林也知道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坐月子,叫着也要去南津,马飞扬和姐姐都劝她不要去了,汪梅林哪里肯听。马飞扬知道她刚做母亲,一刻也是不能离开婴儿的,便道:“唉,去就去吧,有我照顾都放心吧。”
车票是下午四点钟的,一家三口匆匆乘车奔南津而去。到了南津已是晚上八点,出了车站打的去南津儿童医院,到了南津儿童医院已经九点多了。
马飞扬挂了急诊,等到各种手续办好,婴儿交给病区,已经是十点多了。医院告知马飞扬和汪梅林,孩子放在这里就可以了,不需要陪护,父母可以回去了,一个星期可以过来接孩子。
马飞扬和汪梅林离开儿童医院,就站在门口回望医院的病房大楼,久久不能安心。马飞扬忽然想起,现在都是十点多了,还没有吃饭呢,便要带汪梅林去吃饭,汪梅林毫无情绪,根本吃不下东西。马飞扬其实也吃不下,但是他知道汪梅林还在月子里,必须要吃东西。
南津的夜晚,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并不难,但是找一个适合坐月子的人吃饭的地方并不容易。他们走了几家饭店,最后就将就着吃了一点,因为汪梅林的身体不适合再继续走动,该休息了。
这时候的宾馆可不好找,单间或双人间多数都住满了,有三人间四人间的都太贵,都要三四百块钱一晚。马飞扬让汪梅林在路旁的一张木椅上坐着,他找着房间就来带她。
他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这正是子夜时分,应该安睡的时候,可是他们夫妻还在街头。他忽然想起,那一年和许树林做青糠生意,就是在水泥地上睡了一夜。这一夜,要不是有汪梅林在,他就不找宾馆了,都已经是零点了,还住什么宾馆啊,在哪儿不能挨过这半夜呢,但是现在不行,汪梅林必须得住下来。
马飞扬又来到一家宾馆,老板说还有一个大单间,是豪华单人间380一晚,马飞扬听了也不再犹豫,三百八就三百八吧,他交了身份证,领了房卡,立即转身去带汪梅林。深秋的夜晚,凉气袭人,马飞扬都能感到一丝凉意,何况汪梅林呢。他老远就看见汪梅林还坐在刚才的木椅上,显得极为疲倦。
二人进了房间,也不刷洗,直接就睡了。一时睡不着,汪梅林长吁短叹,马飞扬也是辗转反侧,汪梅林想安慰马飞扬,但是话语仿佛被闸门闸住一般,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马飞扬也想安慰汪梅林,可是说什么呢,实在也没什么说的,女儿还在医院前途未卜,他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实在说不出话来,心里都在想着刚出生的女儿,就这样也算是挨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