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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心里是麻木的:“放心,忘不了你的紧急登出的,楚三岁。”
深夜暗黑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系统以观看教育片《ai的名义》为理由,怎么戳都戳不动,见状楚歌也不去戳他了,而是将目光转回了陆之南身上。
小孩子依旧是手臂中有许多黑絮的样子,零零散散一直蔓延到了被褥下。
楚歌禁不住想起先前的时候,自己辅导陆之南功课, 那时候, 都没有一点儿异常情况。
为什么眼下会这样?
他忽然坐起来,关紧了窗户,厚重的窗帘被他拉上。屋里漆黑一片, 透不过半点光亮, 直到他打开灯。
骤然来的亮光令陆之南不适的扭了扭, 但依旧安稳的睡着。
这个时候, 他手臂上的黑絮消失了, 看上去与每一个正常的儿童没什么两样。
楚歌调动起异能,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汇入他的眼睛,再看向陆之南, 小孩子手臂里的黑絮又出现了。而当他撤去异能后,眼前的,又是孩童睡着的温馨场景。
或许月光是一种媒介, 所以让他看到了陆之南身体里的黑絮,否则,他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楚歌搜寻记忆,知道在最近的异种稻米之前,陆之南是没有吃过异能者食物的。就算普通食物沉淀,再算上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异种稻米,也不至于体内黑絮积攒这么多。
他拉开了窗帘,只留了那层薄纱,关上了灯,在月光下仔细凝视陆之南的身体。
黑絮与他在异种稻米中所见的差不多,但是,纠结汇聚的那些,暗沉程度还要更深。
并不像是普通食物就可以积攒沉淀下来的。
陆之南是他所见到的第一个体内存在黑絮的人,楚歌不知道这是个例还是普遍情况,就如他自己,体内没有一点儿暴烈能量,但说不定,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呢?
毕竟他异能才将将觉醒,所接触到的身具异能的人也就他自己和陆之南,而陆之南眼下甚至还算不上,他只有九岁,远远没有到达测试异能潜力的年纪。
而陆之北遗留的记忆,并没有这一茬儿,楚歌压根就没听说过,谁能够看清他人体内的黑絮。
楚歌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知道,这种黑絮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单是看久了,心里都有一种阴冷感觉升起。想到自己可以驱逐食物中的杂质,楚歌想要试一试,将陆之南体内的这种黑絮驱逐掉。
他小心翼翼运转起异能,片刻后,温热的暖流滑过经脉,沿着相接的手掌,缓缓流入了陆之南体内。
贪多嚼不烂,楚歌并没有想着一次性就把这些黑絮完全祛除,他只瞄准了指尖那小小的一缕。
甫一接触,就如同被长针刺了般。
十指连心,一股极其尖锐的疼痛刹那急刺向脑海,那缕黑絮倏忽沸腾,仿佛活了过来,化作长虫猛兽,凶悍的朝着他咬来。
电光火石间,楚歌撤回了手,黑絮扑了个空,便就这那咆哮沸腾的样子,凝固在指尖,仿佛刚才暴起噬人的一幕只是错觉。
楚歌惊疑不定:“……怎么跟活了一样?”
据说去看教育片了的系统“刷”的一下子冒出来:“因为本来就存在于活人体内啊!当然不一样了,楚三岁你是只有三岁了吗!”
在食材之中,黑絮分明是死物,轻而易举就可以消除。
然而存在于人体内,却仿佛有了生命,会蛰伏反扑。
当他只是单纯的握住陆之南的手时,那些黑絮也平静的漂浮在陆之南的手臂中,仿佛死物。而当他调动起异能的时候,那些黑絮就像是有了生命,气势汹汹朝他袭来。
楚歌又尝试了几次,累的满头大汗,也未曾将黑絮消除些许,反倒是勾的他们汇集在一处,翻滚嘶嚎,黑沉的几乎要滴出墨来。
他的一点异能进入陆之南体内,就如同扁舟驶入了汪洋大海,四处都是惊涛骇浪。
楚歌忽然有一个绝妙的想法,于是在黑絮游离的另一处,轻飘飘试探着,勾|引黑絮上前。
有那么一小股果然上当,穷追猛打,紧咬着不舍,就沿着相触的肌肤,跑入了楚歌体内。
楚歌没咋在意,叉腰笑:“现在我还奈何不了你吗?!”
系统没吭声。
现在这缕黑絮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只小绵羊,毫无反抗之力。楚歌信心满满的驱逐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不对:“卧槽,统子,我怎么把它弄不出去啊!”
小绵羊已经变身为钉子户,牢牢在他体内扎根,怎么也驱逐不走!
系统无语道:“楚三岁你傻吗,别人都避之不及的,你还往自己身体里引……嫌自己死得不够早吗。”
楚歌理所当然道:“这是我弟啊,你忍心看着他被暴烈能量折磨吗?”
系统:“………………”
他之前好像说过,有苦楚歌吃就得了。
宿主转身就实践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气。
楚歌弄了半天,那黑絮就跟生了根一样,扎在体内,怎么都弄不走。明明都已经驱逐到了皮肤边缘,只差一步,但就是那口气,怎么都续不上。
洁净无尘的体内,食指指腹处一缕黑絮,说不出的突兀碍眼。
楚歌曾经疑惑不解过,为什么那些异能者不想办法祛除被摄入体内的暴烈能量,明明食材中的暴烈能量都内用药剂祛除些许,按理来说人体上也应该研发出相应药剂。
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不是那些异能者心甘情愿接受爆体而亡,而是他们根本就做不到。眼下他这个独一无二的净化异能都费力成这样,何况那些异能者?
无法驱除,只能引入,而他引入了,还驱逐不了。
这样下去,迟早跟其他异能者一个下场。
到最后他自己都颓了,有气无力的跟系统说:“统子,商量个事儿呗。”
系统说:“咋。”
楚歌说:“要是哪天我爆体而亡,你记得帮我屏蔽痛觉啊,乖。”
但他其实隐隐有种预感,恐怕他活不到爆体而亡的那一天了。
楚歌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原身拖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在当真见到这一幕以前,那些都只存在于剧情线里,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偶然间撞见、冷静旁观的人,然而在亲眼见到的当下,他无法再把那些剥离,也做不到把自己抽离开去。
陆之南蜷曲在逼仄的墙角,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那床已经有些脏污的被絮,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春夏秋冬,无论严寒还是酷暑,能够供他裹身的,也就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被絮。他必须要足够谨慎,小心翼翼的打理自己这一床陈旧的被絮,否则,他将再也没有覆体保暖的工具。
陈旧,发污,印在上面的花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楚歌心里发堵,他一下子就想把陆之南拉起来,把那床陈旧的被絮扔到外面去,走了两步,突兀的又转了方向。
片刻后,狭长的客厅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
陆之南熟稔的裹紧了被絮,缩在墙角,露出小半只耳朵,小心翼翼的听外面的动静。
只要卧房门响了,再关上,那么他这天剩下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安全度过了。
当然,在那之前,或许还有一点小小的波折。
他一向都是习惯了的。
有的时候,陆之北理都不会理他,把他当成空气,直接进屋;但有的时候,陆之北心情不好,那么他就遭了秧。出气筒几乎就是他接下来的待遇,陆之北或许会踢他两脚,或许会骂他两声,什么“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没丁点儿用的拖油瓶”,“只出不进的败家玩意儿”……
那翻来覆去的词语他都能背下了,等陆之北出完了气,骂够了,踢够了,也进屋了,他差不多就可以安稳睡个觉了。
陆之南等着脚步声响,朝自己靠近,或许骂两声,或许踢两脚,然后“哐当”的一声,甩上门。
不过……
今天的陆之北堪称平和,大概他也可以期待一个平平静静的夜晚吧?
刚才他用热毛巾给他擦手掌、用棉签给他涂碘酒的时候,痛的“嘶嘶”的,也没有朝他发脾气。
这样想着,陆之南禁不住又回忆起了昏暗小巷子里,被一路牵着回来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微凉,却牢牢地拉着他,把他握在掌心。
就像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小时候,那段早该模糊却无法遗忘的记忆里。
陆之北依旧是那个温柔可亲、笑容温暖的哥哥,会抱着他举高高,会带他去玩耍,有什么好的都先着紧着他,因为他一点儿泪水就吓得慌神。